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空座(2 / 2)

直播成精app 醉又何妨 11041 字 3個月前

鄧一涵站了整整一天,放學之後像每天一樣自己默默地離開了校園,結果而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來過學校,各種方式都聯係不上。

過了幾天,王老師心裡也害怕了,就組織了幾個班乾部,一起去鄧一涵家裡看望,卻發現他家裡也沒有人。

他的父親去世,母親改嫁,孩子平時本來就是一個人住,問了一圈的鄰居,也紛紛表示不知道他的去向,最後沒有辦法,學校隻能報警。

警察問遍了全班同學,又順著鄧一涵平時回家的路線到處打聽,也沒能找到他。像這樣的懸案實在太多了,最後也隻能按照失蹤處理。

這下就算王聰敏在教育局裡有親戚也不管用了,她的班主任職務被撤銷,並且調到了後勤處打雜,不能再從事一線的教學工作,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隨後方崗被調到這個班來,成為了班主任。

江灼不動聲色地聽完,又詢問道:“所以那套座椅不安排彆人去坐,是為了紀念他嗎?”

方崗失笑,又忍不住歎氣,搖了搖頭道:

“當然不是了。鄧一涵的人緣不好,對於他們來說,走失的不過是一個平時連接觸都很少的同學,而且有可能是他不想上學了,去異地打工了,或者投奔親生母親了……這些孩子哪會想那麼多?沒有在那個座位上安排人,是因為沒人願意坐。”

原來鄧一涵剛剛走失的那幾天,王聰敏上課的時候,總是看見他的座位上坐著人,好幾次還點名讓鄧一涵不許坐在那裡,繼續去教室外麵站著,直到其他同學提醒,她才發現那裡根本就沒有人。

幾次三番之後,有人說王老師精神出了問題,也有人說是鬨鬼了,吳澤等幾個不信邪的皮孩子起初不信邪,還嘻嘻哈哈的輪流去坐了一番,結果也不知道是湊巧還是怎樣,在那個位置上坐過的人,回去都病了一場。

學生們將這件事添油加醋,繪聲繪色的一說,立刻傳什麼的都有。後來校方還特意找人過來看過,說是這位置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沾了陰氣,不能把桌椅換掉,隻要照常擺在教室裡,沒人去坐,被書香之氣熏陶幾年,自然就會化解。

有了吳澤他們的教訓,學生們也便不再試圖冒險,久而久之,就成了這樣的格局。

江灼若有所思,八中請的那個行內人說的有些道理,學校是書香之地,有聖賢庇佑,孩子們的讀書聲比起寺院中僧人的念經聲,雖然虔誠之心不足,但人數多,念的遍數也多,所以對陰氣有很大的淨化作用,這也是為什麼有些墳地上麵要蓋學校的原因。

他問道:“那麼學生們的座位經過調換嗎?他們應該都不會願意挨著那個奇怪的位置吧?”

方崗道:“這個班的孩子淨是刺頭,我剛調過來不久,也跟他們處在磨合期,座位的是還是延續老規矩,每周前後左右推著換,大家都習慣了,又沒出過事,所以也沒有意見。你看見鄧一涵的同桌了嗎?”

江灼有點印象:“就是那個總低著頭,帶副眼睛的男生?”

方崗道:“他叫羅洋,是王聰敏老師的外甥。原來王老師當班主任的時候,比較嚴厲,同學們都不大喜歡她,結果她調走了,也沒人願意跟她外甥羅洋一起玩,羅洋就單人單桌了,我近來每天都在找人溝通談話……唉,這幫孩子,真沒辦法。”

他性情溫厚老實,雖然有點壓不住陣,但確實是個在為學生著想的好老師,估計相處一段時間,七班的同學也會逐漸感受到這個老師的好。

隻不過他們大概都不會想到,鄧一涵這時候應該已經死了。

——江灼有一種直覺,那天的白骨,就屬於鄧一涵。

他倒也不單純是因為自己收到的直播任務就這樣武斷判斷,江灼的主要依據在於他之前做的那個夢。

夢裡他被人欺負,聽到同學們罵自己“他爸是小偷”、“弱智”,這些都跟方崗講述中鄧一涵的情況相吻合。而江灼會做這樣的夢,是因為回宿舍的時候,孟征跟他說“路上碰見警察們發現了一具屍體”。

他們這一行不是什麼人都能乾的,也需要天賦,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生來對於陰氣靈氣的感應。比如說江灼的弟弟江維,這方麵就比較鈍,所以很多法術都不能學,江灼的體質則屬於易感體質。

他會做夢,是因為孟征路過屍體發現現場,沾染了死者身上難以消散的怨念,對於普通人來說,這種極淺的怨念沒什麼影響,但換了江灼,就能夠從中感受到更多的神思。

這樣前後一對照,死者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當然,最終確定的結果,還要經過法醫驗證。不能憑直觀感覺想當然,是乾他這一行很重要的一點。

直播間裡麵已經有觀眾忍不住罵開了:

【那老師什麼玩意啊,還有沒有一點師德了!】

【這樣的老師根本就不是怕學生學不會知識著急,想的都是她自己的業績。】

【這也就是仗著鄧一涵沒有家長撐腰,要是換了我爸,早就上學校鬨事去了。】

【嗚嗚嗚小孩太可憐了,希望主播能夠找到他。】

——【直播亮點二】,正是【解開鄧一涵失蹤的秘密。】

江灼衝方崗道謝之後離開了他的辦公室,他不是學校的正式老師,自然用不著坐班,從八中出來之後去了趟特殊案件組將自己之前夢到的情況備案,這才回到了江家老宅。

他每天照常去給七班的同學上課,也逐漸了解了這些孩子的性格。相比較而言,女生們要更加甜軟可愛一些,也非常合作,隻是有一部分似乎不大好意思跟他說話。

男生當中則分成兩個派係,一邊是以班長陳勁飛為中心的“優等生”,另一派則是吳澤、趙子航等一幫“江湖豪傑”。不過因為陳勁飛性格溫和,樂於助人,同時也不愛跟老師打小報告,所以無論是哪一邊,都很給他麵子。

吳澤在江灼的手下屢戰屢敗,但為了挽回岌岌可危的江湖大哥地位,他越挫越勇,堅持不懈地帶領著小弟們從各種角度向江灼發起挑釁,可惜最後一次都沒成功過,手下反倒幾乎叛變了個乾淨。

吳澤每天氣的捶胸頓足,吃飯都惡狠狠的像是在咬人。

最讓人生氣的是,就連他自己發完了狠之後再回去麵對江灼的時候,也越來越沒有脾氣,反倒下意識地把對方講過的話記在心裡,最後再被同學們揶揄一番。

他這番曲折的少男心事江灼是半點感覺不到的,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會往心裡去。倒是兩天之後法證部那邊的化驗結果出來了,證明發現的屍骨確實屬於鄧一涵。

消息是雲宿川帶給江灼的。他忙完了公司的事情之後,順路去取了化驗報告單的複印件,堂而皇之地跑到江灼家裡來蹭飯了。

保姆焦阿姨給他打開門就又去做飯了,雲宿川在玄關處換了拖鞋,衝著坐在沙發上的江灼笑了笑:“乾嘛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想我了?”

江灼道:“我在想你穿的那雙拖鞋,我為什麼之前沒有在家裡見過。上麵畫的是什麼玩意……長胖了的皮卡丘?”

雲宿川理所當然道:“我上次來你家的時候買的,反正以後要常來,放一雙方便……彆見著點黃色就皮卡丘,它已經很胖了,這隻是兩隻普通的小黃鴨,兄弟。”

江灼也不太明白他一個大老爺們,穿鴨子就能比穿皮卡丘多自豪到哪裡去,衝著他伸了伸手,雲宿川將手裡的公文包遞給了江灼,江灼打開一翻,將複印件拿了出來。

雲宿川道:“原件不好拿,複印出來的,看完之後記得送回去銷毀——這是替法證部那邊帶的話。”

江灼道:“行,規矩我知道。”

江灼隻是簡單地翻了翻,看見上麵寫著“鄧一涵”三個字之後就將東西放下,道:“知道了。”

他問雲宿川道:“那邊怎麼說,這件案子會重新查嗎?”

“夠嗆。”雲宿川道,“情況我剛才也了解了一些,那個鄧一涵很顯然是被人謀殺之後拋屍的,時間過去了這麼久,很多線索都無從尋找。聽市局那邊的意思,確實也已經儘力了——畢竟警力也有限。”

江灼點了點頭。像鄧一涵這樣的小孩子,可能遭遇的事情太多了,也沒有什麼自我保護的能力,所以這件案子用正常手段無異於大海撈針,不是一定查不出來,但是會非常漫長和瑣碎。每天的大案要案那麼多,必須分出一個輕重緩急,警察們也很無奈。

更何況,他甚至連一個過來質問警方為什麼破不了案的家人都沒有。

雲宿川見他若有所思,便說道:“你要是想查,要不晚上吃完了飯,咱們一塊去鄧一涵家裡看看吧?我剛才套過話了,自從那個孩子出事之後,他們家的房子一直空著,或許能有一些線索保留下來。”

江灼稀罕道:“你怎麼知道我想去,這麼通人性的嗎?”

雲宿川“呸”了他一聲:“我這叫善解人意!哎,江灼,我這麼天覆地載的恩情你都找個本好好記著,以後彆忘了湧泉相報就行了啊。”

江灼想了想道:“要不你去我家地下室挑一樣法器吧,要什麼給什麼,隨便選。”

雲宿川本來就是隨口開個玩笑,結果見江灼還真挺認真地琢磨起來,心裡覺得十分可愛,噗嗤一笑道:“我要人不要錢,法器算了,不如你……”

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用不著把話說完,江灼直接起身就踹,雲宿川早有準備,笑著跳起來就跑,江灼從背後摟住他脖子,要把雲宿川往旁邊的沙發上按。

焦阿姨做好了飯,正好從廚房往外端,見狀又氣又笑:“都多大的人啦,還和小時候一樣鬨,快去洗手吃飯,一會涼了。”

江灼小的時候她就在江家,這將近二十年都沒怎麼改變的語氣,雲宿川也是聽熟了的。某種回憶被猝不及防地勾起,那些青澀飛揚的時光刹那而過,情生意動,瞬間牽動心底的溫軟,唯覺此處心安。

他不覺微笑起來,擰了下江灼的臉:“聽見沒有,焦阿姨說你呢,傻小子,還不吃飯去。”

兩人吃過了飯,等著夜色又深了一些,就一起按照地址找去了鄧一涵獨自居住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