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右法師一個人在吃,左法師,左右大法師,都在用這盒糕點。
四個人剛送走二皇子,正在商議對策。
而他們顯然不是頭一次下午吃些東西,旁邊的小沙彌見怪不怪的給他們沏茶,這種事情顯然不是頭一次有。
“二皇子是最合適的人選。”右法師道。
眾人不語,顯然默認這個說法。
大皇子太蠢,三皇子太精,唯有二皇子剛剛好。
而且二皇子也確實需要他們的助力,若這個皇子登上皇位,還能讓佛門權勢長存。
四個人做好決定,隻是左大法師道:“先不著急,如今三月初,再等等一兩天。”
明顯是讓二皇子再著急片刻。
“三殿下是不是要回來了。”左大法師又問。
右大法師明顯對他非常尊敬,開口道:“是,今日能進京,還捉來那些道士。”
“不錯,等道士詛咒案落定,之前的事就不是問題。”
一切都能回到從前,還是他們權力鼎盛的日子。
但經過假和尚一案,左大法師發現,他們掌握的還是不夠多,這才收了楚婕妤的佛珠,當初若是有哪個皇子在裡麵周旋,他們也不會這樣被動。
到底還是要選一個出來。
現在人選顯然已定。
“黑膏呢,還需再用幾次。”左大法師疲憊道。
誰知道的不等三人有所行動,楚婕妤那邊又按捺不住,下午二皇子過來,晚上又送來一尊木魚,這木魚看著十分古樸。
認真一看,竟然是兩百年前以為德高望重的法師用過,前些年還出現過,之後杳無音信,沒想到竟然能被楚婕妤找到。
誰看了這東西不眼熱。
連左大法師都忍不住點頭,又讓人回了些禮,二皇子再次登門,這次促膝長談,好不快哉。
三月初十淩晨,蘇菀等人照例來做飯,已然得知這個消息。
不錯,兩者終於正式勾搭上了。
接下來可就有好戲可看。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消息傳來,那就是謝沛已經回宮,今日還要上早朝。
大家都以為早朝時謝沛會搞個大新聞,可沒想到還是非常安靜,絲毫沒有他平日的做派。
反正聽說道士詛咒一案已經有些脈絡,不過要等幾日再審核,還有許多東西並未準備好,謝沛說要給他三天時間。
有人說他在拖延,不想讓佛門起複的那麼快,畢竟道士落罪,佛門肯定受益。
他這樣是把風頭都給科考,不然道士詛咒案擋了禮部的風頭。
更多人猜不到他的用意,也許真的有很多卷宗要處理?
反正不管怎麼樣,科舉還在照常,風光依舊。
但謝沛壓著此事,天悲殿卻等不及,直接跟聖人說二皇子明德惟馨,博洽多聞,想懇請二皇子一通辦這佛誕節。
此話一出,佛誕節的事立刻鬨的沸沸揚揚。
首先大家都知道聖人如何寵信幾位法師,也有人說過,法師們的態度,甚至能決定聖人立哪個皇子當太子。
但天悲殿這幾位一直沒有表現出喜好。
可如今這句話,分明是有了立場!
反正鐘粹宮薑貴妃那邊氣得打碎不知多少碗碟。
鐘粹宮雖然不親近天悲殿,但也不想看著永和宮的楚婕妤接近。
因為薑貴妃總覺得這幾個和尚有些問題,可怎麼也沒找到把柄,她不想看聖人沉迷於此,還跟著亂七八糟的修煉,對她而言,聖人身體康健才是第一要事。
所以對這些天悲殿的修煉很不喜歡。
可沒想到讓楚婕妤搶先,就知道她不是個安分的。
後宮奪權,前庭爭權,她想要的,還不是太子之位,也不看他配不配。
可薑貴妃還是憂心,前幾年聖人還聽她勸阻,不要跟這些和尚多親近,這兩年卻不成,明顯迷信他們的很。
也就是假和尚的事打個岔。
她總覺得這事不對勁。
薑貴妃正在思慮要做什麼,大皇子風風火火跑過來,第一句就是:“母親,聽說父皇要立二弟當太子!?”
大皇子雖然愚笨,但對這些事尤為上心。
現在當太子,以後就能當皇帝,就能跟父皇一樣!
他要當!
所以他這會顯得尤為著急。
“慌什麼,不過是跟天悲殿走得近些,一起籌辦佛誕節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薑貴妃穩住心神道,“你從哪聽到這些胡言亂語,以後不許講了。”
“不是胡言亂語,很多人都在這麼說,父皇那麼喜歡天悲殿,天悲殿那群禿驢又跟老二交好,那我怎麼辦?”大皇子立刻大聲道。
薑貴妃一陣頭疼,八字還沒一撇,急什麼。
大皇子還道:“要不然我們也去找天悲殿,跟他們一起合作?”
兩個皇子同時為天悲殿辦佛誕節?好大的臉麵。
等薑貴妃細細分析,大皇子才安心許多,不過看著他,薑貴妃有心想給他快些定下親事,以後再有妻子家助力,也不用自己一個人操心。
可大皇子剛出鐘粹宮,又聽旁邊幾個小宮女內侍們念叨:“看來這次真的是二皇子了。”
“是了,大皇子怎麼不去找天悲殿啊。”
“大皇子肯定都聽貴妃娘娘的啊。”
“你說的也是,聽說永和宮都是二皇子做主的,這裡確實大皇子聽母親的。”
“多大的人了,還事事都聽母親的。”
幾個人一起笑。
等大皇子惱羞成怒,帶著手下去找人,卻發現那些宮女太監們早就走遠了,根本抓不到。
大皇子身邊的人戰戰兢兢,心知那些嚼舌頭根的人正好戳中大皇子心裡不舒服的地方。
但又能怎麼辦,這好像說的是實話。
看著身邊人表情,大皇子更是氣急敗壞。
周圍人怎麼說他的他知道,無非是無才無能,比不上兩個弟弟,還是個庶子等等。
更有隻聽母親的,什麼都不懂。
以前也就算了,朝中隻有他一個人聽政,還穩得住,自從去年十一月因為謝沛聽政,連帶著老二也跟著,實在能把人氣死。
這才讓他危機感倍升。
在他腦子裡暗暗發恨的謝沛,此時正閉目聽人彙報最近發生的事情。
出去一個多月,必須要了解所有情況。
聽到蘇菀做的事之後,彆說謝沛,就連旁邊的東閣大學士,戶部尚書及護衛臧冬心都麵麵相覷。
蘇菀慫恿二皇子跟著天悲殿做事,到底有心還是無意?
若有心,那是真的想幫二皇子跟天悲殿,還是推波助瀾?
幫的話?總覺得沒有立場。
推波助瀾的話,那她也太過敏銳,比之朝中大臣都不為過,真有這麼神的小丫頭?
還有那顆梵語金珠用得妙。
也是她描述金珠實在準確,才讓永和宮楚婕妤跟二皇子那麼確信大皇子已經搭上天悲殿,這才讓他們快點行動。
一顆梵語金珠在她手上,就能發揮這麼大作用。
還有,三殿下怎麼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給了她?
這也讓眾人對蘇菀懷疑少些,真正的聰明人永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謝沛也沒想到,蘇菀不聲不響做了這麼件大事。
甚至他回來之後聽說二皇子跟天悲殿合作,甚至高興得挑挑眉,還把道士詛咒案故意拖後,等到二皇子跟天悲殿糾纏不清,再來個一網打儘。
而且還派人故意在大皇子身邊傳遞焦慮,讓他快點做出蠢決定,不管成不成都行。
反正一條魚已經入網,這條笨點的魚也不算什麼。
可沒想到入網的魚是這麼進來的。
不說蘇菀起什麼決定性作用,也至少是她加快其速度,能做到這一點,已經功不可沒。
這對他這邊來說,確實是大事。
京都除了這件事,那就是禮部主辦的科舉,今日三月十一,明顯還有五六天考試就要結束,再有幾天還要放榜殿試等等。
既如此,那就在科舉之前把這事了結,算是賣禮部及翰林院一個人情。
等眾人離開,在謝沛囑咐下不準隨意提蘇菀這個名字,隻當什麼都沒發生。
彆人也就算了,謝沛卻覺得蘇菀肯定察覺到什麼,這才逼著二皇子跟天悲殿糾纏,說不定已經想到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既如此,那就去看看。
說不定還有意外收獲。
謝沛發現了,除了在西膳房的時候,每次來找蘇菀,總要繞許多路。
當時她去尚膳監,自己從最西邊的西庭到尚膳監,現在自己來了尚膳監不遠的重華宮,她直接去了內宮。
謝沛進內宮並無那麼複雜,隻是找個冷僻的小門,跟守門的侍衛打個照麵,施施然進門。
到了蘇菀她們居住的慈慶宮,這邊已經在陸陸續續修繕,都是為了佛誕節做準備。
因為二皇子的加入,讓這事立刻增光不少,聖人也覺得二皇子能投其所好,這樣很不錯。
謝沛剛進慈慶宮,就聽到另一邊念佛聲,不過裡麵應當沒有他塞進來的摩伽陀國僧人跟雲遊僧,那都是他派人尋到,強行塞裡麵的。
而這兩人也不知道是被誰塞來,反正迷迷糊糊跟著迎佛僧的隊伍。
期間雲遊僧似乎明白過來,剛想帶著自己好友摩伽陀國僧人離開,就被路上謝沛的人又扔回隊伍裡。
這種情形反複好幾次,直到兩人入京。
兩人是真有本事的,而且也明白發生了什麼,但他們隻講佛法,不講其他,更得聖人的心。
現在還在跟聖人談論佛法。
所以就有了如今的場麵。
更有天悲殿微微著急,所以尋二皇子合作的事。
隻是沒想到蘇菀推波助瀾,儘快促成此事,否則這件事要趕在科舉之後來做,那給禮部的人情就送不到了。
不過謝沛剛要去偏殿小院,就見蘇菀已經從裡麵走了出來。
這會正是晚上,按理說她該在房間休息才是。
蘇菀驚訝看向他,雖然慈慶宮比較偏僻,但能這麼光明正大過來?
雖然天色已晚,但難免會有人發現。
“你辦差回來了?”蘇菀都懶得問你為什麼在內宮這種話。
謝沛點頭:“你很快就能回尚膳監。”
有謝沛這句話,那就是事情已經成了。
蘇菀眼睛一亮,好耶!很快可以出內宮了!
不過謝沛又道:“你很討厭內宮?”
認真說來並不是,其實這段時間做素齋還是挺開心的,還能跟禦廚們切磋廚藝。
內宮的食材也要比外宮豐富,但論自由,還是外宮好。
“不討厭。”
“也不喜歡?”
蘇菀說完,沒看到謝沛眼神微眯,等會才點頭:“嗯,我也不太喜歡。”
雖不知謝沛這話的意思,但蘇菀隻是跟著點頭。
兩人一個多月沒見,蘇菀隻覺得謝沛身上氣勢更足,因為長高而變得消瘦五官更加立體。
估計在外麵辛辛苦苦辦差,是不容易的。
兩人見對方都平安,也就沒什麼,謝沛也沒問什麼二皇子的事,就算他問,蘇菀估計也隻是打個哈哈,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確實,她也隻是說幾句話,做幾件事,細究起來什麼也沒有。
所以二皇子查過蘇菀背景之後,立刻相信她真的看到那梵語金珠在大法師手中,還相信他們是秘密交易,肯定不會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