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夢滅(下)(2 / 2)

楚寬遠茫然的點點頭,石頭看著她又看看梅雪家,拉了下楚寬遠,楚寬遠抬頭看,梅雪不知道什麼出來了,正站在陽台上看著他們,楚寬遠癡癡的看著她的倩影,梅雪站在那一動不動。

石頭沉悶的歎口氣,緊緊抓住楚寬遠的手,楚寬遠猛然甩掉他,抬腿便朝梅雪家跑去,石頭追了兩步又站住,抬頭一看上去,梅雪的身影已經在陽台上消失。

楚寬遠衝上樓,衝到梅雪家前,猛烈敲門:“小雪!小雪!”

門開了,一個帶著眼鏡的男人攔在門前,楚寬遠就要衝進去,眼鏡死死攔在門口:“站住!你要乾什麼!”

“你是誰?我要見小雪!”楚寬遠的眼珠子都紅了,殺氣逼人的衝向眼鏡。

這時對麵房間的門也開了,兩個年青的壯漢出來,看到這一幕立刻上前扭住楚寬遠:“乾嘛!乾嘛!”

石頭這時追上來,看到楚寬遠被兩個年青人扭住,立刻撲上來,門口的眼鏡也大聲叫道:“放開!放開!”

兩個年青人鬆開楚寬遠,一個人對著石頭,另一個看著楚寬遠,眼鏡走到楚寬遠麵前:“我妹妹不會出來見你的,你聽好,以後不要再來找她,否則我絕不放過你!”

楚寬遠靠在牆壁,就像隻受傷的狼,幾乎絕望的盯著門口,門沒有關,可梅雪卻沒有出來,石頭要上來,那個青年攔住他,石頭毫不客氣的要撞開他,青年人雙手環抱死死頂住他,倆人臉對臉眼對眼,就像兩隻憤怒的公牛。

“楚寬遠!石頭!”

石頭扭頭看卻是舒曼跑來了,舒曼穿著件白色襯衣,下麵是紅色裙子,由於跑得太急,汗水順著紅潤的臉龐往下淌,她一邊擦汗一邊喘氣。

歇了會,舒曼走上來,石頭和那個青年自動讓開路,舒曼上去看著楚寬遠,楚寬遠好像抓住最後的稻草,上前抓住舒曼,急促的說:“舒曼,他們不讓我見梅雪,你去告訴她,你去告訴她。”

舒曼歎口氣,什麼話都沒說,拉起楚寬遠下樓,楚寬遠掙紮起來,舒曼讓石頭幫幫她,石頭歎口氣:“你們就讓他見見又能怎樣!”

舒曼瞪了他一眼,梅雪的哥哥非常堅決,同時也非常冷漠的搖搖頭,兩個青年站在樓梯口,卡死了他們上去的路。楚寬遠依舊不肯走,舒曼歎口氣:“楚寬遠,走吧,梅雪都告訴我了。”

聽到這話,楚寬遠象是打了針強心劑,立刻安靜下來,比小孩子還乖的隨舒曼下樓,兩個年青人一直在樓梯口看著他們下樓,莫了還從他們叫道:“小子,下次再來,打斷你的腿!”

石頭抬頭眼神輕蔑的看了他們一眼,兩個青年不由大怒就想要下樓,梅雪的哥哥攔住了他們。

舒曼將楚寬遠拉出樓門洞後,便鬆開他的手,楚寬遠連聲追問梅雪到底是怎麼想的?舒曼沒有回答,而是帶著他們朝院外走,楚寬遠緊走兩步搶在她前麵攔住她。

“我知道,她想跟我好,是她家裡人不準!是這樣嗎!”

舒曼歎口氣,抬頭看著他:“楚寬遠,你清醒點,拿出點男子漢的氣度來!”

石頭從後麵趕上來,抓住楚寬遠,舒曼慢慢的說:“昨晚,梅雪來找我,讓我今天去找你,告訴你,她家裡人都不同意,從前天開始,她家裡人便不準她出門了,她哥哥也那都不去,專門看著她。她讓我告訴你,她沒辦法,請你忘了她。”

楚寬遠呆呆的看著舒曼,好半天才蹦出三個字:“我不信。”

“你彆傻了,楚寬遠!”舒曼深深歎口氣:“我告訴你實話吧,梅雪說了,她家裡人之所以不同意,不為彆的,就因為出身,她告訴我說,她爸爸媽媽堅決反對與資本家的兒子談戀愛,你也知道梅雪高考成績不好,進不了藝術學院,他們家準備讓她參軍,到部隊文工團去,如果,她和你談戀愛,就算參了軍,可以後提乾,進文工團,讀書,都不行,她爸媽把這些都給她講清楚了,她想了一天一夜,才下的這個決定,她沒辦法,請你原諒她。”

楚寬遠聞言不由呆若木雞,石頭在旁邊歎口氣:“遠子,她要出來早就出來了,我們在外麵那樣鬨,她不可能不知道,可她連到門口看一眼都沒有,算了,走吧。”

楚寬遠就覺著腦子暈沉沉的,亂七八糟的全是梅雪的影子,在學校,在圖書館,在北海,在頤和園,梅雪輕盈的舞姿,春天般的笑容,蹙起眉頭的樣子,嬌嗔的跺腳,歡快的笑聲,一一從腦海中重現。

楚寬遠失魂落魄的隨著石頭和舒曼出了大院,舒曼和石頭將楚寬遠夾在中間,舒曼推著楚寬遠的車,經過大門時還和守門大爺打了個招呼。

看著楚寬遠的樣子,舒曼很是難受,昨晚梅雪來時,她便和梅雪談過,黨的政策是有成分不唯成分,楚寬遠出身雖然不好,可他好學上進,是個很好的青年,可梅雪好像很疲憊,可也堅決。

梅雪告訴舒曼,他爸媽在六月便察覺,隻是不知道楚寬遠的情況,高考前,前段時間也不知道是誰將楚寬遠的情況告訴了他爸媽,她爸媽回來便盤問她,他爸爸明確告訴她,梅家女兒絕不能嫁給資本家的兒子,更何況還是資本家小老婆的兒子,如果她還要堅持,那就不認她這個女兒。

如果說梅父扮的是白臉,梅母扮的便是紅臉,梅母給她分析了倆人戀愛後要麵臨的所有問題,首先參軍便不行了,即便家裡找關係送她參軍,將來入黨提乾都是問題,除了這點,以後還要影響她哥哥弟弟。

全家人都不讚同,她念初中的弟弟更是直接,認為找個胡同裡的小市民丟份,梅雪非常懷疑,她和楚寬遠的事便是他給捅到爸媽那的。梅雪和舒曼談了半個晚上,梅雪打濕了兩條手絹。、

梅雪托舒曼去告訴楚寬遠,舒曼很是為難,她不願作這樣的事,可看著淚眼朦朧的梅雪,舒曼也隻得答應下來。舒曼想了一夜都不知道該怎麼給楚寬遠開口,還沒等她想好,楚寬遠便闖到大院來了。

“楚寬遠,事情已經這樣了,你也。”舒曼看著楚寬遠近乎麻木的神情,忽然覺著自己的話太蒼白太無力,她歎口氣對石頭說:“你照顧他一下,路上小心點。”

舒曼將自行車推到楚寬遠麵前,楚寬遠接著,石頭也歎口氣,興衝衝滿懷幸福而來,卻得到這個結果,他知道對梅雪的感情,這個打擊實在太大,恐怕比華清大學通知書沒到還大。

舒曼轉身要走,走了兩步又不放心的轉身回來,從楚寬遠手裡接過自行車:“上車吧,看他這樣,恐怕連車都騎不穩。”

楚寬遠卻不肯乘車,他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石頭和舒曼不得不推著車和他一塊走路。舒曼不時觀察楚寬遠,楚寬遠的神情很平靜,可舒曼卻覺著身上陣陣發冷,看看四周,陽光依舊火辣灼人,身上還在冒汗,可就覺著冷。她忽然想起首詩: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彆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裡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原來她隻陶醉於詩中的淒美,可今天又體會到挖心的痛。

石頭聽著她念念叨叨的,也沒聽清,也沒心情問。石頭有些緊張,這裡是五棵槐,大院雲集之地,指不定從那冒出來股人將他們攔住,他們可就兩個人,以楚寬遠的這個樣子,根本沒有戰鬥力,還得分心去照顧他。

“遠子!”石頭終於叫出來了,可楚寬遠好像沒聽見,依舊大步流星的向前走,石頭想追上去,舒曼拉住他衝他搖搖頭,石頭歎口氣不再言聲,隻是抓緊了身上的書包。

下午的陽光更加灼人,路麵白晃晃的,讓人看著就心煩,兩側高大的楊樹在這耀眼的陽光下低垂著、楚寬遠心裡就覺著有股火,在洶洶燃燒。

出身!又是出身!他從來沒有這樣痛恨過自己的出身,為什麼!為什麼!無論他怎麼掙紮都掙不脫這張網。他的愛情,還在娘肚子裡便被毀滅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