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其榮吸了口冷氣，像川禾實業這種巨無霸的企業，到萊清這個小縣城投資，一個下麵部門副經理帶隊過來看看就夠給麵子了。可現在居然是總裁助理帶隊，考察組有市場部正常，還有總裁辦參與，這個規格太高了，說不通啊。
沈其榮把心裡的疑問提了出來：“你小子沒騙我？來縣裡投資考察，總裁助理帶隊？”
沈川嘲諷的說道：“老沈同誌，你想什麼呢，這麼高規格的考察組，就為了萊清那幾千萬的投資？醒醒吧，天還沒黑呢，彆睡了。”
沈其榮的臉頓時就黑了，但沒有發火，他還真怕發火之後，沈二川同學突然撂攤子，讓考察組拐彎去彆的地方。
“也就是說，川禾實業並不是到我們縣裡來考察的？”
沈川說道：“順便，川禾實業要到錦川考察投資，我既然答應了瞿瑉，就讓考察組先到萊清看看。市裡那個投資項目幾十億呢，沒有一個月兩個月的談不下來。而縣裡投資又不大，一天兩天的就能搞定，然後他們再去市裡。”
聽到沈川的話，沈其榮實在忍不住問道：“你跟川禾實業什麼關係？”
沈川說道：“這個說起來有點複雜，等我回家再說吧。你通知縣裡做好接待，這麼高規格的考察組，我先帶到了縣裡，把臉給你們掙來了，彆到時候掉鏈子，再把臉給我丟了。”
沈其榮不滿的說道：“事情怎麼做我知道，還用你教？”說著啪的就掛斷了電話。
林美芳正歪著腦袋聽呢，沈其榮突然掛了電話，瞪著憤怒的眼睛說道：“掛斷話乾什麼？我還有話要跟兒子說呢。”
沈其榮頭皮一陣發麻，邁開腿就往外走：“我去縣裡，你想跟他說話，打回去就是了，跟我瞪什麼眼睛。”
林美芳聲音突然拔高：“沈其榮，你長脾氣了是吧？”
沈其榮一步竄出屋門，看看左右鄰居沒有人，撒腿就跑，眨眼間跑出院門消失不見。
“噗嗤！”林美芳噗嗤一笑，無奈的搖搖頭，也沒有再打回去。
瞿瑉滿麵愁容的下了車，然後站在車邊用手拍怕身上的土，這才走進辦公樓，他的秘書孫正拿著文件包，一臉嚴肅的跟在後麵。
今年雨水不多，農田旱情很嚴重，尤其山坡的沙土地，玉米苗的葉子都旱得打卷了。半個月，如果再有半個月不下雨，今年老百姓的日子就難過了。
瞿瑉一身疲憊的進了辦公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整整一天，他都在視察旱情，好幾個鄉鎮都跑了，情況都差不多，很不樂觀。
瞿瑉靠著椅背，逼著眼睛想事情，孫正小心翼翼的拿著暖壺，給辦公桌上的茶杯倒滿水，然後悄手悄腳的退了出去，剛把門關上，一轉身就看到沈其榮走了過來。
“主任！”孫正叫了一聲。
沈其榮問道：“領導在吧。”
“在！”孫正說道：“隻是今天在各個鄉鎮跑了一天，正在休息呢。”
沈其榮點點頭：“我先回辦公室，領導醒了去叫我。”
孫正剛答應一聲好，就聽到裡麵傳來瞿瑉的聲音：“外麵是不是沈其榮？”
孫正急忙說道：“是沈主任！”
瞿瑉說道：“讓他進來吧。”
沈其榮推門走了進去，見到一臉愁容的瞿瑉說道：“下麵的旱情很嚴重嗎？”
瞿瑉在抽屜裡拿出一包煙打開，扔給沈其榮一根，自己也點了一根：“何止是嚴重，如果半個月內還不下雨，就真的完了。”
沈其榮說道：“通知農經站，讓他們支援點柴油機和水泵。靠河邊和水庫的地，先澆澆吧，能救點是點。”
瞿瑉說道：“我已經通知下去了，柴油機和水泵明天就能送到各鄉鎮。”
沈其榮抽了口煙：“剛剛我接到我兒子沈川電話，他介紹的香江投資商明天下午到。因為在京城開車過來，具體時間還不確定，讓我們做好接待。”
瞿瑉猛然站起身，激動的說道：“真的？”
沈其榮說道：“我怎麼能拿這事跟你開玩笑。”
瞿瑉一掃臉上的疲憊和愁容：“好幾天了，都把我愁壞了，今天終於聽到一個好消息。”說完哈哈大笑，“知道是什麼公司嗎？”
沈其榮很淡然的說道：“川禾實業！”
“哦，川禾實業啊！”瞿瑉也很淡然的點點頭，“怎麼聽著這麼耳……什麼？川禾實業？”瞿瑉就像腦血栓患者，手一直再抖，雙眼更是緊緊盯著沈其榮。
沈其榮說道：“對，川禾實業，由川禾實業總裁助理何佳麗女士帶隊，所以這次接待，我們一定要儘全力。”
瞿瑉好一會才在這個消息中回過神來，然後長長吐了口氣：“總裁助理親自帶隊，雖然規格不高，但確實對我們很重視，接待工作你來親自負責吧。”
沈其榮嘴角抽搐了一下，瞿瑉這是把總裁助理跟普通助理或者秘書劃等號了。比如瞿瑉自己，有什麼事情，自己去不了，他就會讓秘書去。雖然級彆不高，沒有實權，沒有決斷權，但秘書代表的就是他瞿瑉，代表他對事情的重視程度。
其實對外企管理層職務，沈其榮早先也不懂，他一直以為跟國內是一樣的，什麼董事長，總裁，總經理的。直到林美惠說沈川幫助林藝進了川禾實業，擔任首席財務官，他也理解成了首席財務官就是財務主管兒。經過林美惠解釋之後才明白，原來首席財務官那麼牛逼，是能跟總裁分庭抗禮的存在。還有總裁助理，可不是秘書，是僅次於副總裁的高層管理者。
“那個！”沈其榮想解釋，可這已解釋，就等於說瞿瑉的無知，這是在打領導的臉，所以他最後把嘴閉上了。
瞿瑉疑惑的看著沈其榮：“有話就說，彆吞吞吐吐的。”
沈其榮搖頭：“沒什麼事！”
“沒什麼事，不還是有事？”瞿瑉一瞪眼，“你老沈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說，什麼事。”
沈其榮一臉嚴肅的說道：“我說了，你彆生氣。”
瞿瑉說道：“隻要你彆罵我祖宗，我肯定不生氣。”
沈其榮這才說道：“總裁助理，是僅次於副總裁的高級彆管理層。”
瞿瑉一愣，緊接著笑了一聲：“我還真是孤陋寡聞了。”
沈其榮急忙說道：“說句實在話，之前我對外企管理層職位也不懂，還是懂的人跟我解釋之後才明白的。”
瞿瑉點頭：“你這話我信，隻是這麼高規格的投資考察組，就是到我們縣來的？”
“不是！”沈其榮搖頭，“我家二川說，他答應你介紹港商來縣裡投資，正好川禾實業有個項目要跟市裡談。所以趁著這個機會，先讓考察組到縣裡來，幾千萬的小投資，一兩天就能決定，不耽誤事。”
瞿瑉苦笑一聲：“幾千萬的投資，對我們先來說，那就是前所未有的大投資了，但是在川禾實業看來，還真就是小得不能再小的投資。”
“可不！”沈其榮感歎的說道：“人家在京城和申滬的投資，都是三四十億，而且還是美金，幾千萬還真不算什麼。要不是我家二川，估計人家根本就不能來。”
瞿瑉突然問道：“知道川禾實業跟市裡談的是什麼項目，投資多少嗎？”
沈其榮搖頭：“我家二川說幾十億的投資，具體多少，什麼項目他也沒說。”
瞿瑉眼神閃了閃：“老沈，你跟我說實話，你家二川跟川禾實業什麼關係？”
沈其榮無奈的說道：“我要說不知道，你能信嗎？”
瞿瑉笑著搖搖頭：“你說呢？”
當初沈川說介紹港商來縣裡投資，瞿瑉是相信的，因為那個時候的沈川也是名聲在外，認識幾個有錢的港商很正常，過來投資個千八百萬的也不是什麼難事。但是商人，也是分等級的，小商和大商，生意人和企業家。
像川禾實業這種巨無霸的存在，一個明星，不管名氣多大，在人家高層眼裡，連個屁都算不上。可沈川居然能夠左右川禾實業考察組的動向，這絕對不是沈川認識川禾實業某個部門經理能做到的，所以很耐人尋味。
沈其榮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還真就不知道。人家川禾實業來錦川考察投資，還是總裁助理親自帶隊，對這個項目肯定非常重視。但卻被我家二川先給支到咱縣裡來了，這事兒我怎麼都想不通，也問了他跟川禾實業什麼關係。他隻是說，明天回家見麵再聊。”
瞿瑉沒有再問，而是說道：“要不要通知市裡？”
沈其榮猶豫了一下：“我看還是通知一下吧，畢竟川禾實業是到市裡考察的，卻先跑到我們這來了，領導心裡肯定會不痛快。”
瞿瑉沉思著說道：“老沈，有些事咱的看長遠點，領導心裡痛不痛快我倒是不怕。我就怕把領導弄不痛快了，在川禾實業這次投資當中，我們縣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