陶虞姝看起來很強勢。
這是折二姑娘對她的第一印象。
她順著話坐下來,先替小沈先生開了口,“您近來還好?”
一副有什麼話跟我說的架勢。
小沈先生嘴角便微微上揚,閉著嘴巴,小身板一動不動的。
陶虞姝一愣,應該是不曾想到竟然是折二姑娘先開口。不過很快就緩了回來,然後抿了抿唇,“挺好。”
折二姑娘就跟個護崽子的母老虎似的,將小沈先生護在身後,繼續努力的站在高地,“不知您這次來雲州,可是為了我和沈汀的婚事?”
陶虞姝:“………”
她哪裡見過這樣直接的問話方式啊——而且單刀直入,插進了她的五臟六腑裡。
於是這回愣的時間更加久了一些,折二姑娘耐心的等待著,等到她終於張了張嘴,趁她還沒說出話來之前,高興的問:“夫人,您來的不巧,我們雲州姑娘嫁的晚,我阿娘說要等我十八歲再成婚呢!”
說完這些話,她便豎起耳朵,想好了百來句話等著接招。
誰知陶虞姝卻道:“不是。”
折二姑娘:“…………”
她瞬間就僵住了。
怎麼能不是呢?千裡迢迢的過來,不是為了大兒子,那又是為了什麼?
陶虞姝就朝著小沈先生道:“我就是來看你一眼,隨後就回去了。”
折二姑娘:“…………”
有病?
沈汀就一副欣慰的模樣,“那您看過了?什麼時候啟程?我也去送送你。”
陶虞姝:“…………”
她看著沈汀,突然道:“你還恨我?”
折二姑娘忍不住要翻白眼了。合著她覺得自己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嗎?什麼叫還恨她?
她覺得自己應該被原諒了嗎?
誰知接下來,她聽見了更加勁爆的三觀。
陶虞姝:“汀哥兒,你父親那個樣子,我不能委屈自己跟他在一塊兒過日子,所以我離開了。你那時候還小,我未曾帶走你,這是我的過錯。”
這裡還說的像句人話。
可接下來,她畫風一轉,卻道:“可你跟你父親生活這麼多年,理應知道我的不容易,我以為你會與我感同身受,慢慢的原諒我。”
折二姑娘驚
訝的連白眼也來不及翻了,她忍不住立馬開口道:“你覺得他經曆了一遍你的苦痛,能理解你當初的拋棄,從而原諒你?”
這是什麼話!什麼邏輯!
陶虞姝也沒有怪罪折晚的突然插話,她隻是平淡而又認真的回道:“他如今都快成婚了,自然該懂跟他父親住在一個屋簷下是什麼樣的苦痛,即使不原諒,也該理解我。”
瞧瞧,瞧瞧,瞧瞧這是什麼話!
折二姑娘不免給她總結了一番:我被開水燙了,就讓你也燙一下開水,這樣一起知道被燙的痛苦,就不能追究我朝你潑開水了。
而且問題根本不在這裡。沈汀怨恨她的地方,不是她離開沈遠道,也不是她走的時候不要他,他怨的是十幾年來,自她走後,便主動的斬斷了這段母子緣分。
他雖有親生母親在世,但是卻如同沒娘的孩子一般,得不到任何的照料和關愛。
且在有沈遠道的情況下,小沈先生長成如今這般性子,已經是頗多不易了。
她如今還能有什麼臉麵說原諒和理解呢?
折二姑娘氣的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可明顯小沈先生的脾氣好多了,聽了這話,不氣也不惱,隻真誠的道:“不恨。”
屋子裡一靜。
小沈先生繼續道:“我如今,不恨了。”
陶虞姝心中五味雜糧。她問他恨不恨,她想要的回答也是不恨,可為什麼真聽見了,心裡卻更難受呢?
不過,她一貫強勢慣了,掩掉心中心緒,便道:“好。”
她又一個字結束了這個話題。
小沈先生便站起來,“那我們便走了,等你走的時候,讓人到府上說一句,我好去送你。”
折二姑娘連忙跟著站起來,做好立馬就走的準備,如果可以,她此刻想獲得瞬移的技能。
可注定不是這麼容易走的。隻見陶虞姝握緊了茶杯,“吃頓午飯再走吧。”
小沈先生搖頭,“不了,家裡還等著吃飯呢。”
折二姑娘也跟著點頭,小聲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