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畢業偷窺(上)(1 / 2)

1966年的春節前的一場大雪,將古老的城市變成白色,清晨,胡同裡還籠罩著一層薄霧,街麵上便傳來一陣掃雪的沙沙聲,古震和孫滿屯倆人奮力揮動手中的大掃帚,將雪趕到一邊,堆積在街邊的牆角,中間露出凍得結實的黃土地。讀蕶蕶尐說網

孫滿屯是新年前回來的,這次回來就不再去農場了,市委讓城西區安排他的工作,劉書記和他談了一次,也不知道談了什麼,事後便讓街道對他實行監督勞動,街道安排他每天掃大街。

古震則不同,研究所領導認為他是那種死不改悔的老右派,僅在研究所無法改造好他,於是便停止了他的工作,讓他到社會上,接受群眾的監督改造。

倆人幾乎同時拿起了掃帚,每天早晚兩次,清掃整條大街,讓他們在勞動中清洗自己的思想,認識他們的“罪惡”,達到脫胎換骨的改造。

胡同口傳來腳步聲,倆人沒有抬頭便知道那群小子回來了,果然,腳步聲在他們前麵停下,楚明秋笑道:“孫叔,老師,今兒夠快的,都掃這了,這可便宜我們了。”

古震很是無奈,最初楚明秋從他手裡搶過掃帚時,他便告訴他,這會有麻煩的,楚明秋卻滿不在乎。

“有事弟子服其勞,收我這學生,老師,您就偷著樂吧,再說了,我本就是狗崽子,在勞動中改造思想是應該的,對了,大柱二柱,你們也是狗崽子中人,你們替你們老爸,其他就回去,該作什麼就作什麼,和往常一樣。”

古震和孫滿屯開始還認為,楚明秋不過圖新鮮,乾不了幾天自然便會停下來,沒成想,楚明秋居然很有耐性,每天幫他們掃,也不掃久了,就一個小時,時間一到便走。

無論古震還是孫滿屯,對掃大街心裡都有些怨氣,可楚明秋從來不,那掃帚在他手裡就像戲台上的金箍棒,不斷變化方式,時不時還和大柱或二柱來兩下,或者唱兩句,沒兩天還編了首歌,邊乾邊唱。

“晨曦露,眼皮重,揣著昨夜的夢,胡同裡,大街上,廢紙堆,垃圾場,我左一下,右一下,紙屑滿天飄,黃色的土撲上蒼老的牆,我左一下,右一下,畫滿皺紋的老樹眯上眼,.。。,”

歌聲怪模怪樣,楚明秋說是什麼R&B,古震不知道他是在那學的這玩意。

“袁嬸,早!”

“秦叔,今兒賣什麼,我可買不起,俺現在一天也就掙幾毛錢,秦叔,店裡要有舊報紙,舊雞毛舊鴨毛,什麼的,可得給我留著,我要掙了錢,就上您這買早點,那天我要揀著金條了,我就將您這早點包圓了。”

忙中偷樂,還不忘和街坊們打招呼,為自己招攬生意,似乎絲毫沒覺著,他正在乾的事很低賤,屬於被懲罰類型。

“哇塞,王主任,您慢著點,小心這灰撲您身上,這要撲您身上,我這罪過豈不大了,對了,王主任,聽說街道有一批舊報紙要處理,乾脆您處理給我得了,我給您個好價錢。”

即便遇上街道或工作組成員,楚明秋依舊滿不在乎的打著招呼,他們則一臉陰沉,昂著頭離開,背後則是楚明秋一臉壞笑。

“這小子,臉皮比正陽門的城門樓子還厚。”孫滿屯無奈的搖頭,古震已經見怪不怪了。

楚明秋每天掃一個小時的大街,胡同裡的街坊們開始還看西洋把戲,日子久了也就習慣了,看到他掃街,大家還出來說兩句,可楚明秋葷素不禁,兩三句話便能逗樂一大群。

掃了大街回來,楚明秋照例就在百草園拎了兩桶水洗了個冷水澡,吃了早飯,又打了一個小時沙袋,看看時間,已經九點了,他才推著車出門。

“哥,今兒我跟你去行嗎?”狗子從邊竄出來,他覺著收破爛挺好玩,一放假便要跟楚明秋去收破爛,楚明秋卻不讓他去。

“今天我是包老師那上課,下午才去呢,你在家好好溫書,看你期末考試都考了幾分,我可告訴你,你的板子還都記著的,這次可是師傅打。”

狗子聞言臉色發白轉身便朝如意樓跑,這次期末考試,他考得其實也不算很差,可吳鋒給他定的標準是數學和語文必須上五分,英語(十一中外語為英語)物理必須上四分,其他科目必須上三分,可他僅僅完成一半,曆史還隻考了兩分,這頓板子是跑不了了。

楚明秋在他身後喊了兩聲,讓他去把那兩箱酒拿來,狗子就像沒聽見,頭也不回的跑了,楚明秋無奈的搖搖頭,自己進去扛出兩箱酒,這兩箱酒是山裡釀的葡萄酒,三叔專程給楚明秋送來十箱,還堅決不收錢,楚明秋喝了兩瓶,覺著很不錯,比起前世法國葡萄酒來說有所不足,但比起其他國內葡萄酒來絲毫不差。

於是他打定主意給愛喝酒的老師送一箱去,考慮到這愛喝酒的老師的口味,他又通過朋友弄來一箱茅台,為了這箱茅台,他花了大力氣,最後還是葛興國幫忙,弄來他中將老爸的特供證才在特供商店買到的。

不知道為什麼,在離開學校後,葛興國和他的關係反倒更密切了,楚明秋收破爛沒有固定範圍,今兒在城西區,明兒可能就上澱海,後天就到城北區,反正是想到那便上那,滿燕京城亂竄。於是,便曾經到一些大院門口去,於是便遇上了些同學,其中便有葛興國。葛興國還不錯,幫他弄到不少舊報紙舊書,那一次,讓他賺了兩塊錢。

到了包老師那,這愛喝酒的老師正躺在搖椅上,聽著收音機裡傳來的《智取威虎山》選段,手裡端著紫砂茶壺,嘴裡還哼哼唧唧的跟著哼。

“老師,您又不上班,白拿國家的工資,挖社會主義牆角。”楚明秋將酒放下,笑嗬嗬的說道。

“老夫最近感染風寒,正調養身體,再說了,老夫已經打了退休報告,就等領導簽字批準了。”包德茂搖頭晃腦的說。

楚明秋過去將手放在他額頭,包德茂揮手將他的手打開:“楚家藥法雖深,可治不了老夫之病。”可接下來一句話便讓他原形畢露:“今兒拿來的什麼酒?酒不好,就自己滾蛋!”

“放心吧,二十年的茅台和新釀的葡萄酒,還有一瓶楚家三十年藥酒,怎麼樣,還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