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慈航普度(四)(1 / 2)

舒年震動不已地看著江雲川,半晌沒說話。

陰婚不會讓他死,甚至是為了拯救他?什麼意思?

難道這麼久以來他一直誤解了“他”的意思?可“他”是厲鬼,有什麼理由救他?假如真的是為了他好,“他”有那麼多機會可以解釋,為什麼半個字不說,任憑他誤會?

舒年心緒混亂,無法理解,他下意識地在心中否認江雲川說的話,卻仍像是抱有期待一般,忍不住問:“你沒有騙我嗎?”

江雲川笑著搖頭:“沒有,我不會在這件事上騙你,是真的。”

“……”

哥哥向他保證了,那就一定不是騙他。

舒年的呼吸變輕了,心臟卻如被無形的手攥緊,酸楚疼痛,想哭卻哭不出來。

“你們為什麼要救我?”他想不明白,“我遭遇過什麼?”

江雲川目光似水,安靜地看了他一會,搖搖頭,沒有回答。

“不該由我告訴你。”他說,“如果你很想知道,就去問他。”

“他?”

“鬱慈航。”江雲川說,“他是我們的正身。”

原來鬱慈航真的就是“他”……可他不見了,他帶著黎夜消失了。

舒年低下頭,盯著無名指上的銀戒指,心臟中的疼痛綿密散開,遍及四肢百骸。

他再次回想起了那個夜晚,鬱慈航被他刺傷,渾身是血,卻望著他笑,向他保證不會再出現他的麵前。

他隻留下了這枚戒指。

這個騙子。

說不清的委屈湧上心頭,舒年眼尾微紅,聲音很低:“可是他走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哥哥,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我不知道。”江雲川摸了摸他的頭發,“但隻要你想,你會見到他的。”

“他會給你答案。”

舒年乖乖點頭,江雲川抱了抱他,笑著說:“好了,寶寶,我該走了,你該做決定了,是殺了我們,還是留下我們,由你決定。”

“我不殺你們!”舒年脫口而出,緊緊回抱住他,“哥哥,你要去哪兒?”

“我不會離開的,隻是回到戒指中休養魂魄。”

江雲川親了親他:“你想我時,我會來見你。”

“哥哥……”舒年將臉埋在江雲川胸前,他舍不得哥哥,不想讓他走,可還未等他開口挽留,他的身前忽然一輕,江雲川消失了。

屋內安靜極了,隻有銀色的戒指微微閃爍著光。

窗外隱隱傳來孩童放炮仗的響聲與他們的歡笑,喜氣洋洋,年味十足,又是新的一年到來,舒年卻依舊隻有自己。

他安靜地佇立良久,上樓取回打火機和行李箱,帶上昏睡中的小章魚,走出了彆墅。

年輕道士坐在樹上,手持小石子在水麵上打水漂,見舒年出來,他跳下來問道:“解決了?”

“嗯。”舒年應了一聲,情緒不高。

道士看他幾眼,口中安慰道:“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看淡吧。”

舒年眺望遠處,灰白物質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消散,變成了一片清明,湖麵波光粼粼,四周的地麵濕了一大片,是夏星奇製造出的痕跡,可他本人已經不知取向了。

他也回到了戒指裡嗎?

舒年有點在意他去了哪裡。

儘管當初夏星奇給他塞卵的時候,舒年真是殺了他的心都有,但那時夏星奇受到邪神血脈的汙染,精神有問題,行事瘋狂詭異,現在就正常多了,甚至還保護了他。

舒年心情複雜,不得不承認,儘管他還是很不喜歡夏星奇,但已經沒那麼討厭他了,尤其夏星奇生前還是當紅偶像,舒年對他有好感基礎,惡感消退得總會容易些。

他摩挲著銀戒指,想著夏星奇的去處,湖麵突然泛起一陣漣漪,冒出一個腦袋。

“年年,你叫我?”

夏星奇渾身濕漉漉地走上岸,像小狗一樣甩甩腦袋,將發絲捋向腦後,露出俊美麵容,衝他展顏一笑。

舒年一頓:“你在湖下?”

“唔,是啊,水裡待著比較舒服。”

夏星奇擦擦臉,舒年的目光掠過他的身上,發現他淺色的毛衣暈開了淡紅的血跡。

“你受傷了?”舒年盯著他衣服上的血跡。

夏星奇的藍眼睛驀地一亮:“你關心我?”

他高興地湊了上去,像是想起什麼,立刻換上一副委屈的表情,掀起衣擺,露出腰腹上的傷口:“你看,很痛的。”

他受的傷確實不輕,有一掌多長,外翻的皮肉被湖水泡得發白,周圍的血都流乾了,看著就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