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夢魘(1 / 2)

直播成精app 醉又何妨 8101 字 3個月前

() 他笑了笑說道:“我隻是欣賞江少的為人。”

江灼道:“這樣虛頭巴腦的話就彆說了。沈總, 你也說了,你是個商人, 看重利益。我的為人如何跟你沒有多大關係, 我這個人是否有利用價值才應該是你所考量的。所以我是何德何能被沈總高看了呢?”

他側頭思考了一下, 用手指敲了敲太陽穴:“恐怕也就是這點家傳的手藝吧?”

沈謙皺了下眉。

大概是因為年紀要大上十來歲的緣故,從剛才他見到江灼開始, 沈謙的臉上就一直帶著某種類似長輩與晚輩說話的、居高臨下的賞識感。直到現在, 他好像才突然意識到, 似乎不能把對方當做一個涉世未深的年輕人那樣看待。

他索性承認:“當年江老的名聲, 我上小學的時候就已經聽說過了。江少家學淵源, 也是年少有為, 說來咱們也算是沾親帶故,沈家這幾年有意向發展相關行業的業務,要是江少願意一起乾,那我也放心,你也得利。”

現在是他在征求意見,江灼一點點把由沈謙的主導的局麵扳回到了自己這邊,還是這樣的感覺讓他感到舒適。

江灼靠在椅背上,閒閒道:“我記得沈子琛曾經提到過,沈總家裡曾經請過幾位很有本事的命理大師, 怎麼, 沈總不相信他們嗎?”

沈家支付給每一位請來的顧問高昂的報酬,就衝著這份福利待遇,沈謙也對他們十分信任。隻是他確實一直在被某件難解的事情所困擾著, 而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給出他想要的解答。今天碰到江灼,就有點動心了。

他身體微微前傾,說道:“與其說是不相信他們,倒不如說是根本沒有人試向我證明過這一點。你能猜出來我心中的想法。那請問,所謂的算命觀相,真的有這麼神奇嗎?”

江灼懶得廢話,掃了沈謙一眼:“你額頭上月角塌陷,兩邊的眉毛右略低於左,眉頭有錐尖,左頰上生了一顆小痣,正在天倉之位。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沈總少年喪母,而且這件事讓你鬱結於心。”

沈謙不是個性格外向的人,特彆是他身為沈家下一代繼承人,但父親尚且還處於精力充沛的階段,當年與他的母親感情關係十分惡劣,卻對現任妻子分外寵愛。

這種微妙的關係導致沈謙從來不會在任何人麵前公然表露出他對於自己母親的情感,以免惹來不必要的猜忌和麻煩。

而那些所謂的命理大師們,不知道是真的什麼都看不出來,還是不願意摻和進主家人的私事當中,每次沈謙想問他們一些相關問題的時候,得到的也都是不疼不癢的答案。

這麼多年揣在心裡的隱憂被直截了當地戳破,竟讓他心裡猛地升起一股衝動,想把這些事跟江灼說說。

沈謙拿起桌上的紅酒,喝了一口,道:“你說得對。我媽是在我十六歲那一年開煤氣自殺死的,但是我一直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樣做。所以這麼多年來也放不下這件事。”

不知不覺間,話題已經從江灼的家世方麵反過來轉到了沈謙身上。

根據沈謙的描述,他的母親,也就是他父親沈鑫的前妻周美娥畢業於一所商科大學,也是生意場上叱吒風雲的女強人。兩人的性格都十分強勢,在結婚數年之後因為感情破裂而離婚,當時雙方幾乎反目成仇,財產分割之後,周美娥便一直獨居,也沒有再婚過。

而後沈鑫認識了江灼的母親林瓊,並跟她結婚。

林瓊的性情淡漠,從來不會限製兩名繼子的行為,因此她嫁入沈家這件事並沒有對沈謙的日常生活造成半點影響,他依舊隔三差五就去自己的母親家中住上一陣,後來沈子琛大一點了,沈謙還會帶著沈子琛一起去。由於命格的神秘力量,周美娥也很喜歡沈子琛這個被抱養來的孩子。

“我想不出來她會自殺的理由。”沈謙說道,“我媽不是那種會為了男人和愛情要死要活的人,更何況我十六歲的時候,她跟我爸已經離婚好幾年了,也沒有過新的戀情。就在之前幾天我帶著子琛去看她,她還跟我們說,計劃給我們兩人一人存一筆基金,讓我們再長大一些就去學習如何理財……一切都很正常,結果在幾個小時之後,她就把門窗都關緊,打開了煤氣。”

他搖了搖頭:“恐怕任何一個聽見的人都會覺得荒謬吧。”

江灼道:“是不是在你離開令堂家裡之後,又有彆的什麼人找過她?”

沈謙苦笑道:“不,我沒離開。”

江灼的眉峰揚起,麵上微露疑色,沈謙道:“她把我和子琛都一起鎖在家裡,還給我們吃了安眠藥。”

哪怕江灼都因為這句話而怔了一下,這確實就說不通了。周美娥身為人母,保護孩子是本能,她就算再怎麼想尋死,也不應該帶著自己的孩子一起。

而且當時沈子琛居然也在。

江灼道:“沈總方便具體說一下嗎?”

沈謙看了江灼一眼。吃飯的地方是他挑的,兩人坐在靠牆的一處座位上,木製的桌椅旁邊點綴著綠色植物,本來就暗淡的光線再從大廳中間的吊燈上疏疏落落地透進來,就愈發顯得幽暗了。

江灼的麵容反倒在這種晦暗不明的光影下顯出一種朦朧的美感,連目光都像是隔著一層紗。

沈謙選這個地方,自然不是為了浪漫或是營造氣氛,而是在這一層模糊的保護色之下,無論是他還是江灼,談話時想必都能夠更加放鬆一些。

但大概是放鬆過了頭,在心裡藏了這麼多年的事,他竟不知不覺地跟這個初次見麵的年輕人越說越多——沈謙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他到這裡找江灼的初衷是什麼了。

“那天下午我們剛剛結束月考,放學很早,我就帶著子琛一起去了我媽那裡。她可能沒想到我要過去,表情還很驚訝,但是也沒說什麼彆的。給我拿了點水果飲料,讓我們去書房寫作業。”

沈謙輕輕閉了一下眼睛。那天的事他曾經無數次地回憶過,但是除了命案剛剛發生不久跟警察交代了一些情況之後,這些記憶就留存在他的腦海中,再也沒有出口,如今講述出來,那些無關緊要的細枝末節竟然都依舊栩栩如生——這一點讓沈謙自己都感到驚訝。

“我記得當時她化了淡妝,身上還穿了一條黑色的裙子。因為我媽自己在家的時候,通常都是以舒適為主,不需要化妝的,我還問她是不是有客人,她說可能有,讓我彆管。我也就沒有在意。”

“我不知道她當時的心理活動究竟是什麼樣的,但是現在想想,她可能想過要給我一次機會。因為沒過多長時間,她又過來問我和子琛,說‘街心公園那裡有幾個孩子在打籃球,你們也一塊去玩一會吧’……但我拒絕了。”

沈謙說到這裡,用手撐住額頭,靜了片刻。江灼給他倒了一杯紅酒,沈謙道謝之後一飲而儘。

“那一片經常在街心公園打籃球的孩子我都認識,以前也經常在一起玩。但那天沒有理由的,我就是不願意出去,不願意動彈。所以我跟媽說不去,她猶豫了一下,沒說彆的,給我和子琛一人端了一杯牛奶喝,說完之後,我們兩個很快就睡著了。”

江灼看著麵前活生生的沈謙,忍不住想,他可能知道沈謙如此疼愛沈子琛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