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軍端詳下對方,估摸著自己比他高半個頭,便毫不客氣的訓斥道:“現在就是我家,你們是什麼人?以後沒有我的同意,不準到這來。”
“你家?”楚明秋看看他又看看打開的房門,原來這裡是家裡前院客廳,他們搬到後院去後,裡麵原是空蕩蕩的,現在已經擺滿家具,還有人在裡麵活動。
“哦,你是新搬來的吧。”楚明秋笑道:“我住在後院,我叫楚明秋,她是邵小娟,住在東偏院,你叫她娟子便行,以後我們便是鄰居了。”
殷紅軍收起槍上下打量著楚明秋,楚明秋微微有些不快,感到這小孩的目光過於肆無忌憚,甚至可以說是毫無顧忌,更讓楚明秋不爽的是這目光中帶著很強的優越感。
“你就是後麵那個資本家的狗崽子?”
“你怎麼罵人呀。”娟子不高興的上前質問道。
“管你啥事,”殷紅軍毫不客氣的把娟子推開,得意洋洋的看著楚明秋:“你說你是不是資本家的狗崽子。”
楚明秋凝視著他,一言不發的凝視著他,殷紅軍開始還滿不在乎,漸漸的在他的目光下感到渾身不自在,慢慢的憤怒從心底升起。
正當他要發作時,楚明秋忽然衝他一笑,沒等他反應過來,楚明秋衝著屋裡便大聲叫起來:“這誰家小孩呀!有人管沒有!懂不懂點禮貌呀!”
殷紅軍愣愣的望著他,不知道他這是做什麼,娟子噗嗤一下笑起來,他妹妹殷柔柔這時才走過來,看著正在大喊大叫的楚明秋微微皺眉。
“對不起,若是我哥哥有什麼做得不對的,我替他向你道歉。”
楚明秋看著殷柔柔說:“他是你哥哥?”殷柔柔很斯文的點下頭,楚明秋又衝著她笑笑:“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比你哥哥強。”
“你放屁!”
腦後傳來一股風聲,楚明秋朝側麵一閃,木槍帶著風聲從身邊滑過,楚明秋想都沒想條件反射似的抬腳便是個側踢,就聽見“哎喲”一聲,殷紅軍踉蹌著跌出去幾步。
楚明秋沒有進一步上前,反而後退兩步,一腿在前,一腿在後,雙手握成拳,身體微微前傾,警惕的注視著殷紅軍。
娟子和殷柔柔被剛才一幕驚呆了,倆人反應各不相同,娟子先是看見殷紅軍凶狠的揮動木槍,她連驚叫都來不及,隻能閉上眼睛,再睜開便看見殷紅軍已經跌倒在一旁。
殷柔柔則是目睹了整個過程,殷紅軍剛撲上來,她甚至還來不及作出反應,楚明秋便作出反應了,隨後便見他抬腳將哥哥踢出去。
她知道自己哥哥的脾氣,好勇鬥狠,在長春大院裡,哥哥經常跟人打架,從來沒有吃過虧,這次一見他站起來,以為他要撲上來,沒想到殷紅軍從地上一咕嚕爬起來,傻不溜秋的看著楚明秋,好像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呆了半響才直愣愣的問:“你,你怎麼知道我在後麵….”
楚明秋收勢上前,暗笑自己太緊張,這小屁孩不過是個小紈絝,甚至還不能算紈絝,應該說是被寵壞的孩子,總想著在一畝三分地上逞英雄。
“娟子,我送你回去。”
說罷拉著娟子就要走,殷紅軍上前便要攔,楚明秋提腿作勢,殷紅軍嚇得往後一跳,楚明秋衝他酷酷的笑了一下:“我要想踢你的話,你就是想躲也躲不了。”
楚明秋心裡那個暢快,兩世為人,今天算得上是最暢快的一天,這次沒有六爺的麵子,沒有嶽秀秀的照拂,更重要的是,沒有前世的便宜,完全是他這兩年苦練,掙來的!
啥黃飛鴻,啥成龍,啥李連傑,有老子酷嗎!
“怎麼啦!小軍,又在欺負人了!”薛大姐從屋裡出來,看見幾個孩子又不對了,禁不住有些生氣:“小軍,一天到晚你不惹點事心就慌是不是,你給我回去!不許再出來!”說著又對楚明秋和娟子抱歉道:“對不起呀,小朋友,我家小軍不懂事,以後他要欺負你們,你們就告訴我,我會教育他的。”
楚明秋轉身規規矩矩的對薛大姐行禮:“謝謝阿姨,嗯,他隻是有點頑皮,或者說,優越感太強了些。阿姨,再見。”
薛大姐愣住了,如果不是親耳聽見,她無論如何不會相信,這種有點哲理又一針見血的話是從這樣的小人嘴裡說出來的。這個小不點似的小孩,還沒兒子高,看樣子還沒上學,年歲也沒兒子大,兒子都念二年級了。
“媽,今兒你可錯了,今兒他想欺負人來,可沒成想沒欺負成,倒被彆人欺負了。”殷柔柔笑眯眯的告狀起來,好像哥哥挨了一腳,她很高興似的。殷柔柔一邊比劃著將殷紅軍的糗事告訴了母親,一邊衝著哥哥作鬼臉。
薛大姐一聽兒子被踢出去老遠,連忙問有什麼受傷,殷紅軍一拍胸脯:“沒事,這算什麼,爸爸說過,沒受過傷的士兵不算好士兵。”
薛大姐哭笑不得,殷道鄴經常給兒子講長征講抗戰講解放戰爭的經曆,特彆是長征,弄得兒子整天便幻想著去衝鋒,迎著敵人的子彈衝鋒,將紅旗插在敵人的陣地上。
晚上薛大姐對回家的丈夫說了今天的事,最後嚴肅的提醒道:“你彆再給小軍講那些戰鬥故事了,他現在已經把打架當作戰鬥了,整天想著怎樣和人打架。”
殷道鄴無所謂的笑笑:“哪有什麼,不就是打架嗎,小孩子哪有不打架的,特彆是男孩,沒打過架的男孩是長不大的。”
說到這裡,殷道鄴若有所思的看著後院方向,後院那個沒落的資本家家裡還有點神秘,居然出了個這麼小的家夥。
百草園裡,吳鋒正嚴厲盤問楚明秋今天的事情,楚明秋委屈望著他說:“我已經收力了,要不他還爬得起來。”
“胡說!他沒習過武,根本不是你的對手,就算讓他打一下,也根本傷不了你。”吳鋒語氣極其嚴厲:“去,跑五百圈,三百個蛙跳,一百俯臥撐,兩百個仰臥起坐。你們兩個給我記住,習武隻是為了保護自己,不是欺負彆人。”
楚明秋垂頭喪氣的去跑圈去了,虎子心裡有些不解:“先生,我覺著小秋沒做錯啥呀,是那小子先動手,而且還是背後偷襲,秋弟也收力了。”
“他要不收力的話,我就廢了他的功夫,”吳鋒的語氣不容置疑,虎子不由打個寒戰,吳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收不了力,還可以說得過去,他的進展我清楚,就那小子的身板,他一腳可以踢斷他兩根肋骨。”
“虎子,你要記住,我們習武的人在使用武力上要特彆小心謹慎,即便彆人有點小冒犯也要忍下來,習武不是為了打架,為了稱霸一方,也不是為了行俠仗義。
習武是為了鍛煉意誌,強身健體,保護自己,保護家人,聽明白了嗎?”
虎子想了想搖搖頭,非常困惑的說:“先生,我不明白,行俠仗義不好嗎?保護自己,保護家人,不一樣要動手嗎?”
“習武之人,以武犯禁,現在我們是新社會了,有什麼事情應該找警察,找政府,而不是你自己出手來管,沒有人賦予你這個權力,你不是警察,不是政府,明白嗎?”
虎子這次明白的點點頭,吳鋒語氣緩慢的又說道:“至於保護自己保護家人,其實,從根本上說,習武是不能保護家人的,最多能保護自己,在突如其來的情況可以暫時保護自己保護家人,這個問題將來你就明白了。”
吳鋒想起了自己的女友,自己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開槍自殺,卻沒有絲毫辦法。
虎子的訓練才剛剛開始,他隻能羨慕的看著楚明秋穿著沙背心受罰,他隻能安靜的在那紮馬步,楚明秋告訴過他,他開始練時,紮了整整一年的馬步,每天早晨下午晚上都要紮,每次一到兩個小時。聽了楚明秋的話後,虎子每天在家都要加練,希望能儘快趕上他。
經曆了這場風波後,院子裡重新變得安靜起來,讓楚明秋有點難受的是,娟子現在每天下午都來,他不得不抽出幾十分鐘教她。
除了娟子外,前院的殷家兄妹也經常跑到後院,殷紅軍很不甘心失敗,也不知道他去那裡學了點什麼,隔三差五便來挑戰,非要跟楚明秋打一場,楚明秋每次被迫收拾他一番,有了吳鋒的教訓後,楚明秋也不敢用勁。
有意思的是,每次較量殷柔柔都在旁邊使勁為楚明秋加油,殷紅軍被打倒後便跳著腳歡呼,楚明秋後來煩了,乾脆將虎子叫來,讓殷紅軍跟虎子打,打贏了虎子再來挑戰他。
殷紅軍開始還很不滿,虎子看上去比他瘦弱些,不願欺負弱小,可幾次較量下來,發現弱小的一方居然是他,虎子能收拾了殷紅軍也是楚明秋以前悄悄教了他一些。
不過,六爺倒是挺喜歡殷紅軍和殷柔柔這兩個小家夥的,楚誠誌和楚箐沒有再回到楚府,楚寬元送他們去幼兒園了,家裡清靜了很多,這兩個小家夥的到來,無意中為家裡增加了幾分熱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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