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歸來(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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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胡振芳的心驚膽顫不同,郭蘭充滿好奇,在渡過最初的擔憂後,她是最先恢複正常的,她先看看鄧軍又看看方怡,最後到莊靜怡身邊幫她鋪床,莊靜怡走了半天也實在累了,動了一會便氣喘籲籲,方怡更是不堪,靠在椅子上不動彈。

“她這是怎麼啦?”郭蘭壓低聲音問道,莊靜怡沒有回答,相反卻問道:“你是鄧軍的同學?”

郭蘭點點頭,莊靜怡便從鄧軍的包裡拿出張團部證明和醫生證明交給郭蘭:“你能不能幫鄧軍辦下關係,如果,他們問,就說鄧軍病重,實在來不了,另外,請組織上儘快安排鄧軍住院,她撐不了多久了。”

郭蘭順手接過來,仔細看了看,兩份證明都蓋有農場黨委的公章,郭蘭點點頭揚手說:“行,這事簡單,我去一趟。”

胡振芳的嘴動了下,她看了楚眉一眼,見楚眉皺著眉頭似乎沒有看見,也沒有聽見郭蘭和莊靜怡的話。

郭蘭拿著證明便匆匆出去了,胡振芳歎口氣過去坐在方怡身邊,她小心的看看鄧軍又看看方怡和坐在床頭休息的莊靜怡。

“你們這是……”話到嘴邊,胡振芳又改口問:“她這樣多久了?”

“十來天了,”方怡低聲說:“七天前便下不了炕,送到團部衛生所住院也沒治好,前幾天我們要走時,到衛生所和她道彆,衛生所的陳醫生建議我們帶她回燕京治療。”

“她這樣子怎麼能走這麼遠?”胡振芳問道,方怡苦笑下,這兩年多就像活在夢裡,可惜這夢不是浪漫的,也不是幸福的,而是噩夢,當睜開眼睛時,讓人依舊感到恐懼。

方怡簡單的講了講她們是怎麼回來的,她沒有實話實說,她和莊靜怡去向鄧軍告彆時,鄧軍死死抓住她們的手,眼睛裡流出哀求眼淚,方怡和莊靜怡都知道是什麼意思,鄧軍要留在這裡,隻有死路一條。

衛生所的陳醫生是前國民黨軍醫,曾經留學過德國,醫術精湛,可醫術再精湛的人也不能沒藥,這個衛生所就沒藥。鄧軍的病還有些複雜,不像其他人,可這裡連最簡單的,保證她吃飯,都不能提供,其他的便可想而知。

整個農場都知道,在衛生所住院部每天都有病人被抬出去,這些病人全是和鄧軍一樣的病。

方怡和莊靜怡不忍心就這樣丟下鄧軍,倆人向陳醫生提出帶走鄧軍,陳醫生當然明白鄧軍留在這裡的結果,沒讓倆人費什麼勁便給她們開了轉院證明,又上團部,說服團部開了證明,還替她們找了輛馬車,將她們送到汽車站。

從汽車站下車後,便全靠她們倆人自己了,她們在汽車站雇了輛大車,送到火車站,在火車站受到一個好心的鐵路工人的幫助,讓她們直接上車。在哈爾濱下車後,遇上兩個返回天津的右派,在這兩個右派的幫助下,她們買到了點食品,就是剛才莊靜怡拿出來的那點東西。

哈爾濱到北京的車票非常緊張,天津右派替她們買到兩張車票,車站有個警察好心幫了她們一次,讓她們三個都上了車,在車上補票,就這樣,她們幸運的到了北京,在北京下車後,三人身上都沒錢了,三個人隻能去擠公車,莊靜怡將方怡和鄧軍推上公車後,她自己卻沒能上得去,隻好等下一班公車。

好在車站離地院不遠,方怡半扶半拖半推,鄧軍也鼓起最後的力量,倆人就這樣攙扶著走到宿舍,沿途曾經有兩波同學想幫她們,可一聽說是鄧軍後,他們就都躲開了。

鋪好床後,莊靜怡也象是累垮了似的,脫下沉重的外套,什麼也不說的躺下了,“咕”“咕”,莊靜怡的肚子叫起來了,她歎口氣,去北大荒時,她身上帶了一千兩百多塊錢,這兩年陸陸續續就全花光了。

胡振芳依舊和方怡閒聊著:“你們怎麼沒浮腫?”

“北大荒除了領導和炊事員,沒有沒浮腫的人。”方怡平靜的說。

“你在胡說!”楚眉忽然激憤的打斷她:“什麼除了領導和炊事員!你還在這攻擊黨,攻擊政府。”

方怡不為所動的淡淡一笑,甚至沒有生氣,胡振芳詫異的看著她,不明白楚眉為什麼忽然變得這樣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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