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不是說你煩我,想跟我離婚嗎?”
“隻要我不同意,哪怕你跟我打離婚官司,我也有一萬個法子,讓你永遠都離不了婚。”
對方湊近說話時噴出的熱氣,混雜著他磁性好聽的嗓音,悉數打在她耳畔,灼燒她耳根子,她口是心非說:“我不管,我就是要跟你離婚,你彆想威脅我了。”
恰巧周憶雲同誌目睹了兩人吵架的全程,二話不說,毫不留情地教導自家女兒,“小顏啊,不是我說你,你看看你現在把小秦給折騰得成什麼樣了?這不知情的以為是你在懷孕受難,這知情的人啊,哪個不覺得是小秦是受苦受難。”
舒顏被周憶雲同誌教訓得一噎,慢吞吞望向秦蘇,果不其然,他眼下添了兩圈頗為明顯的黑眼圈,下頷弧度較之以前也更為緊繃,清瘦不少,再往下瞧去,他原本整齊無褶的白襯衫,也被她擰得皺皺巴巴的。
整個人看上去,很是……
舒顏輕輕扯他衣服:“那我們就不離婚了。”
秦蘇緩緩笑了起來,包容地點了點頭。
隻是他清楚,類似的事情,明天肯定還會上演,他知道她不是真的想跟他離婚,也許是白日在家裡被他們二人的母親看得太緊,夜間睡覺又身子太沉,導致她睡不安穩,白日裡難免情緒不穩,想多找他說說話。
好在接下來,哪怕她再無理取鬨,到頭來,還是被秦蘇給磨得沒了半點脾氣,安安心心待產。
在她可能臨盆的那一兩周,怕她出事,秦蘇愣生生翹了兩周班,不管不顧地親自在家裡守她。
在全家人的守候與期待中,舒顏順利生產,生下一名男孩,取名秦息,意為生生不息,永無儘頭。
一月後,楚恬也誕下一名女孩,取名向未晞,摘自《蒹葭》中的蒹葭萋萋,白露未晞,希冀她長大後能成為一名腹有詩書滿懷才情的淑女。
然而,也不知兩小屁孩是怎麼回事,像是名字犯衝似的,兩人生來就不對付,還睡嬰兒床時就相互打鬨,白白偏離了舒顏和楚恬原來的想法。
再加上由於楚恬的老公向季調到了其他省的醫院,兩人搬走後,直到秦息和向未晞小朋友長到四歲,有他們自己的想法後,兩人才算有了第一次見麵。
“小晞,快點喊哥哥。”楚恬指著一名不苟言笑卻又十分帥氣的小男孩說:“他就是我一直跟你說起的你舒姨娘的兒子,他叫秦息,比你大一個月。”
秦息小大人一樣地看著麵前比他矮一點點的小女孩,老神在在地點點頭道:“妹妹。”
小姑娘突然愣了一愣,怯生生尋向自己媽媽。
舒顏蹲在小姑娘麵前,捏了捏她稚氣十足的肉肉臉蛋,笑著說:“你們一兩歲的時候,還經常見麵呢,怎麼這會連話都不說了。”
向未晞小姑娘畢竟是楚恬一手帶出來的,見著舒顏隻覺親切得很,於是眼睛一彎,脆生生喊了一聲:“舒姨娘。”
“欸。”
這一聲甜甜的“舒姨娘”,簡直把舒顏的心都快喊融化了,再想想自己生的兒子,雖然各方麵都很有天賦,待人也很有禮貌,但總歸還是覺得沒有女兒來得貼心小棉襖。
楚恬與舒顏的想法恰恰相反,每見一次秦息,對他的喜愛之情便油然而生地多上幾分,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女兒什麼的實在太麻煩了,動不動就要哄,但兒子就不同了,摔兩跤了能自己拍拍手,不哭不鬨地爬起來,不用她操半點心。
向未晞小姑娘到底還是沒辜負自己的名字,被家裡人教導得十分懂事,於是又重新走到秦息麵前,笑起來喊:“哥哥。”
秦息神色緩和了些,點點頭。
舒顏和楚恬兩人彼此對視一眼,意會又奸計得逞地笑了一笑,舒顏牽著秦息說:“小息,你先帶妹妹玩一下,帶她熟悉熟悉我們家,我跟你楚姨娘先聊會天。”
秦息點點頭,慢慢走到一臉不知所措的小姑娘麵前,牽起她手,“我媽媽她們要聊天,我先帶你玩。”
“嗯嗯。”
小姑娘乖乖點頭,開開心心由秦息帶著往樓上走。
舒顏和楚恬剛想感歎一下兩小朋友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就聽到一道稚氣未脫的男音突然問道:“妹妹,你知道什麼是《孫子兵法》嗎?”
小姑娘撓了撓頭:“不知道。”
空氣沉默兩秒後,秦息十分鎮靜說:“好吧,我也不知道,但我看過。”
“……”
舒顏頓時羞愧得閉上了眼睛,她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家兒子除了人人誇獎的聰明和結合她跟秦蘇的優勢長相以外,還有能把天聊死這一本事。
她無措地看向秦蘇,顯然秦蘇也是不明就裡,話裡頗有些無奈:“這可不是遺傳我的,我小時候可沒兒子這項本領。”
舒顏堅決否定說:“那也不是遺傳我的。”
當父母二人在研究自家兒子怎麼平時看著好端端的,也挺機靈的一個小孩子,怎麼突然間,整個人都變得莫名其妙的時候,秦息小盆友已經帶著向未晞開始趴地上玩拚圖,兩人玩得不亦樂乎。
“哥哥,這裡這裡,這個是放這裡的!我在家也經常玩的。”
“啊!不對!它放這裡的!”
“哥哥你放錯了!”
秦息不為所動地按自己想法放了兩小塊,圖案、槽口都完美契合。向未晞立刻老老實實捂住嘴巴,隻瞪大眼睛看,再也不說話。
隻是等到下一步,她又忍不住小手一揮,指點江山,又急又糯地喊了起來,哪還有半點她家人從小希冀的淑女模樣。
吃過晚飯,楚恬一家子都回去後,看舒顏神神秘秘地用了好一會兒電腦,秦蘇向她走近,聽到外麵傳來的腳步聲,她忙不迭“啪”地一聲合上電腦。
秦蘇瞥她電腦一眼,挑挑眉:“還有不能跟我說的小秘密?”
“也不是不能說。”舒顏死死抱住電腦,訕笑道:“就是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但以後會跟你說的。”
秦蘇明白地點點頭,也沒再追問。
近幾年來,更準確說,是從她懷孕那一年起,她好像就在準備一件東西,雖然一直藏著掖著,但他多多少少,也算是知道一些,既然還不到她想開口的時候,隻要不對她產生任何危害,他也不會逼問她。
兩人收拾清楚,等秦息熟睡以後,也回到了他們二人自己的臥室。
舒顏躺在他肩窩,慢慢輕聲問:“秦蘇,小瑤她…昨天有給你發給邀請嗎?”
“有。”秦蘇緩緩點了下頭,看向她,“你想去嗎?”
從那件事後,蔣瑤瑤也搬去了其他地方,雖然沒有經常聯係,但他們都知道,蔣瑤瑤現在過得也算不錯,算是從張萱丹二人帶給她的陰影裡走了出來。
而且,就在昨天,蔣瑤瑤還打電話跟他們說,說她要結婚了,想請他們一起去參加她的婚禮。
“去啊,我們一起去。”
“好,那我就陪你去。”
隻是提起舊人,難免會再想到一係列與對方有關的舊人舊事,於是舒顏想到了一個被她遺忘許久的人,猶豫一會兒,她慢慢攥緊他手指頭,說:“其實,我後來知道是誰做的那些事了。”
秦蘇眸子一沉,抓住她手腕,“什麼意思,有誰來找過你嗎?”
聽他的口吻,顯然他也是知情人,隻是怕她精神受挫才一直瞞著她,將她護在他為她建起的保護圈內,舒顏心裡越發柔軟,不自覺的笑了起來,說道:“你彆擔心,我也是剛剛才記起來的。”
秦蘇眉頭鬆了鬆,但還是不放心地問,“那你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
“因為我……在幾年前,見過孫可清,然後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