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哥哥(1 / 2)

狂瀾 焦糖冬瓜 23249 字 3個月前

畫冊上幾個歐洲女人湊在一起, 身上隻有幾條薄紗的畫麵, 身形線條清楚到不行!

賀行小聲說:“有病啊。”

何歡笑了笑, 挨著賀行的耳朵回答:“我看你挺感興趣的,讓你多看兩眼。”

“你才感興趣呢。”賀行咬牙切齒,真想就地掐死何歡。

何歡側過臉去, 脖子和肩膀形成的角度, 在畫室的采光下,有一種隱約卻又帶著張力的美感。

賀行沒來由地心口發慌, 喉結緩慢地滾動了一下。

“我對你感興趣,你讓我看麼?”何歡又說, 還眯著眼睛笑。

“切,挖掉你的眼睛。”賀行沒好氣地說。

這個人正經超過三秒, 是不是會死啊?

何歡沒有再繼續逗弄賀行了。

他應該是個定力很好的人, 捧著畫冊, 坐下來, 一邊緩慢地翻閱,整個人看起來很沉靜。

但是賀行卻沒有這麼好的定力, 一會兒拿起寫生用的蘋果看看, 一會兒拿起麵包聞一聞。

“這麵包快長黴了吧?”賀行小聲說。

畫畫的男人終於動了一下,開口說話了:“你來找我,如果還是那件事, 想要我答應, 條件沒有變。”

這話, 明顯是跟何歡說的。

賀行愣了愣, 眯起了眼睛轉頭看向何歡:“怎麼,你跟他求過婚啊?”

何歡就在對方身後的椅子上坐著,隨手拿了另一本畫冊,臉上表情竟然很認真:“賀行,我隻跟你求過婚。”

賀行無語了:“你咋不上天啊?”

畫畫的男人轉過身來,把畫板放下,懶洋洋地說:“他追過我。”

正在玩水果的賀行腦子裡像是有什麼劈啪一聲,跟裂了一樣,心想:到處留情,果然渣男。

何歡露出驚訝的表情,當然,在賀行的眼裡,這個驚訝顯得非常假。

“我在哪裡追的你,你可要說清楚啊。”

“預備役的時候,我無論在哪艘戰艦,隻要對抗演練,你就一直盯著我,非要你的火控手打擊我的位置。後來,狙到沒人敢跟我組隊。何歡,要說你不是暗戀我,都沒人相信。”

賀行愣了一下:“所以你跟何歡是預備役的校友?那你也是聯邦艦隊的人?”

對方輕哼了一聲,沒有畫板擋著,終於能看清楚他的樣子了。

他的年紀和何歡差不多,文質彬彬,五官很俊秀,讓賀行想起了中學時候的語文老師。

“我不是聯邦艦隊的人。在預備役的第三年,我就退出了。我還記得那天,何歡把我堵在洗手間裡……”

賀行的下巴差點掉下來:“他……把你堵在洗手間裡乾什麼?”

“問我為什麼退役。”

何歡點了點頭,一副很認真的樣子說:“對啊,你為什麼退役,言喻風?”

“因為飛哪兒都被你狙,我心理崩潰了啊。”言喻風回答。

賀行看向何歡:“那你為什麼追著他狙?你是有欺負人的癮嗎?”

“因為言喻風是我見過的速度最快的修複師。無論我把他的艙體打成什麼樣子,他都能快速修複。我追著他打擊,是因為我想知道,到底是我的戰艦狙殺速度更快,還是他的修複速度更快。”

言喻風笑了一下:“你勝負欲太強烈了,都多少年了還記在心上。這樣不好,我送你本佛經,沒事的時候抄一抄。”

“佛經就算了,你給我念一萬遍的佛經,我也隻知道‘南無阿彌陀佛’。”

何歡放下了手裡的畫冊,走到了言喻風的身後,看了一眼他的畫作,嘖了一聲。

“你的作品,還是這麼抽象。”

賀行伸著腦袋去看了一眼,給嚇著了。

霧草?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線條,像是被潑了路邊臟水一樣的著色……還有這隻眼睛?大晚上看到了能把自己嚇一跳。

“何歡,你的時間應該很寶貴,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我也好快速拒絕。”

這個言喻風說話的調調,賀行很喜歡。

何歡說:“我和老顧買了一個俱樂部,缺少修複師。你來加入吧。”

言喻風站起來,一邊走向何歡,一邊解開了自己的領子,雙手撐在了何歡椅子的扶手上:“這樣啊,那就看你怎麼表現了。”

“你想要我怎麼表現?”何歡抬起眼來,笑了。

賀行一看,雞皮疙瘩差點沒掉下來,他上一次看到何歡笑得這麼妖孽是在模擬係統一直撞自己的時候,這會兒騷得明目張膽啊。看來這以前一定有一段渣到斷腸的愛情故事。

“以前預備役你對我做的事情,我全部都要你還回來。”

言喻風側過臉,眼底帶著勢在必得的決心。

“賀行,你出去一下。”何歡朝著賀行側了側下巴。

“為什麼要我出去?”

有人要收拾你了,我要在旁邊看!

我不但要看,我還要鼓掌!我還要撒花!

“他怕你看了以後,知道他不乾淨了。”言喻風冷笑著說。

“我本來就沒覺得他乾淨啊。”賀行回答。

何歡歎了口氣:“我怕你看了之後,會害怕我,不跟我親近了。”

“我本來也沒想跟你親近啊。”賀行攤了攤手。

“那你就看著吧。”

言喻風向賀行演示了一把電影的接吻畫麵,他側過臉,跟何歡的臉形成讓人想入非非的角度。

賀行竟然看得緊張了起來,握緊了拳頭。

——要親上去了!要親上去了!

言喻風的膝蓋要壓製何歡的下盤,但是何歡卻忽然側身,反手扣住了言喻風!

他的動作太快了!言喻風反應迅速,單手撐地,但是何歡卻還是將言喻風的手臂扯起來,向後壓製住。

言喻風直接趴在了地上,低聲咒罵了了一句。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賀行愣在那裡,他的動態視力很強,看清楚了何歡在那短暫的一瞬間是如何反攻的。

他咽了一下口水,向後退了一步。

賀行之前還想過給何歡套上個麻袋,然後把他揍一頓呢。

看來這個方案不可行。

言喻風白淨的臉都紅了,另一隻胳膊想要將自己撐起來……但是完全沒辦法。

賀行長這麼大,除了關城給他看的視頻之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利落、高效的搏擊。

“輸了喲。”何歡輕聲說。

“輸了就輸了。你炫耀完了,趕緊從我的畫室離開。”言喻風冷聲道。

“唉,老同學,你還記不記得當初跟我打的賭啊?”

何歡低下頭,看著言喻風,這畫麵讓賀行覺得挺……旖旎…

“跟你打過那麼多賭,鬼知道是哪個?”言喻風又掙紮了一下,還是沒能掀翻何歡,最終認命了。

他連語氣都平緩下來,也不臉紅脖子粗了,看來是佛經抄多了之後,被何歡欺負了也沒有殺心了。

朋友,你這麼容易就妥協了,這樣不大好吧?

“言喻風,我來提醒你一下吧——當年你說,‘何歡,你有本事找個火控手,讓我十分鐘內修複不了我的艙,我就跟著你’。”何歡一字一句地說。

他的語氣還模仿得有點像言喻風。

言喻風冷笑了一下:“你的火控手換得像流水,到後麵我聽說你都是一人操作兩個位置了。你上哪兒找個這麼牛掰的火控?”

何歡看向賀行,抬了抬下巴:“他呀。”

賀行睜大了眼睛,心想小爺拒絕做你的火控手已經三次了!

言喻風拍了拍地麵,意思是讓何歡放他起來。

何歡鬆了手,把言喻風給拽了起來。言喻風一邊活動肩膀一邊看著賀行,眼底有一絲探究。

賀行是無所謂的,反正他就長成這樣了,被盯著看也不會掉一塊肉。按照剛才何歡話裡麵的意思,這個言喻風在預備役裡的時候應該是個戰艦修複師。

“就這個小孩兒?”

言喻風言下之意就是“你唬我呢?”

“我快二十了,哪裡像小孩兒?”

小爺個頭都快一米八了,長得也不是娃娃臉,你哪隻眼睛看我像小孩兒?

言喻風哼了一下:“我十歲的小侄子今年夏天,穿的就是你這款沙灘褲。”

賀行無言以對,這是他在下城區的攤子上買的,就圖個透氣爽快,哪裡知道會跟小孩兒的沙灘褲同款啊。

他要回去換掉!堅決換掉!

“你說這小子是個牛掰的火控手,他就真的牛掰了?”言喻風指了指賀行。

何歡揣著口袋笑了一下,提起賀行眼底還有那麼幾分澄亮:“所以試一試。我記得明天同學會,我也難得放假。你找好人跟你組隊,我們玩個飛艦競賽。如果說賀行把你十分鐘內給狙穿了,你老老實實給我打工。”

言喻風愣了愣:“你什麼時候降低格調玩飛艦了?”

“飛艦不要求匹配度啊。”

何歡說完,就朝著賀行打了個響指:“走了。帶你來認識了一下言喻風。彆被他畫的畫給蒙蔽了,他作為修複師的水平,遠高於畫畫的水平。”

賀行回頭,冷不丁又看到了言喻風的那一幅鬼畫符,忽然有點擔心今晚上廁所會不會背後陰嗖嗖。

等離開了畫室,賀行才問:“照你說,言喻風那麼厲害……他為什麼沒有成為聯邦艦隊的正式操作員?”

“這事吧,言喻風是真的倒黴。他的父親是數據庫裡很有名氣的分析師,一直希望能成為一個戰艦操作員,但是身體素質不怎麼樣。所以他就把希望放在了自己的兒子身上。言喻風的能力很出眾,在預備役的時候就是我非常想要得到的修複師。”

不知道為什麼,聽見何歡這麼欣賞某個人,賀行心裡頭有點不大爽。

“什麼叫做‘非常想要得到的修複師’啊?他是個人,又不是個東西。”

何歡忽然轉過頭來,微微前傾,看著賀行的眼睛說:“你是不是嫉妒了?”

“嫉妒你個毛線。”

“放心,你在我心裡獨一無二。”

“麻煩你趕緊把我從你心裡放出去,你這是非法拘禁。等等,不是在說言喻風嗎?後來呢?”

何歡抬起頭來,看著湛藍無雲的天空,歎了口氣。

“你知道駕駛戰艦是一件讓神經非常緊張的事麼?”

從這個角度看何歡,賀行還真的瞅出了那麼一絲絲美感。

“廢話,我當然知道。預備役的學員裡,到最後能順利成為戰艦操作員的隻有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不是他們不夠努力,而是他們的意誌力支撐不住。”

“我那個時候,在學員之間偷偷流行一種口香糖,表麵上吃了以後提神醒腦,實際功效是提高大腦的專注力。”

賀行立刻明白了:“你是說‘藍色螞蟻’?”

何歡回過頭來問:“你知道藍色螞蟻?”

“我當然知道。這種藥物能暫時提高學員在戰艦駕駛中的專注力,但是有很嚴重的後遺症,會對大腦造成傷害,甚至產生有許多藍色螞蟻在眼前爬行的幻覺!難道說言喻風用過這種藥?不不不……他一定沒有用過……”

賀行低著頭,握緊了拳。

“為什麼你覺得他一定沒用過?”何歡笑著問。

“因為……他是你欣賞的人。”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不是老覺得我不正經嗎?那我欣賞的也應該是不正經的人吧?”何歡看著賀行的眼睛說。

不知道為什麼,賀行看何歡現在的表情,總覺得何歡會伸手揉一揉他的腦袋。

又或者是自己莫名其妙有了這樣的期待。

還好何歡的手由始至終揣在口袋裡。

因為何歡要是真的這個時候摸他的腦袋,賀行覺得自己要炸毛。

“我承認你的操作能力很高明。你能在艦隊裡混到現在說明你靠得是實力,有實力人不屑使用什麼‘藍色螞蟻’。你現在能正經地繼續聊言喻風嗎?”

“你能用這樣坦誠直白的話來肯定我,我覺得很愉悅。雖然從小到大,我都不缺肯定。”

賀行露出不耐煩的樣子:“今天的重點是言喻風,朋友醒醒好嗎?”

“好的,我繼續說。因為淘汰率太高了,言喻風所在的小隊偷偷使用‘藍色螞蟻’,包括他的小隊長,也就是當時的舵手。言喻風警告過他們,他們為了拉言喻風下馬,就在他的水杯裡偷偷加了‘藍色螞蟻’。”

賀行聽了之後,整個人都快炸起來了。

“這也太臟了吧!自己違規就算了,還要把彆人也拉下水?霧草!那些人都有誰?老子要一個一個把他們的腦袋擰下來!”

何歡的手伸過來,在他的臉上捏了一下:“你知道自己看起來像隻氣鼓鼓的小青蛙嗎?”

“我以為我是不想吃毒天鵝的癩□□。”賀行涼颼颼地回答。

明明自己從小到大都沒人管,現在卻反而那麼關心彆人的事情。

何歡的胳膊輕輕搭在賀行的肩頭,賀行感覺到對方的溫度,好像之前那一點點憂傷的小心情也沒有了。

他下意識往對方那邊靠了一點,但是想想又覺得不對勁兒,正要開點距離的時候,何歡的手直接扣在了他的肩頭,不讓他離開了。

“好了,彆為那些人渣氣了。”

何歡的聲音很輕,賀行意識到對方是在安慰自己,心裡麵竟然有點軟。

“言喻風在那場演習之後,就發現自己的眼前出現了藍色螞蟻,他立刻意識到是怎麼回事,就去向預備役管理委員會告發了這件事。然後他們整個小隊都被開除了。”

賀行聽到這裡,有點緊張:“言喻風呢?他也被開除了?”

“當時的規定就是,任何使用過‘藍色螞蟻’的學員,都不可以留下。這是鐵一樣的紀律,是不可逾越的底線。所以言喻風也離開了。隻不過因為他是告發者,所以委員會沒有在他的檔案裡留下不良記錄。如果沒有那件事的話,他現在也許是我的修複師呢?”

何歡感歎了一聲。

賀行哼了一下:“您可彆自我感覺良好了。憑什麼是你的修複師呢?搞不好……”

搞不好是城哥的修複師……不,言喻風如果參加過黑魘之戰,也許現在連畫畫的心情都麼有了。

“所以,明天的比賽,你一定要贏。對於言喻風來說,就算不能開戰艦,開飛艦也好。他隻是需要一個理由回到艙體裡。如果你們能組隊拿下力盾飛艦錦標賽的冠軍,對他來說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嗯……那明天你要當舵手嗎?”賀行問。

“當然。明天的比賽水平肯定會很高。都是我的老同學啊。”

能活下來的,都是有水平的。

“我跟你一看就八字不合,要不然你帶著葉陽跟他們比,彆拽上我了。”

何歡垂下眼,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我們可未必八字不合。”

賀行莫名就想到前幾天在零度空間裡,自己一直興奮地點【下一局】。

何歡又說:“而且我跟言喻風的賭約是我能找到火控手把他給轟掉。你不上場,這個賭約就不成立了。賀行,你是不是很怕萬一匹配測試的結果出來,發現我是最適合你的舵手?”

這是第一次何歡離他說話那麼近,就連他眼角很淺的笑紋賀行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當我白癡啊?飛艦又不是戰艦,我跟你的匹配度哪怕是負數,都沒影響。”

“哦。”

“還有,把你的手放下去,我跟你不熟。”賀行露出嫌棄的表情。

“我本來想說,你要是叫我一聲‘哥哥’,我就讓你騎‘木星颶風’。但是看你這個樣子,拚命要跟我拉開距離,這聲‘哥哥’我就彆想了。”

何歡走到摩托車前,將安全帽扔給賀行。

“什麼?你讓我騎?你真的讓我騎?”賀行拎著安全帽問。

“是啊。但你那麼討厭我……我看我還是……”

“你沒騙我?我叫了你,你就讓我騎?”

“那你倒是叫啊。”何歡說。

何歡看向他的眼睛很亮,讓賀行莫名想起了環繞月球飛行的時候,看到的萬千星辰,漂亮得讓賀行挪不開視線。

他的心頭也跟著溫熱起來,喉間卻像是被什麼扼住了,上下不得。

賀行咬著牙,哼了兩聲:“嗯嗯……”

為什麼要叫“哥哥”?

死何歡就是故意惡心人。他都快二十了,見到比自己年紀大的喊聲“哥”就好了。

“哥哥”,聽起來就跟小姑娘撒嬌一樣。

“你說什麼啊?我聽不清。”

何歡靠坐在摩托車上,雙手撐著摩托車的坐位,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