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半晌沒反應，秦蘇直接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麵前。
“秦蘇——”
舒顏突然鬆開行李箱，一把抱住了他腰際。
秦蘇騰出一手拖著她行李箱，等她緩過一陣後，拍了拍她肩道:“走，我們先回家。”
舒顏仰頭看他，笑嘻嘻道:“嗯好，先回家。”
於是接下來的三天，秦蘇就跟她強調了一些注意點，提醒著她什麼該說，什麼不能說。
一個晃神間，她仿佛又回到了大學課堂，老實說來，她對法學這個專業並沒太大的喜歡，當初不過是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學習，加上後來又要拍戲的緣故，能勉強做到及格，已經是很勉強了。
故而早在畢業以後，她就統統還給了老師。哪曾想，她第一次正兒八經地走上法庭，不是以律師的身份，而是以…被告的身份。
與此同時，在這段期間，張萱丹動不動就在網上哭可憐，求同情，再加上舒顏故意的不作為，一時間，讓她對這場官司，充滿了贏的信心，由於是公開審理，她還特意喊了幾個記者和善良網友前去旁聽。
開庭的前一個晚上，嚴淑英還是不放心地打電話特意問:“張萱丹，明天的官司，你可千萬不能出什麼差錯啊，成敗都在此一舉了。”
張萱丹得意洋洋:“學姐你放心吧，我有證人，也有視頻，加上舒顏那邊既沒人證又沒物證，她肯定是贏不了的。”
聞言，嚴淑英也慢慢安了點心，“聽你這麼說，我也安心了一些，但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要出大事，眼皮總是跳個不停。”
張萱丹寬慰道:“學姐你就放心吧，出不了事的，舒顏她很快就可以真正地淡出大眾視線了，事情也很快就可以結束了。”
嚴淑英點了點頭:“也是，說不定就是我想多了而已，那等事情一結束，我就把尾款打給你。”
張萱丹立刻高興得笑了起來:“好好好，謝謝學姐，我一定會好好幫學姐這最後一次的。”
***
開庭當天，舒顏早早就爬了起來，換上一身正式些的服裝，與秦蘇一同去往法院。
頂著冬日裡的和煦暖陽，舒顏停在法院門口，怔怔看了好一會兒。
“緊張嗎？”秦蘇側頭問她。
舒顏深吸了一口氣，故作輕鬆地笑了笑道:“還行吧，有秦大律師鎮宅，好像也沒那麼緊張了？”
秦蘇慢慢牽緊她的手，將她手指頭一根一根舒展開，意味不明卻又篤定道:“放心吧，今天過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舒顏隻當他指的是打贏官司一事，於是忙不迭點頭表示讚同。
片刻後，法庭之上，當張萱丹的代理律師起身說著:“尊敬的審判長、審判員，依照法律規定，受原告張萱丹的委托……”的時候，另一邊的機場，楚恬也是急急忙忙開著車。
看楚恬不要命地提速度，坐在副駕駛座的短發女子，忙不迭害怕地提醒道:“小恬你慢點行嘛，萬一開太快出車禍了怎麼辦？”
楚恬頭都不回道:“不是我趕速度啊，這實在是時間緊急，小顏她今天就開庭了，我們必須要馬上抓緊時間了，有的事情，講究的就是一個時機。”
坐在副駕駛座的短發女子，正是同為室友的楊悅然，聽完，隻好連連點頭無奈道:“好好好，我知道了，那你彆跟我說話了，還是小心點開車吧。”
車內安靜一會兒後，待想起什麼，楊悅然又急急問道:“對了，那小瑤她現在怎麼樣了？她現在精神狀況還好嗎？”
楚恬不以為意道:“好著呢，能吃能喝的。”
“我也很久……沒見過她了，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畢竟她當初刪除了我們所有人的聯係方式，都沒什麼往來了…”
提起這件事，楚恬的速度才逐漸降了下來，隻是依舊沒開口說話。
楊悅然接著問道:“我還有一個問題，既然我們都這麼久沒聯係了，那你是怎麼找到小瑤家的啊？不都沒有聯係方式了嗎？你怎麼會知道她住哪裡？”
聞言，楚恬不自然地笑起來，打馬虎眼道:“你就彆操心那麼多了，橫豎我就是僥幸發現了她家而已。”
法庭這邊，秦蘇慢慢拿出一支錄音筆，說道:“我方現請求向法庭提出新證據，希望審判長能批準。”
張萱丹一聽還有新證據，頓時驚到了，忙不迭對自己的代理律師張律師小聲道:“不行，張律師，絕對不能讓他們提交新證據！”
張律師示意張萱丹稍安勿躁後，也趕緊回道:“審判長，本案的證據提交時間早已截止，今天的庭審，是對已經提交的證據進行質證，被告的做法，顯然是不合理的，我方拒絕。”
秦蘇開口道:“可本案的關鍵不就在於，原告方汙蔑我方打傷了人，但如果我方新發現的這份證據，可以證明我方並沒有打傷人呢？這不就能證明案子的事實了嗎？更何況，這份證據是在一審舉證期限屆滿後才新發現的證據，按理來說，是可以的。”
聽完兩方的解釋，上方的審判長開口決斷道:“被告代理人可以提出新證據，原告方看了被告方提供的新證據以後，可以當庭進行質證，如果原告方覺得需要時間準備的話，也可以申請延期審理，本庭會予以考慮的。”
秦蘇點頭致謝:“謝謝審判長，下麵我將放一段錄音給大家聽。”
於是乎，靜下來的法庭，逐漸響起一道中年男聲和年輕女聲的對話。
年輕女聲笑了笑:“所以說，你是答應我了吧？”
中年男聲沉聲道:“張萱丹，我答應你，我不會把你根本沒被舒顏打傷的事說出去，隻要你能放過我一家。”
年輕女聲得意道:“你不說出去就好，要是說出去讓彆人知道了，這後果，你是明白的。”
……
張萱丹的臉色，幾乎從第一句那個熟悉的聲音響起的瞬間，就開始變得越來越蒼白。
後方的記者和圍觀網友，聽著這段錄音，也是議論紛紛，很是不滿地鬨騰了起來。
誰讓張萱丹這段時間來冒泡冒得太過頻繁，動不動就直播，由此一來，不少網友對她的音色，都是極為熟悉。
更彆提錄音中的男人，還刻意喊了一聲“張萱丹”。
幾乎是坐實了她的行為，純屬對舒顏的惡意汙蔑。
直到聽到最後一句，錄音裡的女聲說:“你放心吧，我不過是為了舒顏的錢而已”時，張萱丹終於控製不住地喊了出來:“他們在騙人！這不是我說的，不可能是我說的！”
上首的審判長冷聲道:“請原告保持安靜，不要擾亂法庭秩序。”
一旁的張律師忙不迭提醒說:“你冷靜一點，如果這個時候你衝動了，那將給法官留下很不好的印象，對你案件更不利了。”
聽著這句話，張萱丹才勉強安靜下來，沒再開口。
等錄音播放結束，秦蘇趁勝追擊道:“審判長，通過剛剛的無剪輯錄音，我們可以聽出，錄音裡的年輕女聲，就是張萱丹本人，並且她自己也承認了，她並沒有被我當事人打傷，隻是想狠狠撈一筆錢而已……”
秦蘇正說著的時候，張萱丹的另一名代理律師，卻是急忙忙地打開了微博:“不好了，張女士，現在網上全是一片攻擊你的話。”
張萱丹慌慌張張一看，隻寥寥數眼，她就頹然地癱倒在了椅子上。
原來是一個小時前，楚恬帶著楊悅然連忙趕到了將誌誠的家，問蔣瑤瑤能不能公開向網友解釋。
楊悅然擔憂問:“小瑤，你現在還可以跟網友們解釋嗎？”
蔣瑤瑤不躲不閃地看著麵前兩人，肯定地點了點頭:“我能的，你們放心吧。”
“我不同意！我跟你媽都不同意！”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怒喝。
楚恬立刻上前勸道:“叔叔，阿姨，這件事如果小瑤她不親自出來說的話，那舒顏的名聲，可就是連打官司都挽不回來了。”
楊悅然雖然一直在國外，但經過楚恬的解釋，她也算是明白了如今形勢的嚴峻，也幫著勸說:“叔叔，你就答應了吧，你也知道，小顏她是在娛樂圈，尤其是走到她這種地步的時候，名聲這些東西，對她來說，是真的十分重要的。”
蔣誌誠冷哼一聲:“不行，我當初已經提供給他們證據了，更彆說我還跟張萱丹私下簽了協議，我已經答應了不讓小瑤出庭作證的。”
楊悅然立刻抓住關鍵:“叔叔你也說了，隻要小瑤不出庭作證，那就不違背你們的協議，所以我們現在，隻是想讓小瑤上微博說一下事實，它們完全不衝突的！也沒有違背協議！”
聽到要上微博解釋，蔣誌誠怒氣更大了，一口否決道:“這更加不可能了，她要是上微博去說，那些人還不得噴死她！”
楚恬和楊悅然一早也聯想到了這點，故而聽到這話的時候，都沒好意思再勸下去，場麵一時陷入了僵局。
沉默間，蔣瑤瑤自己站了出來:“爸，你把手機還我，我上微博跟那些人解釋去。”
“小瑤！”蔣誌誠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你要是上微博解釋，那還不比你上庭作證更可怕？爸爸連證人都不會讓你做，又怎麼會讓你公開給那麼多人知道？”
蔣母也是聽得紅了眼眶，默默擦著眼淚。
蔣瑤瑤慢慢走向父母二人，慢慢說道:“爸，媽，人這一輩子，無論過得好與壞，總歸是要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的，我逃避了那麼多年，沒道理到現在，還要讓她們為我擔受這份錯誤。”
“小瑤，你聽爸爸的話，爸爸是絕對不會騙你的。”蔣誌誠緊緊托著蔣瑤瑤雙肩，接著勸道:“爸爸跟你說啊，那些想喊你公開解釋的人啊，他們都沒安好心！他們…他們那都是想害死你啊！”
蔣瑤瑤忍不住打斷道:“爸，你難道到現在還以為當年就隻有我一個人遭難了嗎？”
蔣瑤瑤目光一一從楚恬和楊悅然身上掃過，看著兩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麵龐，慢慢說道:“你們知道嘛，就因為我當年的事，悅然還沒讀完大學，就跑到了國外的大學，小恬更是找了個當醫生的男朋友，而小顏呢，更不用說了，這幾年來，她幫我們的還算少嗎？而她現在，卻因為我的事，被其他人指著鼻子罵……”
一旁的楚恬和楊悅然，霎時顫了下身子。
說著，將瑤瑤聲音一哽，含著哭腔，指著左胸膛道:“爸，做人總歸是要講良心的！”
聽完，蔣誌誠也漸漸失了言語，眼圈通紅，嘴皮子不斷顫抖著，偏偏又再說不出半句話來。
蔣瑤瑤不以為意地擦了下眼睛，直接伸出手道:“爸，你把我手機還我，這件事，是我自己找上秦學長的，他沒有逼迫我，也跟其他人無關，隻是我單純地想還小顏的恩情而已。”
許久，蔣誌誠才啞著聲道:“不，我不會給你的，你媽也不會給你的。”
蔣瑤瑤平靜地轉向楚恬和楊悅然，開口說道:“小恬，悅然，我手機被我爸繳了，你們看看誰借手機給我用下，我登下微博。”
瞧著蔣瑤瑤的麵色，楊悅然禁不住道:“小瑤，要不…就算了吧，小顏那裡，等她打贏官司後，你再好好賠償她就是了……”
楚恬沒好氣地撞了一下楊悅然，“你說什麼呢，這哪是其他的能賠償得了的。”
蔣瑤瑤轉向楚恬，一臉平靜道:“小恬，那就借你手機給我用一下吧。”
楚恬糾結了一會兒，終是拿出了手機，正要遞過去之際，一旁沉默著的蔣誌誠突然嘶聲道:“我還你，瑤瑤，我還你手機，既然是我們欠她的，那我們就索性還了她，以後我們就誰都不欠了，以後我們就就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
“爸，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說完，蔣瑤瑤義無反顧地接過手機，編輯完一條長文，在水軍和有心人的關注下，短短半小時內，就徹底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