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心劍(1 / 2)

直播成精app 醉又何妨 11740 字 3個月前

() 他含著金鑰匙出生, 是眾人口中的天之驕子,他擁有過很多, 卻又從很少的時候, 就開始接受著失去。

彷徨、迷惑、憤恨、心灰意冷……這些情緒江灼的心中都曾有過, 但是在此時此刻,他心中最多的, 是一種強烈的不甘。

江灼不怕死, 但他不想死, 他不服!

他怎能……怎能死在這樣一個人的手上!

困境之中, 求生意誌反倒將那股不服輸、不肯輸的氣概愈發激起, 那憤怒、深仇與惱恨, 更加使得人的全身血流加速,心中波瀾乍起。

對眼前之人的忌憚畏懼,不過是記憶中慣性搭建起來的囚籠,何箕有什麼了不起的?殺自己,他不配!

困守在心門當中的那個昔日幼童奮力掙紮,使儘畢生之力,迎頭撞向那自己搭建起來的銅牆鐵壁,破門而出!

春花怒綻,秋風狂起, 浪潮滔天, 琉璃乍破!

江灼手上勁力暴漲,雙劍不住摩擦,他竟然硬生生將手中佩劍再次抬起半寸, 同時空著的左手揮出,一掌向著對方拍去!

空掌之中,竟似帶有劍意!手中無器,心劍卻成!

在這一瞬間,江灼分明看見了對方臉上驚詫的表情,耳中仿佛響起父親的聲音,鏗然告知他,“虛空無儘,卻忘如來,眾生如幻,不可關,不可鎖,不可思量儘!”

江灼尚有餘力抬劍,已經讓何箕驚詫異常,再見他左手一掌拍出,當即同樣蓄力作勢,也是抬手一掌,迎擊回去。

可是江灼的手掌平推到一半,三指忽然一收,食、中兩指並攏成決,直直衝著何箕腕骨之後的神門穴點去。

白光耀眼,映照著他凜冽的眉目,抿緊的唇角。

恍惚之間,何箕的心中如遭重擊,向後退開,目光卻牢牢鎖住江灼的麵容,忍不住脫口道:“師弟?”

他這樣一退,江灼劍上壓著的重量驟輕,不顧渾身酸麻,從地上一躍而起,劍刃直逼中宮。

一股霞光從劍刃上流瀉而出,驕傲明亮,如同旭日東升,陰晦儘掃,自信天成,少年無畏!

何箕並非接不住這一劍,可是此時此刻,這樣的江灼讓他的心底居然生出了慌張。對方如初剛剛升起的朝陽,那麼他是否已經是日薄西山?

要不然,為何會感到心虛,感到難以掌控,感到一絲絲的……畏懼?

心防被破,是修行之人的大忌,何箕突然失去了戰意。

偏生就在這時,旁邊的白燈籠忽然嗤嗤幾聲,一起熄滅,地麵晃動,空氣震顫,周圍先是一片漆黑,而後卻驟然明亮——他的結界居然被人從外麵打破了!

這時黎明已至,天光噴薄,也恰好是旭日東升之時。

何箕心頭一刺,反手衝著江灼揮了一劍,趁他抵擋之時,身形掠起向外撤去。

眼看就在他即將離開之際,斜刺裡忽然又是一道人影閃過,身形迅疾,如同飛鳥驚鴻,徒手抓向何箕的劍刃。

一方空手一方拿劍,本來是那個後來的人吃虧,但他所抓的位置十分刁鑽,正好在何箕氣勁的破綻之處。何箕冷哼一聲,旋身躲開,對方的身形竟然詭異一變,屈指彈出一道鬼氣,正中何箕右臂。

這一下出人意料,何箕手臂上被劃出一道傷口,他臉上露出怒意,人卻沒有停留,腳尖點地向後倒掠,接著迅速離開。

打破結界和跟他交手的自然都是雲宿川,見何箕急於離開,他也無心戀戰,急匆匆地跑進來,見到江灼手撐著地坐在地上休息,便一把抱住,說道:“你剛才忽然一下子就不見了,可嚇死我了。”

江灼也累了,倚著雲宿川靜靜地靠了片刻,回想剛才那場戰鬥,唇邊慢慢噙起了笑意:“不小心又被何箕給拉到了結界裡麵,不過這回,我謝謝他。”

雲宿川把江灼放開,對著他上下打量了片刻,見人是沒受什麼外傷,但手臂肯定是腫了,應該是關節被卸脫之後他自己又安了回去。

雲宿川於是拉江灼坐下,幫著他按摩,同時問道:“你境界提升了?”

他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練功,本來就對對方熟悉異常,更不用提現在肌膚相親,氣息交融,還有了更深一層親密的關係,江灼有任何的變化,雲宿川自然沒看不出來的道理。

江灼苦笑道:“那可不,都是被逼出來的,不變強就得死麼。但我就算境界有所提升,也是遠遠不如他的。”

雲宿川用手輕輕蹭去他臉上的一塊灰塵,所有的溫柔心疼也全在這個動作上了,他輕歎道:“傻小子,你才多大,他又練了多少年?如果是在同樣的年紀,你已經遠遠超過他了。”

江灼哈哈笑了一聲:“你怎麼知道他像我這麼大的時候什麼樣?我那點厲害都是你封的,就知道在這糊弄我。”

雲宿川笑道:“誰糊弄你了,本來就是。我了解你的為人,我知道你性格堅毅,心智堅定,天資更是過人,沒有人比你更厲害,所有的事,隻要做下去,一定都會如你所願!”

他輕撫江灼的頭發:“我也會陪你。”

江灼將頭後仰,笑看了雲宿川片刻,雲宿川忍不住湊過去,輕輕親吻他的嘴唇。

兩人溫存片刻,他把江灼放開,江灼舒了口氣,含笑道:“承蒙你看得起,那我也跟你說件事情。”

雲宿川目光舍不得從他臉上移開,“嗯”了一聲,江灼道:“我剛才問過何箕了,你的三團命火,確實在他那裡。如果能想辦法弄回來,我想恢複成人,也就希望很大了。”

雲宿川保持著半跪在江灼麵前的姿勢沒動,定定地看著他,江灼坦然回視,過了片刻之後,雲宿川無奈地搖了搖頭,苦笑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江灼挑眉:“在我想到要問你命火這件事的時候。”

他跟何箕解釋,卻不用跟雲宿川解釋,一切心照不宣。

雲宿川沒想到江灼了解自己至此,又對這件事敏感在意至此,心下感動,握住他的手,低聲道:“對不起,沒和你說。”

江灼道:“何必道歉,我知道你的顧慮,而且是何箕害你,要道歉的也應該是我。”

雲宿川道:“你心理壓力已經很大了,我就是怕你多想。那也是你的仇人,你何必為了他的作為對我愧疚,更何況咱們倆現在更加不用分出彼此來……這件事,唉,本來也是算我命中一劫。”

江灼抬了抬下巴:“說說。”

“我原先跟你師父不熟,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是他搞的鬼。”

雲宿川道:“其實說來過程也不複雜,你知道我命格特殊,命中注定有劫。後來我爸請來幾位大師一起想辦法,原定計劃是先進入假死狀態,保留命火,稍微緩衝一下,等到劫數過去,再想辦法恢複人身。結果沒想到命火竟然丟了,假死狀態再維持下去就會成為真死,迫不得已之下,隻好化身為魈。”

江灼抓住雲宿川的胳膊:“你那個時候知不知道命火是怎麼丟的?後來又是什麼時候懷疑到了何箕?”

雲宿川本來一直是單膝半跪在江灼的麵前,幫他擦臉,這時安慰似的拍了拍他,在江灼身邊坐下來,伸手摟住他的肩膀:“你彆急,我也真是直到後來才知道的。”

雲宿川回憶著說:“命火遺失這件事非同小可,不光是對於我來說至關重要,而且當時在場的還有其他門派的幾位大師,人家本來是過來幫忙,這樣一來反倒沾上了嫌疑,事涉名譽,這件事不能聲張,也隻好暗暗的查,所以我從來都未曾提起過。”

江灼點了點頭,這一點他也明白。像他們這種出身的人,經常會遇上一些不能聞於外人之耳的機密事件,這種事當時答應了不能說就是不能說,哪個人也不可能大嘴巴,到處八卦給彆人聽。

雲宿川道:“以咱們兩個的關係和你的人品,我自然是不用瞞你,不過重逢之後,一開始你沒問過,我也沒想過要說。後來你的動用不晝石的時候,我即驚且怒,本來想把這件事告訴你,結果卻接到了五台山方澄大師送來的消息,說是當初為我護法的一名小僧從昏迷中醒來,指認了一招搶火之人的招式。”

江灼問:“何箕?”

雲宿川道:“隻是像。”

後續經過自然就像江灼同何箕所講的猜測那樣,那個時候他已經逐漸知道了何箕所做的事,並對他的疑心日益嚴重,心理壓力也很大。

雲宿川一方麵是不願意江灼為了這件事再有什麼負擔,另一方麵也是覺得這個消息來的太多巧合,反倒讓他懷疑是不是有人蓄意挑撥乾擾視線的假消息,所以什麼都沒說,不過也一直找人暗中調查。

江灼道:“調查結果?”

雲宿川遲疑了一下,江灼道:“我都已經問到現在了,你說一點瞞一點有什麼意思,跟擠牙膏一樣,後麵的還讓我猜謎玩嗎?”

雲宿川道:“就在我的魂火失竊一年之前,他曾經在進行實驗的時候不慎被炸傷過,體內也有病毒殘存,但我的魂火能夠將這種病毒煉化——這消息也是後來我聽了王策劃講述病毒的事之後,才讓人往這個方向去查,剛剛得知沒幾天。”

江灼道:“所以,你的魂火很有可能已經被何箕給吸納到他自己體內去煉化病毒了?”

雲宿川還是說道:“這個不太確定。”

江灼剛想說什麼,又突然間明白過來,雲宿川是怕他知道這件事後,跟何箕動手的時候會冒進搶奪魂火,或者縛手縛腳,生怕傷及對方的魂火而不敢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