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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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貓被無情踢出局, 但道歉的禮物還是要準備的。

幾天後,沈祺然放學回家,剛打開接送他的軍部專車, 就和坐在裡麵的黑發男人對上了視線。

沈祺然:“……”

條件反射“啪”地關上車門,半晌,沈祺然才小心翼翼重新打開車門, 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溜上了車, 動作敏捷得不可思議,保證全程沒有一個人能看清車裡的情形。

邵行:“……”

“你怎麼過來了?”

沈祺然一邊訕笑著打招呼, 一邊不斷往車窗外瞄著, 神情緊張, 目光閃躲,邵行哪兒還能猜不到他的心思, 無語地揉了揉眉心。

“放心, 這個角度外麵的人是看不到我的。”

明明是合法夫夫, 在外麵見個麵卻要小心翼翼,堪比見不得光的偷情私會,這也是沒誰了。不過想到星網熱搜餘溫未降, 沈祺然那邊的麻煩可能還沒結束,邵行就又默了。

……畢竟是自己的鍋。

不爽也得忍著。

“今天工作結束得早, 就坐了個順風車。”邵行解釋道,“湊巧而已。”

沈祺然“哦哦”了幾聲, 不由得多看了邵行幾眼。雖然對方表情仍冷冰冰的, 但居然會這麼耐心地解釋……看來今天邵行的心情似乎不錯?

星梭車很快駛回了邵宅,沈祺然在玄關處換完鞋, 剛要往樓上走, 邵行卻叫住了他。

“先彆上樓。”他說, “跟我來一下。”

沈祺然不明所以,邵行沒有多做解釋,直接領著一頭霧水的青年走向一樓走廊的儘頭。這裡原本是間客房,沈祺然隻進過一次,邵行停在門口,然後讓開身子,示意沈祺然把門打開。

沈祺然推開門,接著就愣住了。

客房的布局已經不見了,床鋪沙發之類的東西已經被搬走,房間中央擺放著一架漂亮的白色鋼琴,牆角的書架上也擺滿了各種樂譜,連室內的裝飾壁燈,都是精巧的音符形狀。

這儼然是一間精心設計的琴房。

“啊這……”沈祺然張著嘴,半天都說不出話。

“你不在家的時候,讓他們裝好的。”邵行說。

收拾騰挪房間,安裝隔音板,搬運和組裝鋼琴,連續花了三天才搞定。當然,這期間梅姨也幫忙打了掩護,所以沈祺然完全不知情。

久久沒聽到身邊人的動靜,邵行抬眼去看,卻猝不及防被抱了個滿懷。

“謝謝邵哥!!”

邵行怔住,而沈祺然已經鬆開了他,像隻快樂的小兔子般一步三蹦地衝到了鋼琴前。

對喜歡彈奏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比一個稱心如意的琴房更讓人欣喜了,就像一個上場打仗的士兵,他最鐘愛和信賴的夥伴,必然是握在手裡的武器。沈祺然愛不釋手地用手指滑過造型流暢的琴身,然後掀起蓋板,眼眸閃閃發光。

“我可以試彈一下嗎?”他征詢地看向邵行。

懷裡似乎還殘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餘溫,邵行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發燙,表情和身體也很僵硬,半晌他才點了點頭。

“當然。”他輕輕呼出一口氣,讓自己顯得從容鎮定,“這是你的東西,你想怎樣彈,想何時彈,想彈什麼,都是你說了算。”

心房像充盈滿喜悅的氣球,鼓漲得都要飛起來了,沈祺然興奮得無以複加,眼睛亮晶晶的,他又說了一遍“謝謝”,隨即拉開椅子,迫不及待地在鋼琴前坐下來。

前一秒還高揚著嘴角,但潔白的手指搭上琴鍵後,青年的表情頓時沉靜下來。他眼眸低垂,靜默半晌,按響了第一枚音符。

流暢優美的琴聲很快回蕩在琴房裡,這是一首邵行沒有聽過的曲子,依舊是低精神力版本,他卻覺得格外悅耳好聽。

現在的主流音樂,都致力於追求用高超的精神力技巧調動聽眾的情緒,比如一首悲傷的歌曲,會讓聽者心生悲痛、潸然淚下;一首歌頌愛情的樂曲,會讓人不由得心懷愛意,含情脈脈。人們渴望用音樂領悟和體驗更多情感,並深深沉浸於此,可對邵行這種高階精神力者來說,再精妙的音樂,也無法引起他的共鳴,因為他根本不會被演奏者的精神力所影響,自然也體驗不到蘊含在精神力中的情感。

沈祺然的音樂卻是個例外。

他沒有使用太複雜的精神力技巧,而歸回了音樂旋律本身,這反而讓邵行感覺到了音樂的魅力,也讓他第一次感覺到了這門藝術的神奇,明白了為什麼那麼多人熱愛和沉迷音樂,古往今來,久而不衰。

如此不可思議。

一曲終了,邵行鼓起掌。

“很好聽。”他真心實意道,“你的確很有天賦。”

那天在學院暴露了身份後,莫利亞學院的院長和眾多老師聞風趕來,親自把邵行畢恭畢敬地送到學院門口。路上那幾名老師一直狂誇沈祺然,因為有入學成績音樂專業第一的佐證,邵行認為這些誇讚應該不完全是恭維。

“你為什麼不去讀音樂係?”他也問出了眾多人一直以來的疑問,“那對你的未來發展會更好。”

沈祺然歡樂地在琴鍵上彈著即興的音樂小節,隨口道。

“好是好,但時間不太合適。”

“怎麼不合適?”

“音樂係需要讀三年,但我的時間隻有兩年啊。”他說,“兩年後我就要走了,職業音樂係隻要一年就能拿到執業資格證,當然最合適我。”

邵行愣了一下,心臟像突然被人重擊了一下。

“你要走?”

“嗯。”沈祺然沒有察覺到對方的異常,手指仍在琴鍵上快樂地流連,“我和你說過的呀。”

邵行條件反射地就要反駁,可嘴剛張開,他就停住了。

因為他想起來了。

軍部宴會的那晚,寂靜無人的走廊上,對方半跪在他身前,用婚姻的忠誠作為籌碼,懇求他——

——我想要兩年後,也就是離婚後,你能讓我正常自由地離開。

這竟然不是一句空話。

而是對方一直都在謀求的目標。

其實仔細想想,也並不意外。眼前的青年,早就和上輩子的他不一樣了。曾經的他貪慕金錢和權勢,不會輕易放棄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他就像貪婪的莬絲花,隻要找到合適的宿主,必定緊緊紮根纏上,榨乾對方之前絕不鬆手。

現在的沈祺然卻不是這樣。

他和自己結婚隻是單純地為擺脫沈家,邵家對他而言,隻是一個臨時的落腳地。等解除了婚姻關係,他就徹底自由了。這裡沒有他的家人,也沒有他真正的家,他當然會選擇離開,甚至……再也不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