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章 要聽媽媽的話(1 / 2)

完美重生 夜十三 8389 字 5個月前

起風了,天有些陰沉,賀保民感覺到自己的傷腿又癢又有點疼,不禁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嘀咕一句:“看來,要下雨了。”

他這條腿,比天氣預報還準,這麼多年都沒有錯過。隻要他腿上的傷又癢又疼,就算外麵是大太陽,晚上也肯定會下雨,所以朋友同事給他起了個外號,叫氣象台。誰要是有什麼事了,早上起來就去找他,問他會不會下雨。

賀保民一瘸一拐的走進一家又臟又破的小旅館兒,昏暗的燈光下,又胖又矮,穿著有些暴露的老板娘,躺在門邊的破沙發上打盹兒,聽到門響,隻是撩了一下眼皮,見到是那個已經住了好幾天的瘸子,眼睛又閉上了,但並沒有忘記打招呼。

“回來啦!”

賀保民以為她睡著了,聽到含含糊糊的話,回了一句:“回來了!”

樓梯又窄又陡,台階踏步上滿是油汙,燈光還暗,他的腿又不方便,每邁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不然摔下來,他這身老骨頭都要散架。

他的房間就在樓梯口旁邊,連個鎖都沒有,伸手拉開門,年久少了油性的門合頁,嘎吱吱的聲音,讓人聽了牙齒都流酸水。

“老賀,你回來了!”聽到門響,旁邊房間門被推開,一名頭發花白,身材乾瘦,穿著灰色乾部裝的老者在屋內走出來。說是老者,但看走路姿態,還有說話聲音洪亮,年紀應該不算太大,估計也就五十來歲。可能是因為常年風吹日曬,皮膚黝黑,滿臉的褶子,所以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大得多。

“我以為你睡了,正想叫你呢。”賀保民進了房間,疲憊的一屁股坐到床上,費力的卸下假肢,揉著有些紅腫的傷口處,“要下雨了。”

老者叫徐貴興,跟賀保民是很多年的搭檔了,一個是桂省垌丹縣的班長,一個是副班長,這次丟下所有事情,一起跑到京城來,看能不能要到點錢。

實在是沒辦法了,縣裡沒有一條像樣的公路,滿山遍野的野果,又香又脆又甜,就是運不出去,每年落在地上,爛的是一層又一層。還有縣內礦產資源,已勘探出銀、銅、鐵、錫、鉬、鉛、鋅等等,20多礦種,其中錫精礦金屬蘊藏量更是達到了100多萬噸,但沒錢開采。

市裡省裡都不知道跑了多少回,甚至有一年,徐興貴在市裡住了三個月,為的就是要錢。其實他們心裡也清楚,市裡省裡也沒錢,不然怎麼可能放著那麼豐富的礦產資源不開發。後來他們也想著招商引資,市裡和省裡都出麵牽頭搞,但不管是誰,到縣裡一看,連飯都不吃,直接就走了。沒有路,礦產再豐富,挖出來了怎麼運?

商人沒有傻子,我過來投資,還要先修路,這得多少錢。尤其礦產是長期性投資,收回成本都不知道多少年,我還要給你們修路,最後能不能賺到錢,可能隻有天知道了。畢竟商人不是慈善家,不賺錢的生意誰也不乾。

眼看著老百姓窮得連飯都吃不飽,可有漫山遍野的寶,就是卻挖不出來,兩人一合計,得,既然縣裡和省裡沒錢,那就去京城,找找自己老領導,也許能有辦法。

兩個人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現在不止下麵缺錢,上麵也缺錢,到處都在伸手要錢,到處都是嗷嗷待哺的嘴,各省大佬跑部要錢的一抓一大把,他們倆算個啥。去找老領導,好茶好酒的招待他們,但是要錢,老領導兩手一攤,兩個字,沒錢!

就在兩人準備回去的時候,看到了川禾實業的報道,這麼有實力的外資企業,可以去拉拉投資,隻是這個想法一出來,兩人都覺得可笑。但來都來了,就去碰碰運氣,反正這些年他們被拒絕的都麻木了,也不差多這一次,又少不了一塊肉。

經過打聽,兩人真找到了川禾實業辦公樓,然後他們就看到,大門口站著不少人,湊過去一聽,好家夥,都跟他們一樣,是過來拉投資的,而且來頭都比他們大,然而全都被保安擋在了大門外,連門都進不去。

兩人沒有死心,在川禾實業辦公樓大門口徘徊了一天,中午飯都沒吃,不是不餓,而是這一片的東西太貴,舍不得花錢買。眼看著其他人都散了,他們也失去了信心,正想要走的時候,旁邊兩人的聊天,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就是,川禾實業的首席財務官林藝的父親,叫林立勇,是某軍……

當聽到林立勇這個名字的時候,賀保民的身體突然僵在那裡,一個熟悉又遙遠的麵孔,出現在他的腦海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他回過神來,想要找那兩個人了解一下,問清楚的時候,那兩人已經走了。

他不知道首席財務官是多大的官,也不知道那兩個人口中的林立勇,跟他記憶中的林立勇是不是一個人,因為後麵那兩個人說的啥,他沒有聽清,這讓他一陣懊悔。可既然知道了這個消息,那就不能放過,即使他一千個一萬個不想去麻煩老戰友,怕被人說挾恩圖報,但為了老百姓能吃飽肚子,能夠富裕起來,他這張老臉算個啥。

然後他就把自己的猜測跟徐貴興說了,全國叫林立勇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徐貴興覺得哪有那麼巧,但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賀保民非要去見見老戰友,他也不能阻止,其實,說到底,他心裡也有一絲期待。

就這樣,徐貴興回了旅館,賀保民一咬牙,第一次大方的打了個麵的,去找林立勇。

“我去樓下老板娘那要點熱水,給你泡泡!”徐興貴彎腰,在床底下拿出一個,磕得坑坑窪窪,大片掉漆的搪瓷盆來,然後轉身出了房間。

賀保民把外套脫了,翻身趴在床上,把窗簾拉好,這時徐貴興端著盆水回來了:“水是昨天的,破暖瓶也不保溫了,你試試,行不行!”說著,把門後一個木凳子放到床前,然後又把臉盆放到凳子上。

賀保民把傷腿放到水裡,笑著說道;“不熱,但有溫度,也行,總比涼水強。”

徐興貴也坐到了床上,在兜裡拿出一個塑料袋,裡麵裝的是旱煙葉,那粗糙,指甲蓋裡滿是泥垢的手,伸進塑料袋不停的揉搓:“我以為,你今晚不會回來了。”

賀保民說道:“他確實讓我住一晚,想要好好跟我喝幾杯。”

徐興貴拿出一條裁好的廢報紙,把煙葉放在紙條上卷好,點燃之後遞給賀保民,然後自己又卷了一根,“你們一起當兵,一起參加越戰,你還救過他的命,這份情感,可不一般,你怎麼不留下,跟他好好聊聊。”

賀保民抽了口煙,濃濃的,有些嗆人的煙霧飄散在屋子裡:“因為我知道你心裡急,不管事情怎麼樣,也得回來告訴你一聲。”

徐興貴笑著說道:“說實話,我心裡矛盾得很,有期待,但沒信心。希望你帶回來的是好消息,可這事明擺著就是扯淡嘛。”

賀保民好奇的問道:“那你現在是啥心情?是期待還是不期待啊。”

“我期待個屁!”徐興貴說道:“以你的性格,要是有了意外收獲,回來就跟我嚷嚷了,哪還能這麼沉得住氣。”

“哈哈哈……”

賀保民哈哈大笑,笑聲越來越大,眼淚都笑出來了。緊接著又嚎啕大哭,眼淚順著他滄桑的麵孔往下流。

徐興貴吧嗒的抽了口煙,滿是擔憂的看著賀保民:“既然這裡沒有希望了,我們明天就走。但你要相信,我們一定能找到辦法,讓垌丹縣走出現在的困境,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說著重重一拍賀保民肩膀,“不過,發泄發泄也好。”

賀保民發泄了一通,這些年淤積的情緒徹底發泄了出來,粗糙的大手往臉上一抹,然後狠狠抽了口煙:“川禾實業的那個首席什麼來著……”

徐興貴說道:“首席財務官!”

“對對對!”賀保民說道:“就是首席財務官,確實是我老戰友林立勇的閨女!”

“什麼?”這次輪到徐興貴不淡定了,猛然站起身,“她真是你老戰友的女兒?”

賀保民點頭:“對!”

“那你剛才又笑又哭的,難道是你老戰友……”徐興貴不知道怎麼說了。

賀保民輕聲說道:“有些感情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變淡,最後徹底消失,但有些感情不會,時間越長感情就越重,就算十多年不見,也不會消失。一開始我也猶豫,到底要不要去見他,可想到有20多萬人,在溫飽線上掙紮,我還是決定去見一見。當我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還是那個林立勇,一點都沒有變,即使是十多年,將近二十年沒有見麵,他依然把我當成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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