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深處,召喚的聲音很急切,殘玉嗡鳴的顫動著,好像也是在催促他快點走。
沈川回頭看了看來時的路,這裡太詭異了,回去真的很可能會死翹翹,隻有進城才可能找到回家的路。
咬了咬牙,沈川邁步踏上黃金橋,然後他就後悔。因為他發現橋下有一條河,河水黑如墨,沒有風,卻浪花滾滾,散發著寒冷的霧氣。更可怖的是,河麵上飄著一具具殘破的屍體,有人,有獸。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獸,有神獸,有異獸,什麼饕餮,夔牛,鳳凰,麒麟……還有怪獸,長了三隻腦袋的烏鴉,十二條尾巴的老虎,七隻角的獅子……
遠處,一條百丈長的九爪青龍,被一支還在散發著烏光的箭支釘在黃金牆上。不知經過了多少載歲月,它的血居然還沒有乾枯,依然在流淌著。
“咕嚕!”沈川喉嚨滾動了一下,“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啊!”說完轉身就想往回走。一腳踏出去,嚇得他一聲大叫,身後的橋居然消失了,差點一腳踏空。那滔滔的黑河水,寒冷的霧氣讓他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媽的!”沈川大罵一聲,沒有了回頭路,他隻能硬著頭皮向前走。每前進一步,身後的橋就會縮短一步。
這裡沒有白天和黑夜,沈川一直走著。放眼各處,殿宇連綿成片,瓊樓玉宇更是隨處可見,雖然已經破敗不堪,但也能想象得到,在無儘的歲月之前,這裡是何等的輝煌。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但他知道,他能來到這裡,肯定跟那塊殘玉有關。而且他一直很奇怪,既然自己沒有死,為什麼感覺不到累,也感覺不到餓。他估算了一下,從他踏上黃金橋一刻開始到現在,怎麼也有十來天了。
又走了大概五六天的時間,前麵終於出現一座黃金宮殿,隱隱約約,裡麵傳出戰鼓聲,還有鐵騎的轟鳴,讓他的精神恍惚,靈魂震顫,似乎要脫體而出。
一聲聲梵唱,在戰鼓聲和鐵蹄轟鳴聲中,鑽入沈川的耳朵。頓時讓他安靜下來,精神恢複了清明,整個世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沈川走到宮殿前,側著耳朵傾聽,戰鼓聲,鐵蹄轟鳴聲還有梵唱消失了,彷如一場夢幻。
抬起手,輕觸大門,大門緩緩而開,沈川邁步走進去。
大殿很大,內壁成八角形,直徑大概有兩百多米。黃金的內壁上,刻著古老的壁畫。一個穿著青色儒杉,頭戴方巾,手拿白玉卷軸的男人站在無儘的虛空中。他的對麵是穿著戰甲,拿著長矛,騎著獨角戰馬的遠古戰士。
第二幅畫,一架青銅戰車出現,拉車的是一個老龜,口吐天火,虛空都被焚燒的扭曲。戰車上,一個手拿戰斧,戴著麵具的頭領,雙眼露著殘忍的冰冷,看著對麵那個男人。
第三幅畫,頭領舉起手中戰斧,他身後那些戰士,也舉著長矛騎著獨角戰馬向男人衝殺而來。
第四幅畫,男人依然挺身而立,手中的白玉卷軸脫手而飛。
第五幅畫,頭領舉著戰斧,狠狠劈向那個白玉卷軸。
第六幅畫,戰斧劈在白玉卷軸上,神芒迸發,席卷一切,星空塌陷,撕裂宇宙,遠處星球一顆顆爆裂,化為靡粉。
第七幅畫,白玉卷軸被戰斧崩飛一角,墜落進宇宙裂縫消失不見。而戰斧跟隨它的主人,還有近千名遠古戰士,成為了宇宙中的塵埃。
沈川緩緩仰起頭,那是圓形穹頂,中空露天,好像是連接著另外一個時空,滿天星鬥,星光彙聚成一束,自天外而來,由穹頂中空之處照射進大殿。
在那一束清冷的星光中,一個缺了角的白玉卷軸在空中漂浮著,有三隻散發著微微熒光的蝴蝶在圍著白玉卷軸飛舞。
看著那白玉卷軸,還有缺了的一角。沈川心裡一動,在懷裡拿出那塊殘玉。
“嗡!”
殘玉鳴叫,紅芒大盛。沈川能清晰感覺到,殘玉很興奮。就像迷路的孩子,經曆千辛萬苦才找到家,回到媽媽懷抱的那種興奮。
“嗡!”殘玉又是一聲鳴叫,脫離沈川手掌,飛向白玉卷軸。
沈川邁步跟過去,當他接近那束星光的時候,再也不能前進一步,麵前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阻止他。
殘玉圍著白玉卷軸繞了好幾圈,然後緩緩填補上那殘缺的一角。整個卷軸變成了紅色,慢慢展開。這個時候,沈川才看清,圍著卷軸飛舞的並不是什麼蝴蝶,而是文字,三個非常古老的文字。
隨著卷軸緩緩打開,來自靈魂深處的呼喚再一次出現。沈川毫不猶豫的向前邁出一步,這一次沒有任何阻擋。
他沐浴在那束星光中,渾身毛孔瞬間張開,星芒順著毛孔鑽進身體,就好像嬰兒躺在母親的子宮裡,說不出的舒適溫暖。
當卷軸全部打開後,一個個古老文字在上麵飛出,然後圍著卷軸飛舞,好像是在告彆。
卷軸上的紅色在慢慢褪去,那些古老文字脫離卷軸,刹那之間轟進沈川身體。他的身體根本就承受不住,還沒感受到一絲痛苦,就轟然一聲炸開,一道魂光搖搖晃晃飄起。
那無儘幽暗的蒼穹中出現一支筆,隨著筆尖的顫動,一個古老的文字慢慢浮現,散發出可怕的光芒,極儘絢爛,穿透虛無,映照出一條璀璨星路。
白玉卷軸卷起沈川魂光,急速向那條星路飛去,一閃消失在蒼茫的虛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