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難得聽到思路清晰的教學,很快將修魔方法全記清楚,再聯係曾在柱內瀏覽的古文,解答掉過去的不少困惑。
令人無奈的是,不知由於她跟斐望淮共用一具身體,還是她的道心被日晟尊者擊碎,身體裡暫且無法調動起靈氣,依舊空空蕩蕩,實在令人泄氣。
斐望淮倒是成功施術,他修煉一帆風順、相當努力,片刻後就掌握訣竅,甚至不願提前結束課程,讓白骨老繼續傳授下去。
白骨老聞言,他略一遲疑:“殿下,修煉貪多不精,現下還有空閒,不如傳您棋術。”
斐望淮皺眉:“棋術有什麼用?”
白骨老振振有詞:“統攬棋局就能統攬全局,下棋幫助棋手提升洞察力,同樣能對您修為有益。”
斐望淮思索道:“原來如此。”
楚在霜聽完這番話,實在忍不住吐槽:“他就單純沒備課騙你的,下棋對修行沒有用,我用親身經曆證明。”
什麼下棋對修煉有益,明顯斐望淮術法學太快,白骨老不確定是否再教,所以拿圍棋來打發他而已!
破案了,他之所以精通棋術,是被白骨老敷衍出來的。
果然這幫高修自身實力強,但傳道授課能力相當有限,不管是仙是魔都不例外。爹爹是講不清楚,白骨老是時長不滿,反正總有疏漏之處。
但她的嘀咕顯然沒用,隻能眼看白骨老教斐望淮下棋。
這裡或許是他的回憶,或許是捏造出的幻術,或許是術法造就的夢境,總之都不是她能左右的存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靜靜旁觀。畢竟她既無道心也無軀體,沒準隻是一絲遊魂而已。
時間和空間也在此錯位,就像混亂的記憶碎片,一下流逝掉不少光陰。
在記憶的夢裡,她徹底得知他的身份,很快熟悉他的生活。魑王的幼子,未來的魔尊,父親應該是魔修,但從來沒有出現過,有一個叫殊桃的姑姑,居然是淮水以南的仙修,她時常跨河過來看他。
除此以外,他的日常就是修煉和弈棋,堪稱枯燥得可以,跟蓮華宗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他那時經常跟她下棋,現在是跟白骨老對弈。在蓮華宗裡,他好歹還接觸李荊芥和蘇紅栗,如今卻從不跟同齡人打交道,沒準礙於身份懸殊,基本就沒什麼朋友。
但他一向孤傲,也不屑有朋友吧。
楚在霜觀其幼年生活,此時心情依舊複雜,很難徹底理解他。她不懂他為什麼要給自己打保佑平安的紅花繩結,就像她不懂他為什麼要給自己下不明藥劑。
此人真是從頭到尾的矛盾,倘若眼前一切是真的,他自小就是不愛理人的性子,那他們對於彼此或許當真不同,可也是他親手斬斷一切,說他們不是朋友。
算了,累了,毀滅吧。
反正她道心都被碾碎,現在想這些事乾嘛,做鬼也該簡單點。
無奈忍一時越想越氣,她暫時沒辦法做什麼,便對下棋的斐望淮撒氣。
又是一天的課後對弈,但斐望淮是初學者,很快就落於下風。楚在霜作為老手,還跟他共用一具身體,總算領悟小釋曾經的火大,在這個位置看彆人下棋,確實恨不得自己上手。
他每下一步棋,她都頗有意見,不等那枚黑棋落定,便下意識地出聲:“嘖。”
懸在空中的手一頓,黑棋向旁邊移動,似乎要更換位置。
“嘖嘖。”
斐望淮思索片刻,他終有決斷,落下那黑棋。
“嘖嘖嘖。”
“……”
白骨老察覺他走神,疑道:“殿下,怎麼了?”
“……沒什麼。”
這一盤果然輸得片甲不留。
結束後,白骨老簡單地講解一二,發現斐望淮臉色不佳,深知殿下自尊心受挫,見勢不妙連忙匆匆離去。
然而,白骨老有眼力見兒,卻有人煽風點火。
楚在霜看著亂七八糟的棋,仗著如今沒人能聽到,陰陽怪氣地拖長調:“噫——”
“就這?就這?什麼殿下,就這水平?”
原以為不會有回應,畢竟她都沒有形態,誰料幼年斐望淮突然發聲。
他眉頭緊蹙,似頗為不滿:“有那麼多意見的話,不然你跟我下一局。”
兩人共用一具身體,但他竟聽到她聲音!
楚在霜聞言一驚,都當這回憶隻能旁觀,卻不料還可以真正參與。
“怎麼不說話?”斐望淮道,“我聽你那天自詡棋藝不錯,不如現在跟我下一局?”
他那天就聽到陌生聲音,以為是幻聽,誰料是真的。
楚在霜回神,斷然道:“我不。”
斐望淮挑眉:“你不敢嗎?”
“不是不敢,是不想讓你如意。”
“什麼意思?”
“你一直是個找虐的變態,不管是下棋,亦或是鬥法,全都如此。”她輕嘖一聲,嫌棄道,“我為什麼上趕著滿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