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喜第52天(1 / 2)

衝喜[重生] 繡生 6340 字 3個月前

自第一場落雪之後, 上京紛紛揚揚下了十餘日的雪。灰白的天,雪白的地,偶有鳥類劃過長空, 羽翼攪亂紛揚雪花,鳴叫聲傳出很遠。

上京城的氣氛,亦如這天一樣,肅穆、冷寂,暗流湧動。

幾經博弈,拖延許久的殷承汝謀逆案終於蓋棺定論。

冀州刺史殷承汝, 私自調兵屯兵, 暗中與西煌勾結,謀逆叛國, 不忠不義,經大理寺、刑部、禦史台三司會審,判斬立決, 以儆效尤。

因殷家滿門忠烈, 為國為民,忠心耿耿, 聖上不忍寒忠烈之心,此案並不連坐。

而罪臣殷承汝, 定於十月初五午時三刻問斬。

行刑這一日,不少人前去觀刑。

有的是與殷家交好, 想去送殷承汝最後一程;有的則是純粹看熱鬨, 還有的, 則是去打探殷家的態度。

不論是哪種人, 他們都低調地隱在百姓之中,並未現身在刑場之上——殷承汝通敵叛國, 明麵上,誰也不願同他沾上太多關係。

永安王府的馬車亦低調隱在人群中,葉雲亭與李鳳岐在其中,遙遙觀察著刑場上的動靜。

距離午時三刻隻剩下半刻。殷承汝蓬頭垢麵被押在刑場上,麵前是高高懸起的虎頭鍘。

他跪得筆直,蓬頭垢麵也掩不住他滿眼的憤恨與不甘。

身側,殷紅葉捧著最後一餐飯,哽咽著喂到他嘴邊。

——行刑之日,殷家隻來了一個殷紅葉。

因殷承汝之罪責並未連坐殷家,加上李蹤對殷家有愧,特許其親眷回京送他最後一程,以作彌補。

然而彆說殷嘯之,便是殷承汝的妻兒,也一個未至。

葉雲亭放下簾子,神情越發擔憂:“殷家這是已經有了決斷了。”

此時不進京,恐怕是怕李蹤借機將人扣在上京做人質。索性一個也不來,徹底斷了李蹤可能的後手。

李鳳岐頷首,沉吟片刻道:“不出十日,雲容那邊便會有消息了。”

說話間,午時三刻已至,殷紅葉被侍女扶著下了邢台,殷承汝被劊子手按在虎頭鍘之上,頭頂鍘刀折射著冰雪的寒芒。

他看著下頭烏泱泱的人群,以及人群中不起眼的各府轎子與馬車,冷笑一聲,怒聲道:“你們且都看著!這便是忠君的下場!我殷承汝這條命,不是因為通敵叛國沒的,而是替皇帝賠的!”

話音未落,鍘刀已經斬下。鮮血噴濺中,殷承汝的首級咕嚕嚕滾了老遠,一雙眼睛不甘地大睜著。

人雖死,最後的遺言卻引起了百姓們的議論。他們不懂朝堂之事,隻熱烈地討論著殷承汝這樁案子背後是不是有什麼冤屈。

唯有那些來觀刑的官員,心中都震驚難安。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殷承汝被定罪之後,就隱約有風聲傳出,說他謀逆叛國是假,替皇帝去截殺玄甲軍才是真。隻是計謀敗露,不僅沒能成功截殺玄甲軍,反而被永安王反將一軍,以謀逆之名送上了刑場。

這傳言出現的突然,也並無根據,然而殷承汝今日說他這條命是替皇帝賠的,便是側麵證實了這番傳言。

殷承汝替皇帝賣命,最後皇帝卻沒能保下他。

這一場博弈,永安王到底更勝一籌。將寶壓在皇帝身上的官員難免有些惴惴,畢竟誰也不願做下一個殷承汝。

也有敏銳些的,發覺殷家人並未來送最後一程,暗地裡一陣心驚。

葉雲亭與李鳳岐坐著馬車原路返回。

行刑結束,觀刑的百姓散去,長街兩側又重新熱鬨起來。葉雲亭看著窗外熱鬨景象,道:“但願這和平景象能長久些。”

京畿三州拱衛上京,若是殷家當真反了,上京危矣,恐怕會是一場惡戰。

“該來的,躲不了。”李鳳岐倒是不如他那般憂慮,北昭積弊已深,就算不是殷家,也不會陳家,王家。

積弊不消,隱患難除。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

這一日之後,李鳳岐開始日日去早朝,散朝之後,也常有官員上門拜訪。李鳳岐議事並不避著葉雲亭,葉雲亭跟著耳濡目染,對北昭局勢了解比從前更深。

初七時,朱烈終於從兵部討到了軍費。

十萬兩銀子,對軍隊來說不算多,卻也足夠備下諸多有用之物。

葉雲亭協助朱烈備齊了糧草兵器,便命人走水路以最快的速度往北疆運送。

如此又過七日,十月十四,雲容傳來急報,大都督殷嘯之斬殺數名官員後,糾集八萬將士,正往上京攻來。

急報傳到禦前時,叛軍已經由中州出發,急行三百裡,準備渡皁河。

自北昭立國以來,上京受陸州、中州、冀州三州兵力護衛,又有皁河與莽山兩個天塹相隔,固若金湯,難以攻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