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驀然轉身(下)(2 / 2)

朱洪自然看過這篇文章,這篇文章的每個字都記得,可他除了看出了階級鬥爭外,便沒想過其他,從沒想過以這篇文章來分析對比當今社會,楚明秋引用這篇文章,他自然無法反對,好半響才軟弱反駁道:“那是資本主義社會,是舊社會。”

楚明秋笑了笑,依舊望著遠處的高樓,聲音有些縹緲:“這話可不對,毛主席在文章可說了,無論那個國內,其中就包含了現在,朱洪,我不是在和你辯論,我是在說如何讀書的事。”

“老師經常說不要讀死書,毛主席的文章一定要和社會現實聯係起來讀,否則不會有什麼用處,你看了這篇文章,你說說你有那些收獲?”

朱洪楞了下,慢慢的低下頭,楚明秋沒有繼續追問:“毛主席的文章具有永恒的指導,每個社會都要分的,具體怎樣分是根據這個社會的評判標準,正是這個標準將人劃成了上中下三等。

在資本主義社會,評判標準是用金錢,咱們社會主義呢,咱們這些學生呢?首先是出身,一個出身便將人劃分為三六九等,他們那樣的革乾是上等人,我這樣的,便是下等人。

從政治上說,你,林百順韋興財,和他們是平等的,是無產階級,可實際上,他們又比你們高一等,為什麼這樣說呢?

就像毛主席在文章中所說,無產階級陣營中,還可以劃分無產階級半無產階級,資產階級可以分為大資產階級小資產階級。如何劃分他們呢?標準便是經濟和政治條件。

大院子弟們享受的經濟政治條件多好,他們住的是樓房,你們住的大雜院,他們的父母有體麵的工作,有寬敞明亮的辦公室,拿著豐厚的工資;而你們呢?比比就很清楚了,所以,在他們心中,你們要低一等。

除了這些,社會總資源是有限的,就好比你們家裡,每個月隻有一百塊錢,用在你身上多一點,你弟弟妹妹身上就少一點,國家每年在教育醫藥衛生住房建設等關於人民生活上的資金就那麼多,這方麵多點,那方麵就少點,社會各階層各領域都在爭奪資金,用這邊多點,那邊就要少點,以教育為例,重點學校多點,普通學校就少點,城市裡多點,農村便少點。

那麼國家資源的分配權在誰手上呢?朱洪,絕不是你那每天汗水摔八瓣的父親手上,絕對是在莫顧澹關從容,他們那在寬敞明亮辦公室裡發號施令的父親手上。

所以,大院有比胡同有更好的條件,大院有獨立的,條件更好的幼兒園,大院有單獨的商店,裡麵有市場上少見的商品,種種這些,自然而然便造成他們的優越感,他們在與人交往中便有了個身份認同,其中最基本一條,便是大院,在他們看來,大院是一種身份,隻有具備了這種身份,才有資格和他們平等交往。”

朱洪震驚之極的停下腳步看著楚明秋,楚明秋依舊沿著自己的思路說:“社會資源不僅僅體現在國家財富分配上,還有,就業機會,入團入黨等等。

上次你要去貼大字報,我告訴你說,他們在針對你,因為你對他們造成了威脅,其實,就是你和你代表的那些人,出身好,成績好,你們這些人威脅到他們對社會資源的占用上。

對我們而言,將來的出路有,考大學,入伍參軍,進廠當工人,下鄉插隊當農民,毫無疑問,大學參軍是最好的出路,參軍就不說了,大學是最好的出路,你注意沒有,要求廢除高考的叫聲中,大院子弟的聲音最響,我這樣的人幾乎沒有,為什麼呢?

很簡單,廢除高考後,大學錄取勢必進入推薦製,誰能上大學就靠學校推薦,朱洪,到那時候,恐怕胡同子弟想要上大學便少之又少,除了極少數優秀的,絕大多數都不可能上大學。

所以,從根子上說,這是那些大院子弟們企圖獨占高等教育資源的一種嘗試,至於,什麼高考是資本主義遺毒,這不過是他們為掩飾這個目的披上的一層漂亮外衣。

朱洪,你覺著我成績好,考中專可惜了,哼,其實若能考上中專,我就已經非常幸運了,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就算我考得好,也通不過政審那關,我的路其實不是什麼陽關道,而是獨木橋。”

朱洪倒吸口涼氣,他現在終於明白了,楚明秋比他強在那了,也終於明白了為何楚明秋遊刃有餘的周旋在大院和胡同之間,他始終清醒的知道自己的地位。

“你是不是太悲觀了,黨不是說了重在表現嗎,你也說過,隻要好好表現,黨就不會拋棄出身不好的同學。”朱洪心裡信了八九分,可還是有點不死心。

“不錯,這話是我在班會上說的,”楚明秋平靜的說:“除了說這些,我還能說什麼?你看看,宋老師找你談過話吧,找林百順韋興財談過吧,找莫顧澹猴子他們談過吧,可找過我,找過秦淑嫻,還有彭哲談過沒有?沒有吧,你想過為什麼沒有?”

朱洪下意識的反問道:“為什麼?”

楚明秋沒有開口,推著車默默的走著,朱洪反應過來,他有些不相信的問:“難道,難道,宋老師不希望你們考本校?”

“這可是你說的?”楚明秋乾巴巴的笑了兩聲,朱洪苦笑下搖頭:“我不信。”

楚明秋還是不說話,朱洪明白他在擔心什麼,他沉默下上前攔住楚明秋,鄭重的看著他說:“我向你保證,以人格向你保證,今天你說的任何話,絕不泄露給第三個人。”

楚明秋依舊沉默了會才說:“你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好吧,我就說說我的想法,幻想是有害的,一個老抱住幻想生活,等到幻想破滅時,他才發現,如果早點拋棄幻想,另辟蹊徑,或許有一個不錯的結果。

宋老師這樣作其實我心裡還是挺感激的,原來我對她還有些看法,可這次,我覺著她沒有做錯,算得上是個好老師,她不能說,隻能用這種方式暗示我們,學校的政策沒有便變,政審依舊嚴格,我沒有希望,所以我現在便改弦更張,犯不著去走那條獨木橋。

作為老師,誰不希望自己的學生成為國家棟梁,可當這個學生明明可以進入大學接受高等教育,最後卻不得不由他的老師親手毀滅他的夢想,朱洪,不管是老師還是學生,都是非常殘忍,這要戰勝良心。

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從古到今都是受人尊敬的職業,宋老師是老師,她跨不過內心這道坎,但她又沒辦法,理由說不出口,或者難以說出口,說出來便是錯誤,便是罪,所以她隻好不說,可她又不願意我我們毀在九中的政審上,所以,她希望我們考高中,但不要考九中,最好考其他學校,以後便不會有良心債,明白了嗎?”

“你是不是想多了,你去拿報名表時,宋老師說了些什麼?”朱洪還是不死心的反問。

“她勸我再考慮,說要找我媽談談。”楚明秋神情有些黯然:“可也正是因為這點,我感覺很不好。”

朱洪心裡已經信了九成,可還有那麼一成僥幸,他忍不住看著楚明秋,試探的問:“如果,我說如果,你的判斷應驗了,你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楚明秋苦笑下:“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不要憂鬱,也不要憤慨,相信吧,快樂的日子就會到來。不上大學,不上中專,就不活了?”

朱洪長長歎口氣,交往三年,今天楚明秋談得最深刻,也進一步了解了他,朱洪不知道楚明秋對他的前途的判斷,可就憑前麵的話關於大院和胡同的判斷,就已經折服了他。

鈴聲響起,幾輛自行車從街上奔過,幾個半大不大的小子追逐著駛過胡同,楚明秋看著他們的背影露出淡淡的微笑,朱洪覺著這笑容裡有絲輕蔑,路邊的柏樹上,濃密的枝葉裡忽然響起孤獨的蟬鳴,蟬聲高亢,給寂寞的胡同添加了幾分熱鬨。

楚明秋和朱洪在岔路口分手,騎上車飛快的朝楚家胡同奔去,他自然不知道,在邊上的胡同中,刀光閃亮,正上演一出凶狠的拚殺,廝殺沒有持續多久,一聲慘叫,人群分散兩邊,中間捂著肚子倒在地上,血從五指中湧出,迅速流到地上,滲入泥土中。

一群人迅速跑開,另外一群人飛快抬起倒在地上的人向醫院跑去,胡同依舊靜靜的,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除了地上那團血。

內心這道坎,但她又沒辦法,理由說不出口,或者難以說出口,說出來便是錯誤,便是罪,所以她隻好不說,可她又不願意我我們毀在九中的政審上,所以,她希望我們考高中,但不要考九中,最好考其他學校,以後便不會有良心債,明白了嗎?”

“你是不是想多了,你去拿報名表時,宋老師說了些什麼?”朱洪還是不死心的反問。

“她勸我再考慮,說要找我媽談談。”楚明秋神情有些黯然:“可也正是因為這點,我感覺很不好。”

朱洪心裡已經信了九成,可還有那麼一成僥幸,他忍不住看著楚明秋,試探的問:“如果,我說如果,你的判斷應驗了,你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楚明秋苦笑下:“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不要憂鬱,也不要憤慨,相信吧,快樂的日子就會到來。不上大學,不上中專,就不活了?”

朱洪長長歎口氣,交往三年,今天楚明秋談得最深刻,也進一步了解了他,朱洪不知道楚明秋對他的前途的判斷,可就憑前麵的話關於大院和胡同的判斷,就已經折服了他。

鈴聲響起,幾輛自行車從街上奔過,幾個半大不大的小子追逐著駛過胡同,楚明秋看著他們的背影露出淡淡的微笑,朱洪覺著這笑容裡有絲輕蔑,路邊的柏樹上,濃密的枝葉裡忽然響起孤獨的蟬鳴,蟬聲高亢,給寂寞的胡同添加了幾分熱鬨。

楚明秋和朱洪在岔路口分手,騎上車飛快的朝楚家胡同奔去,他自然不知道,在邊上的胡同中,刀光閃亮,正上演一出凶狠的拚殺,廝殺沒有持續多久,一聲慘叫,人群分散兩邊,中間捂著肚子倒在地上,血從五指中湧出,迅速流到地上,滲入泥土中。

一群人迅速跑開,另外一群人飛快抬起倒在地上的人向醫院跑去,胡同依舊靜靜的,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除了地上那團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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