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乾脆啊。”她撇嘴,“你肯定是從小就修為厲害的那種人。”
“是,那又怎麼了?”
“所以從來不擔心自己有一天會沒用,也從來不覺得自己會做沒意義的事。”楚在霜長歎一聲,“彆人還會迷茫,換你根本不會,跟丟舊東西一樣,就從來沒猶豫過。”
他都是看結果做選擇,根本不在意舊物承載的回憶,反正用不上就丟掉,沒什麼值得懷念的,跟她不一樣。
她當然知道這些雜物沒用,可她就是舍不得,一旦沾染起聯係,就沒法輕易割舍。
或許,她依舊沒長大,寧肯堆積成山,都在逃避“失去”一詞,隻要握緊在手中,就放不開一丁點。
斐望淮一愣,見她偷瞪自己,還鼓起腮幫子,又露出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怨念模樣。
他沉思片刻,忽然心裡一動,不願跟她爭辯,平和道:“你要是這麼說,我答得不周全,也不是沒猶豫過,真要說沒意義的事,還是做過一兩件的。”
楚在霜好奇:“是什麼?你也會做沒意義的事?”
“我做過最沒意義的事,就是當時跑回去救你。”他慢條斯理地嘲道,“這才能讓你現在天天氣我,還為自身邋遢找一堆借口。”
“???”
片刻後,斐望淮幫她將雜物都丟筐裡,現在也不再有分類心思,說道:“既然非要留下,那裝儲物袋裡,你以後就不常來這邊,跟以前沒入門時不同。”
楚在霜過去窩在樹下弈棋,現在跟著其他人刷塔煉丹,確實很少有機會來池塘邊。她一想有道理,便使用芥子戒,將竹筐全都收起來。
恰好此時,李荊芥和蘇紅栗也趕回來,還帶著無精打采的天寶鼬。它軟綿綿地趴李荊芥肩上,連小爪都抬不起來,看上去氣若遊魂。
楚在霜戳戳它小腦袋,懵道:“這是怎麼了?”
李荊芥:“估計是徹底累趴,連丹藥都不吃了。”
“它瘋狂跑了好幾圈,突然嘶叫一聲,就沒有力氣了。”蘇紅栗道,“我猜是藥效過了,一下子虛弱起來。”
斐望淮端詳一番,分析道:“此藥提前榨取心力,讓它亢奮起來,自然會有影響。”
蘇紅栗低頭記錄起試藥結果,遺憾道:“天寶鼬都這樣,那估計不能給人吃了,不然後患無窮。”
蓮華宗藥修煉丹一向有底線,明知有不良影響的丹藥,一般就不會再找人試藥,除非是藥修本人來服用。
“看它現在這樣,估計得歇兩天,沒法出去任務了。”李荊芥望著疲憊的天寶鼬,又道,“對了,你們師門有讓新弟子外出打掃嗎?”
蘇紅栗:“你是說前不久出事的村落吧。”
“打掃?”楚在霜疑道,“什麼意思?我現在被散養,都不知道此事。”
肅停雲好久沒露麵,停雲湖一向管得鬆,時常錯過門內消息。
“‘打掃’是含蓄說法,據說近期幾個村出事,村裡人都離奇身亡,甚至被燒成乾屍。”斐望淮解釋,“門裡正在徹查此事,但現場的死狀淒慘,不是凡人能處理的,便安排新弟子過去,安葬暴露在外的焦屍,有些人就管這叫‘打掃’。”
焦屍事件明顯是邪修所為,焚燒村民用的是術法之火,還是讓蓮華宗弟子來管最合適。
“這就是純苦力活兒,據說師哥師姐不用做,都是各峰新人輪流來。”李荊芥哀道,“往年也有類似的任務,要是不做還會影響每峰分數,對師門評比產生影響。”
蘇紅栗:“我也聽說了,單河師兄說不強求,但大家好像都做了。”
李荊芥瞄向另外二人:“你倆不用做嗎?”
斐望淮:“我最近沒顧上。”
楚在霜:“我都不知道這事,沒有人告訴過我,可能停雲湖分數太低,做不做都排在最後吧。”
“也對,據說停雲湖弟子很少,孤星山就多一點點。”李荊芥想了想,提議道,“你倆要找不到搭檔,不然等過兩天,小天它恢複了,我們四人一隊,抓緊時間做掉,這事就算結了。”
“反正領任務時不看師門,交任務才按照各峰算分,不是一個師尊也沒事。”
其餘三人聽完此話,倒也沒什麼意見,便應下此事。
可以。
*
望月澤,屋內門窗緊閉,一豆燭火搖曳。
楚辰玥站在桌前,她似有所感,轉身回過頭,便透過門縫看到黑影,開口道:“進來吧。”
“不知掌門找我何事。”
屋門一開,牆麵投射佝僂背影,尖利的聲音響起,震得人頭皮發麻。
“聞笙,你聲音怎麼又變了?”楚辰玥一怔,“好似被人掐住脖子。”
進屋的正是藥聞笙,他猛地咳兩聲,試圖調整嗓音,無奈一張開嘴,仍舊不堪入耳:“吃錯藥了。”
“算了,我這兒還有份藥渣,需要你幫忙辨彆一二。”楚辰玥取出玉白色器皿,將其放在桌上,卻沒有掀開蓋,“焦屍被火燒成殘渣,連帶胃裡都沒留痕跡,唯有一具屍首浸水,勉強留下一些藥渣,被他們搜尋出來,但也是毀得徹底。”
“我思來想去,沒準給你看看,還能瞧出些蹊蹺,是不是什麼丹方。”
藥聞笙一掀蓋子,他望著漆黑殘渣,歎氣道:“掌門,即便我試藥無數,可都燒成這樣子,確實不太容易。好歹知道一兩味藥材,才好有些推斷的方向。”
“這是千渡島的島圖,你可以看看,或許有頭緒。”楚辰玥遞出一紙,“盧恒洲一向無利不起早,還妄圖將紅塵澤改為藥田,不可能在島上種無用靈草,沒準裡麵另有玄機。”
“此圖看似尋常,但要是細究,便能發現有幾種靈草種得極多,不是常見丹方主料,都是一些稀有輔料,他沒在島上煉丹,卻暗中研究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