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段時間一直在趕電影拍攝的進度，其他的廣告代言，和少數幾個的綜藝錄製，幾乎全都是溫靜替她全權負責的。
她現在要錄的這個綜藝節目，她以前聽說過，是一個比賽跳舞的節目，類型不限，花樣多種，形式任意。所以前來參賽錄製的，肯定大多是有舞蹈基本功的。
溫靜停頓半晌，緩緩吐出三個字:“柳晴玉。”
舒顏霎時睜開了眼睛，“她也來了？”
溫靜肯定地點點頭。
“也對，她原本是歌星出身，也會跳舞，隻是後來中途才改當演員的。”比賽選手肯定不止她們兩個，於是舒顏接著問:“那還有其他人來參賽嗎？”
“是一個最近火得很快的女明星，叫徐元霞，先前也沒聽說過她，但她後來突然就出現在了大眾視野。”說完這段，溫靜找出徐元霞以前的跳舞視頻，遞給舒顏看。
視頻中的女子青春明媚，偏偏笑容又含了些靦腆與羞澀，看著應該二十出頭，可是這跳舞的水平嘛……
舒顏看完沒說話，反倒是溫靜直接判斷道:“她應該是家裡頭有些關係。”
舒顏點了點頭，重新閉上眼休息。
車子很快抵達節目錄製現場。
舒顏到達後台的時候，徐元霞也恰恰走進，前呼後擁，神色得意的，隻是在看到舒顏的一瞬，還是收斂了些氣焰，笑著上前打招呼:“顏顏姐好，我是徐元霞。”
舒顏同樣回以一笑:“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今天的比賽，還麻煩顏顏姐能多多照顧我一下，有不懂的，希望顏顏姐能順便教教我。”
聞言，舒顏眸底微詫，又很快掩去，笑著回:“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徐元霞聽完麵上是壓都壓不住的得意:“還是比不過顏顏姐的。”
兩人商業互誇完畢，柳晴玉才不急不緩走進後台，冷冷掃她們一眼，也不打招呼，就趾高氣揚地去往自己的休息區域。
與此同時，天色暗下，秦蘇剛把秦誕從酒吧裡帶了出來。
一呼吸到新鮮空氣，秦誕立馬推開秦蘇，蹲在地上，整個人吐得昏天黑地的，嘴裡不斷嚷嚷道:“哥，我現在好難受，頭好痛啊，哥，我好難受……”
等他吐乾淨，秦蘇慢慢扶他起來，沉著聲道:“走，我先帶你去車上休息一下。”
“哥，還是你對我最好了。”秦誕歪歪倒倒由秦蘇扶著，待想起什麼，又忽然傻笑著說:“小時候，班上的同學都嫌我娘娘腔，總像個女孩子一樣愛哭，都不肯跟我玩，還欺負我，然後我就老是跑回家來向你跟二哥哭訴。”
秦蘇靜靜聽著，慢慢扶他到車上。
“每次我在你麵前一哭，你就罵我，罵我不爭氣。”說到這裡，秦誕繼續說道:“而且你每次罵我，都還不帶個臟字的，由此看來，你是小時候就有當律師的潛質了。”
秦蘇回想起小時候的事，同樣笑了笑。
“但是每次罵完我，你又會帶上二哥，一起去給我打架報仇！”秦誕踉踉蹌蹌回到車內，接著說道:“但是，哥，我知道，從小到大，就數你對我最好了，二哥雖然對我也好，但他後來考去軍校了，總是長年累月不在家，見個麵都難。”
話剛說完，秦誕又突然毫無征兆地哭了起來，“哥，其實我今天失戀了，我女朋友她剛剛跟我說分手了，我該怎麼辦……”
秦蘇知道他需要一個發泄的契機，於是也沒打擾，一邊遞紙給他，一邊聽他說。
秦誕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斷斷續續嘮叨了半小時，才有所好轉，回過神來，轉而嘲笑秦蘇道:“算了，哥，我不跟你說了，反正像你這種無情無欲從沒喜歡過人的人，也不會懂失戀的滋味。”
秦蘇失笑:“誰跟你說我不懂的。”
“你沒喜歡過人你怎麼會……”說到一半，秦誕才想明白秦蘇的意思，大驚失色地問道:“哥，你意思是，你有喜歡的人了？”
秦蘇笑笑不說話了。
見狀，秦誕立馬拿紙擦乾眼淚，興致衝衝問:“快說快說，哥你喜歡誰啊，我幫你參考參考啊，看看你喜歡哪種類型的。”
秦蘇神色淡淡:“我先把你送回你家，學校那邊，你可以先跟輔導員請個假。”
“哥，你快說吧！我失戀這麼丟人的事都告訴你了。”
“你不說也行，那我來猜猜啊，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你在國外認識的，一種是你在國內認識的。”
“對了，你是喜歡那個叫唐施然的女生嗎？上次去你律所的時候，我看就她對我的態度最友好，還不停向我打聽你的消息。”
“哥，你要是不回話，那我可就當是你默認了啊。”
……
舒顏錄製節目這邊，柳晴玉是第一個表演，舒顏第二，徐元霞是第三個。
舒顏和柳晴玉的實力自不用說，舒顏是從小練到大，柳晴玉也是練了個好幾年，都算是信手拈來，由此一來，反倒是徐元霞的水平，成了最差的一個。
可在評委評價的時刻，徐元霞居然是獲讚數最多的，什麼舞技精湛，驚豔四方，前途無量，後生可畏等溢美之詞，通通丟給了她。
中途休息的時候，其中一位評委還特意來看望徐元霞。
溫靜拿著手機，憂心忡忡地向舒顏走來:“小顏，要是不出意外，你跟柳晴玉都會被篩掉，淪為那個人名氣更進一步的陪襯板。”
舒顏倒沒太大反應，隻望向溫靜手機:“我們三個人的舞蹈視頻，都錄下去了嗎？”
溫靜肯定地點點頭:“全程都錄下來了。”
“嗯，等比賽一結束，就把這些視頻擴散出去，隻有觀眾的眼睛，才是最不摻雜質，最公平的。”
溫靜正想回話，結果就聽到旁邊傳來的吵鬨聲，動靜還鬨得很大，她叮囑舒顏:“你先在這裡休息，我出去看看。”
沒過一會兒，溫靜就推門走了進來，笑容滿麵說:“小顏，有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溫靜走進來，很是愉悅說:“我剛剛聽說，柳晴玉她得知自己原來隻是陪襯以後，直接打電話給她爸告狀了，所以導致徐元霞跟那個評委吵起來了，說第一為什麼不給她了。”
故而比賽結束，理所當然的，舒顏獲得了第一，以兩票之差高過柳晴玉，而徐元霞自然成了最後一名。
錄製結束，走出現場的時候，柳晴玉領著經紀人和助理走近，語氣不善道:“舒顏，你彆以為你得了第一就很厲害了。”
舒顏無奈道:“我沒有認為自己很厲害。”
“哼，我不過就是看那個什麼新人太過囂張，明明跳的爛得要命，還想靠關係爭第一？”柳晴玉抱手睨她:“雖然你這人也沒什麼好的，但在舞蹈方麵，確實比她強了不少。”
聽完對方的話，舒顏都不知對方是想誇自己還是損自己了。說來也怪，她跟柳晴玉明明是同校校友，但不知為何，對方一出道，就好像對她懷有極大的怨氣。
想了想，舒顏選擇問:“我們以前是有什麼過節嗎？”
想來想去，若說唯一的接觸，那大概就是大一報名跳舞那回，她見過柳晴玉，那時候的藝術團副團長。
柳晴玉冷冷看著她，嗤笑道:“一個靠關係拿第一，人品還這麼差的人，我才不會想跟你有什麼接觸，哪來的過節。”
舒顏立刻抓住重點:“我靠關係？什麼時候的事？”
“你就彆跟我裝了，明明是你那時候攀上秦學長的關係，才能直接超過我，拿到第一。”
舒顏看對方滿臉篤定地說，腦海不自覺回想起那天的事，她記得她比賽完後，就偷偷摸摸披上外套去了觀眾席，嘮嘮叨叨拖著秦蘇說了一堆的廢話……
原來這件事竟還是他幫的忙嗎？
舒顏一時有些迷茫起來。
等舒顏一走，經紀人小聲問:“小姐，你乾嘛把第一名讓給她啊？明明小姐你也跳得很好。”
柳晴玉搖搖頭:“不是我讓她的，是那些評委按真實意願給的。”
話剛說完，想起舒顏全然不知當年的事，柳晴玉又有些煩躁道:“她好像除了人品不太好，其他方麵也是還過得去的。”
經紀人震驚地望著柳晴玉，沒敢回話。
慢慢冷靜下來，想起閨蜜嚴淑英的事，柳晴玉又問道:“對了，小英剛剛有跟我打電話嗎？”
“有有有，剛剛您還在錄節目，我就沒打擾你了。”經紀人立馬遞過手機。
柳晴玉撥了過去，電話很快被對方接聽:“喂，小英。”
嚴淑英:“你節目錄完了嗎？”
“錄完了。”想到剛剛的事，柳晴玉莫名其妙道:“跟舒顏一起錄的。”
電話那邊停頓數秒，嚴淑英道:“小晴，證人那邊，我全找到了，現在正在跟她們討論。”
聽完，柳晴玉問:“小英，我們就是公布她的惡行，應該不會出人命吧？”而且，通過剛剛的接觸，她發現自己，對舒顏好像也沒那麼討厭。
跳舞跳得……還過過得去。
嚴淑英寬慰好友:“放心吧，我們又不謀財害命，會出什麼事呢，你放心吧，一切有我來看著。”
柳晴玉下意識應道:“那就好，那就好，隻要彆出什麼事。”像要自我安慰減輕罪惡感一般，她不斷催眠道:“像她那樣的人，又不尊重學姐，還囂張跋扈，確實是沒什麼好的……”
***
看舒顏拿了第一，還是悶悶不樂皺著眉頭，溫靜問道:“小顏，你怎麼了？怎麼看上去一點都不高興。”
舒顏靠在後座，疲倦地揉了揉額頭:“沒事，就是無意間，我又多發現了一件事。”
讓她又能亂七八糟想到很多的事。
“什麼事啊，說來聽聽。”
“沒什麼，就是一件，快要被我忘記的事。”
看她不願多說，溫靜也不再勉強，等到達楚恬小區後，她溫聲囑咐道:“這下電影也殺青了，你回去後先好好睡一覺，多休息一下。”
舒顏點點頭，下了車，就去坐電梯，等她摁完電梯，她才發覺，原來自己的第一反應竟是他的樓層。
隨電梯門打開，她慢慢走到他家門前，平時熟門熟路的，此時此刻居然猶豫了起來。
糾結再三，她還是決定摁門鈴，剛摁完一下，她身後就傳來一道聲音:“錄完綜藝了？”
舒顏背脊一僵，緩緩回過頭，神情複雜地看著他。
秦蘇走近，笑了笑說:“怎麼這麼看著我？”
舒顏搖了搖頭，還是一直盯著他，沒說話。
其實她想問問，他那次為什麼要幫她，更甚者，在她不知道的其他地方，又有多少是他的幫助，他是不是……
秦蘇越過她，直接開了門，“進來吧，彆站門口了。”
舒顏跟在他身後走進，換上獨屬於她的粉色拖鞋。
秦蘇放下公文包和外套，回頭問她:“今天想吃些什麼？”
“今天不想吃東西了，我……”舒顏不躲不閃對上他的視線，莫名其妙來了句:“我看劇本吧。”
秦蘇啞然，想起她今晚的反應，還是點了點頭。
於是兩人一起靠在沙發上，一人看劇本，一人看案件。
舒顏其實一個字都沒看進去，滿腦子都是那句“你是攀上秦學長……”，想到這裡，她偷偷撇頭看了秦蘇一眼，他邊看文件，邊用電腦，眉頭輕輕皺著。
舒顏鮮少看到工作時候的秦蘇，以往每次，她吃完飯的時候，就已經很晚了，隻好匆匆回到楚恬家，來不及看到他辦公。
她忽然想起，先前每回臨睡前給他發消息，他好像總能及時回複，會不會是那個時候……他還在看案子呢，會不會是她每晚的蹭飯，實際上濫用他時間了。
舒顏翻一頁，就下意識撇頭看他一眼，不知看了多少次，她才發現，秦蘇已然靠著沙發睡去，呼吸均勻，麵容疲倦。
她慢慢向他靠近，在離他二三十厘米的距離停下，雙手撐住沙發，靜靜瞧他。
從眉到眼，從眼到鼻，一點一點仔細看過，像是要把這缺失的幾年統統補回來。
他眉峰愈發冷了，哪怕於睡夢中都給人是生人勿近的氣息，以前還不是這樣的。許是過於憊倦，他膚色透著蒼白，襯得下晗線條愈發清瘦。
她就保持這樣的姿勢僵了幾分鐘，直按得沙發皮陷下兩塊。
光明正大偷窺間，熟睡的那人突然偏了個頭。
舒顏緊張得邊旁邊一躲，霎時屏住呼吸，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將他吵醒了。
好在過去好幾分鐘，對方都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瞧著瞧著，她忽然想起自己送他走時的終極遺憾——沒撲上去啃他兩口。
如今擺在眼前的機會來了。
於是舒顏悄悄向他湊近，一手撐在沙發，眼看著就要湊到他麵前了，結果在距離他嘴唇數厘米的地方，突然又沒誌氣地停了下來，心開始跳得飛快。
不行，好緊張啊，真的好緊張。
她閉上眼睛，想了想袁辰雲的給力判斷，索性心一橫，一鼓作氣親上對方唇角。
結果剛觸及的一刹那，那本是熟睡的人，眼睫突然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