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契召出的高修在世間不能存留過久,同時隻能用靈氣扭轉一人命運,後續圓柱無聲無息,應該就是使用完畢。
他當時不明白仙氣緣何消散,後來看到楚在霜從柱內露麵,便猜測日晟尊者遇到另一人。
“我懷疑那時曾有其他人見到日晟尊者,連帶傳承下來的神啟也被對方吸收。”他低聲道,“她自己好像還未察覺,沒有神啟血脈的修士,恐怕要等八葉煉魄,才能徹底接納傳承,所以或許還有機會。”
圓柱內仙氣不可能憑空消失,或許楚在霜無意間吸入,隻是她吞得囫圇,自己都沒有注意。
“但要真是這種情況,對方不見得願意讓出來,那可是神啟傳承……”貿羽聖迷惘,“……尊者怎會做出此事,完全沒有考慮過您!”
神啟對神子血脈極為重要,浦榮不遠萬裡奔赴島上,便是為融合靈契,現在卻意外遺失,瞬間就被動起來。
如果楚在霜拒絕歸還,浦榮同樣沒什麼辦法,一旦神啟進入修士識海,唯有對方自願,才能重新提取。
浦榮不好妄議神隕的尊者,他臉側的銀發微垂,輕聲道:“事已至此,唯有懇請教皇大人跟島主們傳信,讓他出麵來說動此事了。”
隻是此乃下下之策,想讓彆人將吃進的東西吐出來,那勢必要給出更大的好處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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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白衣弟子禦劍飛行,正是蓮華宗一行人。他們通過法陣離島,還要經曆漫長旅途,才能夠抵達毓涅城。
隊內舊友重聚,倒為枯燥之行,提供不少趣味。
李荊芥肩上縮著天寶鼬,他站在飛劍之上,回頭遙望起二人:“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們都不知道你學會禦劍!”
迎麵而來是強勁的風,楚在霜第一次嘗試禦劍,她身後還載著蘇紅栗,晃晃悠悠道:“就是前段時間才學會。”
儘管她依靠花鏡碎片內靈氣進階,但果然實際控製還需要熟練,正在摸索中掌握禦劍技巧。
“在霜,不然我下來吧。”蘇紅栗猶豫,“你剛開始禦劍,載人可能會累。”
“沒事,這劍本來就能載兩人。”楚在霜重新把握平衡,“這下就好了,不會再晃了。”
“看來那家夥挑劍還行。”李荊芥一瞥她腳下的紅花飛劍,他不知思及什麼,嘀咕道,“就是沒什麼眼力見兒,居然隻跟你打招呼,一聲不吭就離島了,還真是一如既往,不把我們放眼裡,從學堂時就這樣。”
此話怨氣衝天,一聽便知說誰。
三人經曆混戰後再重逢,隻是往常的小隊少一人,勢不可免會提起。
楚在霜一怔,突然想起來,真要說如何跟李荊芥相識,還少不了斐望淮最初牽線。倘若不是她被捉到學堂,那沒辦法遇到兩位隊友。
這樣一想,她身邊諸多的人或事,竟然都跟他脫不了乾係。
往昔學堂的嬉笑打鬨湧現,反倒將沉重慘烈的夢衝淡,好像他不再是遙遠的魑王之子,依然是隊伍裡含笑嘲諷卻總出手相助的人。
楚在霜睫毛微顫,懷念道:“他不是總愛搞這套,不合群習慣了,就要單打獨鬥。”
“確實,真以為就他能離島?我們不也出來了?”李荊芥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說不定下次見麵,我們修為比他還強,到時候讓他後悔去吧!”
楚在霜聞言,忍不住一笑。她忽領悟二人為何離島,沒準是想要安慰自己,沒準是放不下某一人,才暫時放下門內任務,一路跟隨前往毓涅城。
他在淮水以北沒有同齡魔修夥伴,倒在島上誤打誤撞結識同門隊友。
儘管他們尚且不知一切,但那些回憶都不是假的,原來不隻她一人記得。
她不由附和:“對,說不定到時候小天都比他強,就跟咱們當初賣丹藥一樣,等他趕來黃花菜都涼了!”
蘇紅栗聽他們中氣十足,笑道:“我這回也帶了好多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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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禦劍飛行好久,抵達毓涅城的邊緣。
楚並曉和秦歡並非第一次離島,他們望見不遠處紅光,隨即示意眾人停下:“我們快到了,先更換著裝。”
李荊芥:“更好著裝?”
楚並曉:“對,我們身著芸水袍,很容易被人盯上。此處是散修聚集地,儘管城內高修不多,但是人員魚龍混雜,還是小心一點為好。”
相比排名前三的仙修陣營,毓涅城的修士數量不多,地方遠遠不及島內開闊,甚至還沒有紅塵澤大。但此處乃出名的三不管地帶,坐落於三大陣營正中央,城內秩序勉強由城主維持,隻是種種原因,難免有所疏漏。
他們奔赴此地,打聽影封閣魔修,還是低調些更妥。
楚在霜遙望毓涅城,熟悉的紅光映入眼簾,像極通天塔高處的花鏡碎片,但天空中的紅色漩渦比島上更大,如同夕陽般將輕雲徹底染紅,看上去斑斕絢麗、美不勝收。
她一指紅光,好奇道:“那也是花鏡碎片嗎?”
“不是花鏡碎片。”楚並曉順著她所指方向望去,回道,“是存放花鏡的地方,萬花秘境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