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1 / 2)

新皇二年春,折二姑娘在家中被拎了起來,早早的梳洗打扮。

她終於要嫁了。

平媽媽給她梳的頭發,一邊梳一邊笑,“人家的大姑娘上花轎,那是哭的眼淚流流,怎麼就你,沒心沒肺的,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折二姑娘嘟著嘴,“這也不能怪我,著實是住的太近了,從這個門出,那個門進。”

因為住的太近了,花轎特地要繞著後街走一圈,吹吹打打一陣,才算的上喜慶。

平媽媽做梳頭人,黃夫人自然就是要幫著絞麵,她昨日裡是住在折家的,一晚上沒回去,帶著善哥兒一起幫著打理事情——黃夫人最近不知道突然想通了什麼,對齊婉君簡直就是彌補似的親熱,讓齊婉君生出一副黃夫人魔障了的錯覺。

不過這終究是件好事情,總去小心翼翼討好一個人,長久下去,總也不是回事。

折二姑娘就這樣被洗洗刷刷,好一會兒朝鏡子裡一看,嚇的立馬搖了搖頭:倒不是做彆的,而是想試試這樣往臉色抹胭脂水粉,動一動能不能掉下一層粉來。

齊婉君見了她這般,深吸一口氣,若不是今天是折二姑娘出閣的大日子,她又要忍不住一巴掌打過去了。

折二姑娘則是十分憂愁:沈汀.....他不會也弄成這個鬼樣子吧?男人成婚也是要整理儀容的,她小舅舅成婚的時候,就特地塗了粉。

家裡一個人成婚,那便是要勞累老老少少。

這次折晚成婚,跟折黛成婚一般,也給折圖去了信,那邊說入道之人斷紅塵,讓以後不要再去打擾,氣的折二姑娘鼻子都要歪了。

齊婉君笑道:“我說寫信,你還罵我,說他不配,怎麼,如今他不來,你也生氣?”

折二姑娘氣的理直氣壯:“我就生氣,怎麼,不行?”

彼時小沈先生也在,哪裡敢說半個不字,又不敢在嶽母麵前說前嶽丈的壞話,於是買了好幾個豬蹄將折二姑娘的嘴巴堵住,這才讓兩母女沒能繼續鬥嘴。小沈先生摸摸滿頭的汗,他要確定的事情多著呢。

首先便是陶虞姝。

這真的是一個大問題,陶家在這次雲王登基事情中立了大功,陶虞姝的丈夫周沅也升了職,聽說周家要舉家搬遷到京都,陶虞姝便沒有立即回去,她準備直接帶著孩子去京都。

於是,她便趕上了這次的婚禮。按照折二姑娘的說法,你留就留吧,坐在高堂之上,就是念著沈汀將來的前途,她也是一定會規規矩矩的給陶虞姝磕個頭的。可人家不肯,死活要作,先是放出話來,說是要受那一拜,然後又說,她之前發過誓,此生不跟沈遠道坐在一塊。

折二姑娘:“.......”

到底是有多寵,才寵出這麼個老作精?

可就是這樣作,沈遠道一向無作為,不管事,可竟然答應了。

“我欠她的。”,沈遠道如此對沈汀道,“便讓她坐高堂吧。”

小沈先生都要氣死了。

他都特地讓劉伯收拾了廚房的飯,發誓要狠狠的餓沈遠道幾天。

——沈遠道可以不坐他的高堂,不受他的一拜,可是他也不願意隻拜陶虞姝。

兩個人,把他當做什麼了?

當年一個拋棄一個放養他,如今一個說對不起一個說我不願意跟你爹一起受你一拜——從始至終,都沒人考慮過他的感受。

折二姑娘心疼的一抽一抽,若不是平媽媽死活攔著,她都要去問問陶虞姝:你到底來乾嘛了?

可是長大的代價便是要懂事了。

她可以將陶虞姝打一頓,可是這個以孝道治天下的大夏,隻要陶虞姝說一句壞話,沈汀要怎麼辦呢?

她忍的難受,拉著沈汀去了陶家的門上。

小沈先生彼時是十分蒙逼的,他先是以為姑娘是來出氣的。因為姑娘咄咄逼人,指出陶虞姝心裡並不是真正愛護他這個兒子。

“你就是良心未泯,你那剩下的良心搖搖欲墜,不算折磨你,可讓你心裡不舒服。”,她譏諷道:“於是你便來了,你帶著你的自以為是來了。”

陶虞姝自然是不肯答應的,於是便忍不住反唇相譏,點出自己是如何如何愛護沈汀。

具體事例為:

——沈汀進學堂的時候,她托人給學堂的先生打過招呼,多多注意沈汀。

——沈汀跟著沈遠道離開蜀州去雲州的時候,她派人暗中保護。

——沈汀在京都求學不合群的時候,她派人打點情況。

總結:她並非不聞不問,她所做甚多。

折二姑娘便讓她洗洗臉,免得臉上汙垢太多而絲毫感覺不到臉皮厚。

然後便問,“我聽聞安哥兒身子弱,你日日為他熬著藥?我聽聞安哥兒前幾日受了驚嚇,你親自上大明寺為他求得平安符?我聽聞安哥兒因為你私自帶著來雲州,耽誤了學業,於是你便親自教他寫字,為他研磨,聽他背書?”

這時候,小沈先生便以為今天折二姑娘是要為他鳴不平。

隻見陶虞姝惱羞成怒,立馬便辯駁:“汀哥兒遠不在我身邊,我自然是顧不得那麼多的,他隻能自己多多注意——”

沈汀聽的雙目微凝。

又來了。

沈汀總結陶虞姝這個人,便是油煙都要進些。先是高昂著姿態,做出一副你快來求我的姿態,後來眼見這姿態在他和折二姑娘麵前一點兒用沒有的時候,她又換了一副姿態。

——因為遠,因為你不在我身邊,所以我想幫,幫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