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98(1 / 2)

98

一個小時的音樂演出很快結束,沈祺然起身謝幕時,又引爆了台下狂熱“粉絲們”新一輪的瘋狂,他們蜂擁著擠向舞台,聲嘶力竭地尖叫著,還有不少人激動地射出蛛絲,吊在演奏廳的房梁上蕩來蕩去,蕩漾的聲音回蕩全場。

“然神我好愛你啊啊啊啊啊想給你生蟲子!!!”

“然神跟我走吧我的巢永遠是你溫暖的港灣!!!”

“然然我們全家都好愛你!!來和我們交/配吧啊啊啊啊!!!”

沈祺然:“……”

哪怕已經在這兒待了兩年,他還是不太能適應這些“人”表達感情的方式,就……很窒息,很掉san。

精神力構築出的結界在瘋狂人群的新一輪衝擊下搖搖欲墜,沈祺然連忙飛快地補了一層防禦,然後在一眾保鏢的護送下,匆匆離場。

他一下舞台,洛娜——就是那位火紅頭發的姑娘,他目前的經紀人兼助理兼室友兼好朋友——立刻遞來清涼的檸檬水,讓他喝了壓壓驚。

“瞧吧,我就說這幫人一到繁衍季就半點人樣都沒有了。”她一邊抱怨,一邊護送著沈祺然走過黑色的暗廊,直通到地下的停車場,一行人呼啦啦上了車,沈祺然落座紮好安全帶後,才鬆了一口氣。

外麵的雨還在下,這裡的人不喜歡雨天,街道上幾乎看不到什麼人。沈祺然剛演出完有點累,他懶懶地靠在車窗上,望著外麵的雨景發呆。

他記得自己醒來的那天,就是這樣的雨天。

那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他當時在萊曼帝國的宴會廳中被艾瑟貫穿了胸口,巨大的疼痛讓他當場失去了意識,本以為自己死定了,結果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居然躺在一條無人的街道上。

當時天已經黑透,路燈亮著昏黃的光,恰好洛娜出門倒垃圾,發現一個人蜷縮在垃圾桶旁的路燈下,嚇了她一跳,本以為是什麼有媽生沒媽養的可憐流浪蟲,結果上前一瞧,謔,一個優質大帥哥!

就是帥哥好像頭腦不太清楚的樣子,一問三不知,還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地名,什麼萊曼帝國距離這裡有多遠,克米星係你知不知道之類的,洛娜一個都沒聽過。

頭頂還在飄雨,垃圾桶旁實在不是什麼聊天的好地方,洛娜就把人帶回了家。雖然她外表是個妹子,實際是個實打實的雄性蟲,這陌生帥哥身上的信息素也是雄性的,哪怕現在正值繁衍季,兩人呆在一起也沒什麼,根本不用擔心擦槍走火的問題。

和洛娜雞同鴨講地交流了一陣子,懵逼的沈祺然終於搞明白自己的處境:不知是什麼原因,他好像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星球,這是一個叫爾夏蘭星的地方,這裡的人……呃,嚴格來說,已經不算是完全的人,他們的形態大部分是半人半蟲的狀態。

不過,他們也並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根據爾夏蘭星的曆史文獻記載,幾千年前他們的祖先也是正常的人類,後來是被蟲族大規模寄生了,才變成了如今半人半蟲的狀態。寄生最猖狂的黑暗年代,這個星球完全被蟲族意識主導,但漸漸的,很多被寄生的人又重新恢複了人類的意識,於是他們開始反抗,開始鬥爭,積極地想要消滅入侵的蟲族,重建自己原本的人類家園。

這場寄生與反寄生的戰役打了數千年,隨著時代的變遷。兩股力量不斷爭鬥,卻也不斷融合,最後就變成了僵持模式,彼此恨得你死我活,卻誰都乾不掉誰,隻能被迫共生。

其中一派是人族黨,他們不願被蟲族的原始天□□役,以重建並複興曾經的人類社會為使命,倡導遵循並繼承先祖的人類傳統,並號召大家學習先祖人類的生活方式,努力向“正常人類”的方向靠攏,這樣才能抵抗蟲族意識更深層次的侵蝕。

另一派就是蟲族黨,他們認為曆史不能代表現在,如今的民眾已經適應了半人半蟲的生活方式,再強行改回老祖宗那一套純屬吃飽了撐的,而且順從蟲族本性也沒什麼不好,遵從自在逍遙難道不香嗎?非要像個苦行僧一樣重新做人才是大傻逼。

在洛娜義憤填膺的描述中,沈祺然明白了當前的形勢:洛娜目前所處的時代,蟲族黨一派的統治觀念又占了上風,是絕對的社會主流,人族黨派隻能算是小眾,擁護的人不多,民眾根本不care的那種。

沈祺然:……懂了,其實就是兩黨製,隻不過現在是蟲族政黨壓著人族政黨往死裡打罷了。

雖然局勢堪憂,人族黨眾人也沒有放棄,還在不斷地搞事搞事,總之不會讓台上那幫蟲族黨們安寧。而洛娜屬於堅定的人族黨,在做足了宣傳和遊說後,她向沈祺然發出了靈魂提問。

“你支持哪個黨派?”

沈祺然:“……毫無疑問,人族黨。”

於是皆大歡喜,在知道沈祺然無處可去時,洛娜毫不猶豫貢獻出了自己的一間客房,反正這房間她空著也是空著,住個大帥哥還更養眼。

沈祺然並沒有和洛娜說自己太多的事,因為他根本沒法說明自己的情況,隻能籠統地用“我全都不記得了”來解釋。對此洛娜表示了理解,畢竟這種情況在這裡也很常見——有些居民的人類意識突然爆發式覺醒時,是會出現短暫的記憶缺失,她認為沈祺然也是這種情況。

“你就先和我一起住,等你什麼時候想起來了以前的事,再回家也不遲。”洛娜如是說。

於是沈祺然就這樣安頓了下來。

開始幾天,他查閱了大量的資料,最終確定自己的確已經不在曾經待過的那個世界。他腦中那本記載著劇情的“原著”也已經不見了,大概是他終於達成了原主的“死亡結局”,就像遊戲順利通關一樣,這個任務就此結束,徹底移出了他的人生任務欄。

……這麼想想,還是很失落的,也很難過。

他曾經生活過的地方,與他相處過的那些熱情可愛的人,甚至……他這輩子唯一一次的心動和愛戀,都隨著腦內書籍的消失,被證實成空夢一場。那些人或許還在過著他們的人生,但自己已經徹底出局,再也沒有回去的可能。

沈祺然同時又很疑惑:如果真是任務結束,自己也該回到原本的世界啊,怎麼又來到了這個奇怪的地方?

而且他也不是完全和過去的經曆徹底割裂——在他胸口的位置,留有一個淡淡的傷痕,恰好就是當初艾瑟刺穿他胸膛的部位;他也依然擁有精神力,並且順利晉升到了ss級,也沒有因當初晉升時的精神力風暴留下任何後遺症;雖然他已經感覺不到任何族群意識的壓製,但潛入精神識海,那枚寄生黑卵依然在孤島中央,隻不過黑卵的顏色比以前淡了許多,而且所有黑絲都沒有了,隻剩這枚孤零零的黑卵,像是個冷冰冰的大雞蛋,沉默地提醒著他曾經發生過的事。

洛娜說他身上有雄蟲的信息素,沈祺然知道自己並非半人半蟲,所以自己身上的蟲族信息素,隻能是來自於這個奇怪的黑卵了。沈祺然不知道邵行世界裡的蟲族和洛娜這邊的蟲族算不算同一個族群,因為這邊的寄生似乎並沒有什麼次皇和族裔的說法,兩邊大概不是一個體係的……反正沈祺然很迷糊,研究了半天沒搞懂,最後也就放棄搞懂了。

他住在洛娜這裡,白吃白喝白住,當然是很不好意思的,在確定了自己大概是又穿越了一回,並可能要長期停留甚至永遠定居,沈祺然便向洛娜打聽,想知道像自己這種沒有記憶沒有身份沒有來曆的三無人員,都有什麼工作是可以去做的。

洛娜問了他幾個問題,在聽到沈祺然會彈奏鋼琴,甚至還能自己創作音樂時,她愣了愣,接著驚喜地跳起來,蝴蝶翅膀都興奮得炸了出來:“你居然會彈奏鋼琴嗎?!”

第二天洛娜就興衝衝地帶著一臉懵逼的沈祺然去了市中心一座很大的高樓,在那裡見到了一群看上去逼格很高的人,他們禮貌地讓沈祺然為他們當場彈奏一曲,一曲結束,全場寂靜。

接著,大家都流下了感動的淚水,有些人還哭得很大聲。

沈祺然:“……”

後來沈祺然才知道,這些人都是人族黨的高層大佬們,而重現人類曾經的高雅藝術文化,也是人族黨孜孜不倦追求的目標之一。可惜幾千年的爭鬥,讓人類曾經的文化瑰寶遺失得七零八落,傳承下來的音樂也寥寥無幾,而且因為現在蟲族黨當道,社會上流行都是它們用蟲翼摩擦或膜振“演奏”出的音樂。嗯,因為繁衍季的存在,這種交/配求偶時才用到的“音樂”,目前還非常流行和火爆。

對覺醒了較多人類意識的人族黨們來說,這種音樂就和用叉子刮黑板的效果差不多,簡直慘不忍睹。

“那根本就不是音樂!!”人族黨的大佬激動地拍著桌子,“是低俗的!下流的!低級趣味的!我們絕不承認那惡心玩意是音樂!!!”

於是沈祺然就成為了人族黨內的特邀音樂演奏家。

一開始隻是小範圍的內部演奏,反響極其熱烈。人族黨各部門的頭頭們白天和蟲族黨鬥智鬥勇鬥得身心俱疲,晚上聚在一起開訴苦大會,苦逼得不得了,沒想到高層突然推出了黨內福利,聚會時可以欣賞到優美的人類傳統音樂,還那麼好聽,頓時都像打了雞血一樣,第二天個個精神百倍,和蟲族黨扯皮吵架時都感覺自己能以一打十了!

因為黨內成員們的熱烈歡迎和強烈呼籲,沈祺然的演出地點,從一開始的人族黨會客廳,繼而變成了黨派開會的大禮堂,最後又轉向了對人族黨成員開放的地下音樂場。慕名而來的聽眾絡繹不絕,因為地下音樂場場場爆滿,天天有人為搶票打得頭破血流,蟲族黨就借“影響社會治安”的名義,直接出手封了這片人族黨的場子。

人族黨的高層自然氣炸了,大家一合計,也不藏著掖著了,直接斥巨資租賃下王城市中心最大的禮堂,讓沈祺然那邊連續開了三晚的演奏會。他們還特意拉來幾個大音響,演奏會的時候在場外同步公放,哪怕音響放出的效果不如現場演奏,外麵的人也能聽個大差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