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神仙姐姐和她的朋友(1 / 2)

午飯後,大夥才陸續散去,楚明秋下午便去各個老師那裡拜年,這一通跑,幾乎繞著城西區跑了一圈。讀蕶蕶尐說網神仙姐姐住在城西區南邊的音樂學院內,趙老爺子住在城西區的北邊,還好包德茂住得近,就在幾條胡同之外。

楚明秋心裡有個估算,先去了趙老爺子那,這老爺子和六爺一樣是老派人物,比較挑禮,若去晚了,徒惹他不快;然後再去神仙姐姐那,神仙姐姐是西派人物,對這些倒是不在乎,不過她一個人在國內,楚明秋想去陪她說會話;最後再去包德茂那裡,這老家夥,楚明秋總認為他是來騙酒的,去看看便行了。

果然趙老爺子看到楚明秋非常高興,他家裡就象楚家一樣熱鬨非凡,與楚家不同的是,趙府的客人可不是家裡的前下人,全是滿腹經綸的飽學之士,趙老爺子高興的將楚明秋引見給這些朋友,然後讓楚明秋當場揮毫作畫。

楚明秋想了一會,畫了幅《除夕嬉遊圖》,獲得滿室稱讚,趙老爺子卻不是很滿意,指點了幾句畫技上的缺陷,告訴他以後要多臨摹下石濤的畫,不過這不過錦繡中的瑕疵,老爺子實際很得意。

從老爺子府上出來,就已經快四點了,楚明秋又趕往城西的音樂學院,神仙姐姐住在學院的教職工宿舍中,家裡倒不冷清,三個青年男女正在她家閒談。

“莊老師,學生來給你拜年了,祝老師一年比一年好。”

楚明秋進門便在眾目睽睽下給莊靜怡鞠躬拜年,沒等莊靜怡開口,旁邊的女孩一把便把楚明秋拉過去,仔細端詳:“靜怡,這就是你那個學生?可真夠漂亮的。”

楚明秋用力的抽抽鼻子,天真的望著她:“阿姨,你好香,抹的啥香水呀。”

眾人一下全笑了,姑娘也不害羞笑,白生生的手指在他鼻頭上一點:“哈,你還懂得不少呢,你猜猜是啥香水?”

“不知道,總不會是法國貨吧。”楚明秋搖頭說。

“嗬,你還知道法國貨,為何不是法國貨?”姑娘好奇的問道。

“法國香水我聞多了,”楚明秋隨意的說:“我嫂子和侄女用的都是法國香水。”

“你侄女?哈,你侄女多大呀,就用法國香水?”姑娘扭頭笑道:“小家夥口氣可不小。”

“你可彆小看他,輩分可高,侄兒侄女都三十了,侄孫子都五歲了。”莊靜怡笑道:“他倒沒說假話,這小家夥三歲就偷他大嬸的法國香水給他侄孫女抹得全身都是。”

姑娘聽了乍舌不已,法國香水現在可是稀罕貨,市麵上基本沒貨,隻有少數涉外商店才有,莊靜怡也從茶幾上拿了個蘋果給楚明秋,讓楚明秋到一邊玩去。

楚明秋想走可又想聽聽他們都說些什麼,他對這個世界幾乎一無所知,因而更是好奇。

“我覺著學校教學上太偏重蘇聯樂曲了,應該增加西方音樂講座,象貝多芬巴赫約翰施特勞斯,這些都應該在教學中有所體現,不能老是介紹蘇聯的東西。”

“那個瑪托夫的鋼琴水準我看就隻有大學二年級水準,居然讓他來當教授,靜怡,你這英國皇家音樂學院的高材生,居然隻是講師,這也太不公平了。”剛才逗楚明秋的姑娘不滿的說道。

“瑪托夫的鋼琴實在太差,不過,他的作曲課還是不錯的,”另外那個麵色白淨的男青年說道:“我讚成野夫的觀點,音樂沒有國界,也沒有政治,東西方的音樂都應該介紹,學校應該增加一些西方音樂課程。”

“對,蔡元培先生曾說過,思想自由、兼容並包,不管是東方的還是西方的,都應該向同學們介紹。”另一位姑娘也讚同著說道。

“俄羅斯音樂如同俄羅斯大地,廣袤雄渾,兼具濃厚的浪漫主義和悲**彩,這方麵的代表人物便是魯賓斯坦和柴可夫斯基。可論起來,魯賓斯坦受匈牙利李斯特的影響極深,可李斯特又受意大利的帕格尼尼和德國貝多芬的影響極大,看看,這又回到西方了。”野夫有些玩笑的數落出這些音樂流派。

“說來說去,除了傳統音樂,說起現代音樂,追本朔源,還是起源西方,不介紹西方音樂,這音樂史就說不清楚。”逗楚明秋的姑娘說。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楚明秋,楚明秋咬著半個蘋果,雙肘支在沙發靠背上,亮晶晶的眼睛就在他們之間轉來轉去,心裡卻在想,他感到他們說的沒錯,音樂無國界,同樣音樂也沒政治,可轉念一想,又感到有些不對,他們說這些乾嘛?

楚明秋想問問,可又不好開口,隻能默默的聽著。又聽了一會,他便聽出來了,他們不單單對學校的教學內容有異議,而且也對學校的一些現象不滿,比如學校政治乾預太多,教學中過多強調階級鬥爭學說,等等。

楚明秋嗅到一絲危險,文革之前的事他根本不了解,可甘河事件後,他開始思索,文革應該不是偶然的,他的記憶中,好像是八十年代才中國才轉向以經濟建設為中心,既然如此,那說明在之前,就是以階級鬥爭為中心。

這個結論是這個追求紈絝富二代為人生理想的家夥,思考了一個多月才得出的,不能不說,實在太難為他,若讓那些驚詫於他的“聰明才智”的老家夥們知道,恐怕要重新考量他的智力了。

楚明秋想提醒神仙姐姐,可看了看莊靜怡,她端著咖啡,溫婉的坐在椅子上,光滑的額頭下,漂亮的眉頭輕輕皺著。

“我在英國的老師瑪麗教授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我覺著她說得很對,音樂是一種美,這種美來自人們對自然的感歎,對生活的美好向往,不會隨國王的意誌改變。”莊靜怡說:

“有些乾部吧,其實並不懂音樂,隻知道拿政治框架硬套,象上次作曲係的那個桑熙同學作的那首《春天幻想曲》,多好的一首曲子,充滿想象力和浪漫情懷,可他們係書記硬說是什麼資產階級,這和資產階級有什麼關係。”

一席話說得幾個人頻頻點頭,逗楚明秋的那姑娘說:“對,他居然把曲子中的那表現困難的和旋,說成什麼小資產階級的軟弱,哈,那要這樣,貝多芬的歡樂頌豈不是對無產階級的向往。”

“那哪行,貝多芬是資產階級,整個第九交響樂體現的是自由平等博愛思想,這是資產階級思想,不符合階級鬥爭學說。”眼鏡男嘲諷的說道。

楚明秋臉色陡變,這話太危險,見神仙姐姐正要開口,便搶在她前麵說:“其實第九交響樂中包含有很多無產階級的元素,比如第一樂章的,貝多芬的構思的主題便是鬥爭,是戰鬥的序幕,是奮鬥的艱辛。

還有第四樂章,歡樂頌,工人們團結起來,無疑襯托出作者的真實理想,也就如馬克思所說的gcD主義,老師,貝多芬在創作第九交響樂時,是不是受過馬克思影響?”

前麵的話讓幾個人目瞪口呆,最後這一句卻讓他們哄堂大笑,原來逗楚明秋的那姑娘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神仙姐姐撐在沙發上吃吃直笑,兩個男的卻是放聲大笑。

“你呀,你呀,”神仙姐姐指著楚明秋笑著說:“你…。你這些想法是哪來的,貝多芬死的時候,馬克思好像還不到十歲吧。”

楚明秋摸摸腦勺吭哧吭哧的不好意思的笑起來,最後這句是他見勢不妙臨時補上的,眼鏡男這時插話道:“後麵雖然是胡說,可前麵說得還不錯。”

“就是,這音樂嘛,寫在紙上的是音符,怎麼解釋都可以,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神…。,老師,您說是不是?”楚明秋故作委屈的說道,他的本意是提醒神仙姐姐,有些事情彆硬上,可以拐彎繞開,你可以這樣解釋,我也可以那樣解釋,弄成一筆糊塗帳就行。

神仙姐姐顯然沒明白他的意思,當然也不可能明白,六歲大的小屁孩,能明白啥,更何況剛剛還鬨出那麼大的烏龍。

“以後不許胡說,”神仙姐姐捏捏他臉蛋笑著說:“這要讓外人知道,還以為是我教的,這不是弱了本姑娘的名頭嗎。”

“哪能呢,學生不是一直在給老師爭光嗎。”楚明秋依舊“天真頑皮”的笑道,神仙姐姐大慨是在英國受的教育,對他的教育也是西方式的,言談毫無顧忌。

“再說,老師這樣漂亮,在那都光彩奪目,你們說是不是。”見神仙姐姐沒有生氣,楚明秋嬉皮笑臉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