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義助林父(下)(1 / 2)

在臨走前,舒曼塞給楚明秋一張證明,楚明秋拉著林健文出校門,還好,井岡山正集中力量和紅衛兵師對峙,暫時沒人關心這隻死老虎,否則他用一張紅衛兵師的證明能不能出師院大門還根本不知道。讀蕶蕶尐說網

楚明秋在剛才等待時便想清楚了,還是去中醫院,儘管高慶已經被揪出來了,可畢竟還有不少師兄師姐在裡麵,比起其他醫院來還是要保險些。

井岡山的頭頭在文革小組得知紅衛兵師在全校範圍奪權後,立刻趕回學校,一進校便宣布紅衛兵師的奪權行為非法,隨後便向紅衛兵師發出最後通牒,要求他們立刻退出校廣播站,退出勞改隊,否則將對紅衛兵師實行無產階級專政。

紅衛兵師毫不示弱,一邊積極備戰,一邊向上級領導機關報告。校行政樓各條通道全部堵死,勞改隊的所有黑幫黑線黑權威分成兩部分,一部分轉移到附近的第十小學,由舒曼帶人秘密看押;另外一部分轉移到大柵欄小學。

在燕京所有大專院校中,師院的附屬中學是最多的,但紅衛兵師從上到下都不敢將勞改隊轉移到其中任何一所,原因便在於,附中紅衛兵和師院的井岡山和紅衛兵師都有各種各樣的聯係,消息一旦泄露,井岡山勢必去搶,所以乾脆轉移到小學。

兩派幾乎同時開始拉攏學校的那寫小派彆,同時向其餘各校發出聯絡,華清燕大地院燕航等校也立刻行動起來,這些學校的學生也迅速分成兩派,分彆支持井岡山和紅衛兵師。

師院內部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到極點,稍不留意,便會拔槍走火,兩派各自搶占幾棟教學樓,學校裡整天響著紅衛兵師的宣言,通告,井岡山憤怒之餘,再度向中央文革告狀,這時,中央文革卻采取了調和方式,希望他們能聯合起來。

失去中央文革的支持,井岡山失去最大憑仗,隻好與紅衛兵師談判,紅衛兵師提出全麵改組校文革委員會,由孫友文擔任委員會一號勤務員,蘭厚棠隻能擔任二號勤務員,宣傳部長和組織部長全部由紅衛兵師成員擔任。

這個條件井岡山無論如何不肯接受,雙方的談判不歡而散。

談判破裂,雙方都加緊時間備戰,師院內的局勢更加緊張,各校從開始的口頭支援發展到采取實際行動,每天都有各校的支援部隊到師院來聲援示威。

這種行動又導致了另一個結果,同校的今天到師院支持了井岡山,於是同校的支持紅衛兵師的派彆,明天一定會到師院支持紅衛兵師。

燕京大學的紅衛兵加快了分化,形成這種局麵是楚明秋當初怎麼也沒想到的。

楚明秋帶著林健文到中醫院,中醫院同樣一遍混亂,到處貼著大字報,高慶的大字報尤其多,排隊掛號的人群中,不時可以看見帶著高帽掛著黑牌的黑權威,讓楚明秋感到有些好笑的是,一些病人家屬在監督人員不注意時,拉著黑權威們,悄悄懇求他們給病人看看。

楚明秋將車停在陰涼處,讓林健文在那等他,他沒回來之前,那都不要去,他自己這跑去找大師兄。大師兄有個很古典的名字,叫範中行,楚明秋曾經開玩笑說他是春秋晉國範氏中行氏的結合。

嚴格的說,範中行不是高慶的大弟子,但肯定是高慶在中醫院帶出來的第一批學生,在文革開始之初,他曾經受到過衝擊,不過很快便解脫了,他的出身好,解放時,家裡雖然有幾畝薄田,但也隻能算下中農,他參加過抗美援朝戰爭,在部隊擔任衛生員,五二年回國被送到中醫院學習,是中醫院成立之後的第二批學生,也是高慶加入中醫院後的第一批學生,所以,高慶的學生都習慣性的稱他為大師兄。

大師兄隨高慶十幾年,一向深得高慶信任,文革之初受到衝擊也是因為高慶的原因,醫學院的紅衛兵要他揭發高慶,可他就是不肯,後來還是楚明秋給他出了個主意,楚明秋帶著他去找到高慶,事先將要揭發的內容給高慶看,得到高慶的認可之後才寫成大字報,以此僥幸過關。

看到範中行在,楚明秋便去掛號,半個中醫院的人都認識他,自然也就沒人問他出身成分什麼的,看到是他,掛號處的護士隻是冷冷的哼了聲。

範中行幫楚明秋聯係了醫生,醫生檢查後確認肋骨斷了一根,另外一根有明顯裂縫,還好沒有胸腔積液,可以不用手術,開了住院證明,讓楚明秋去辦住院手續。

楚明秋拿著證明扶著林健文到住院部,辦住院手續的是個帶著紅袖章的年青女生,楚明秋不認識她,紅袖章看了眼林健文,毫不客氣的問:“什麼成分?”

楚明秋毫不遲疑的答道:“教授。”

“我問的是成分。”

“舊知識分子。”林健文在邊上低聲答道。

“政治麵貌?”

“民盟。”林健文答道。

“哼,看你這樣,不是黑幫就是黑權威,滾回去,我們醫院隻為工農兵服務!不為資產階級的狗崽子服務!”紅袖章冷冷的將登記頁撕下來,揉成一團扔到楚明秋的臉上。

楚明秋忍了口氣,沒有和紅袖章計較,讓林健文在住院部的長凳上休息,自己轉身跑去找到範中行,範中行聽說後,很是為難,他的門診室外還等著一長串病人,他想了下告訴楚明秋,讓他去找高慶的另外一個學生孫曉川,他現在是住院部副主任。

“乾嘛要找他?沒彆人了?”楚明秋不想去找這個人,這個人在運動一開始便對高慶發起猛烈進攻,對高慶最猛烈的火力都是他提供的。

範中行歎口氣,他何嘗不知道這個情況,可現在他處於風雨的邊沿,說話根本不管用,孫曉川卻處在上升期,彆看隻是住院部副主任,實際上對全院事物都有話語權,他和學校的那些紅衛兵聯係很密切。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去試試看吧。”楚明秋歎口氣,範中行說:“其實,你可以象以前那樣,把他接到家去。”

“這次不行,他被師院打成了黑權威,師院的人隨時可能來把他揪走,我家保不住他,你們醫院倒可能。”楚明秋想過這個問題,楚家大院無論如何都保不住林健文,放在醫院還有幾分可能。

“老師最近怎麼樣了?”楚明秋問。

範中行左右看看,見沒人注意才低聲說:“還好,雖然被批鬥,但沒怎麼挨打,他那張通行證保護了他。”

這已經算是比較好的結果了,高慶是中醫院第一批被揪出來的黑權威,批鬥自然少不了,好在他有一張中南海通行證,學生們還不敢對他下狠手。

孫曉川是五十年代末畢業留校的,現在就是住院部副主任已經算是提升很快的了,此刻的他正是躊躇滿誌之時,聽到楚明秋的請求後,非常堅決的搖搖頭:“不行,我不能開這個口,群眾在這方麵早意見,黑幫黑線統治中醫院的時代已經結束了,小秋,你還是帶他回去吧。”

楚明秋心裡火冒三丈,以前每次見麵,儘管他還是個小孩,可孫曉川對他卻非常恭敬,這種恭敬讓楚明秋一直對他保持禮貌的距離。可現在這家夥如此倨傲,口氣是如此托大,要不是有求於他,他肯定轉身就走。

“師兄..。”

“彆,什麼師兄師弟,這種封建主義的稱呼早就該被埋葬了。”孫曉川立刻義正詞嚴的打斷他。

“是,是,孫同誌說得對,非常對,”楚明秋陪上笑臉:“林健文的情況特殊,傷勢很重,肋骨都斷了,這要戳到內臟,那就麻煩了。”

“小秋,老師一直很欣賞你,認為你可以接他的衣缽,他這點傷,在你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楚明秋忍了口氣,含笑恭維道:“我那行,老師多次表揚你,說你醫術高明,讓我向你學習,孫同誌,您就伸把手。”

孫曉川的醫術還是很不錯,但高慶是個傳統的醫生,認為一個醫生最大的本事是醫術而不是什麼官位什麼身份,很看不慣他那種鑽營的熱心勁,多次當眾批評他,希望他陸離提高醫術,不要追求什麼職務,這大概也是他對高慶開火那麼猛的原因。

“這個事情我幫不了你。”孫曉川將門關得死死的,絲毫不給楚明秋機會,楚明秋沒有辦法,隻得出來,在住院部外麵轉了幾圈,又去找了幾個高慶的學生,可他們都表示沒辦法,另外幾個擔心引火燒身,乾脆拒絕見麵躲著他。

楚明秋最後又去找範中行,範中行也沒辦法了,隻好幫他開了兩副胸帶,又開了一些止疼藥和消炎藥,還有活血的藥,其實肋骨斷了,最重要的靜養,慢慢待其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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