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聲“嘩啦啦”,溫硯緩緩走過去,從男人身後圈住他的窄腰。
“怎麼了?”
“在想你是不是因為想吃中餐才回國的。”溫硯語氣幽幽。
季知遠被他逗笑:“這占了一小部分的原因。”
“那還有一大部分呢?”溫硯撇嘴,追問著。
“你說呢?”
“我怎麼會知道。”他小聲嘟囔。
季知遠握住腰前的如蔥白般的手:“因為你。出國是因為你,回國也是。”
溫硯聽著,不免有些不解。
為什麼出國也是為了他?
“為什麼都是因為我?”
“因為那時候天真的想逃到國外去就不喜歡你了,後來回國也是天真的以為自己已經可以不喜歡你了。”男人側過頸,偏眸望著身後,溫硯近在咫尺的臉蛋。
“所以你一直不聯係我,也不回國,是想躲著我?”溫硯回想著,總覺得這個“躲”,似乎還可以再往前追溯。
好像能追溯到他上高中的時候。
似乎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季知遠忽然開始疏遠,冷落自己。
難道那個時候(),季知遠就喜歡自己了嗎?
溫硯有些難以相信。
是啊?()_[((),可我發現不管我躲到哪裡,你都能鑽進我的夢裡來。”男人說著,回過身,將溫硯裹在懷裡。
“小硯,你說,想參與一下我的這三年,可是這三年不隻是對你,對我而言,也是空白的。”他把溫硯抱得很緊,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確信,溫硯真的在自己身邊。
溫硯其實有感受到,這棟冷冰冰的房子,和這罐被遺忘的辣椒醬。
都可以佐證,季知遠生活的空白。
溫硯伸手,回抱住男人,手指覆蓋在他的後背。
彼此交換著溫度。
“其實你可以不要逃,等我畢業不好嗎?”溫硯隻清楚季知遠顧慮自己的年齡和學業,所以不敢表露心意,至於是不是還有其他的顧慮,他便猜不到了。
“我哪裡敢,小硯,我哪裡敢……”季知遠重複著,又加重了幾分力度,似乎要把溫硯徹底揉進懷裡,“我以為你隻是幫我當哥哥,我不想做那樣越界的事,我怕你會覺得困擾。”
他了解溫硯的性子。
如果他真的等溫硯畢業後去表白,隻怕十幾年的情誼都會被衝散,繼而變成得體的普通朋友。
他不要這樣,他情願溫硯永遠把他當成哥哥。
所以,他不敢。
可他了解溫硯的性子,卻一點不了解溫硯的心意。
他隻以為溫硯把他當成哥哥。
“怪我,如果我再勇敢一點,或者,這三年,就不會是空白的。”
“不怪你,我也是一樣啊。”溫硯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鼻間染上玉龍茶香,“沒關係,以後,我們會有三年,十三年,三十年。”
季知遠低眸,吻吻他的發旋,眼中有水光。
他們就這樣依偎許久才開始煮雞蛋。
簡單的吃過早餐後,和溫硯確認身體還吃得消後,兩人準備出門去。
雨後初晴,驕陽懸掛在異國的天空上。
“今天我們去哪玩?”溫硯蕩著季知遠的手。
“農場怎麼樣,你不是想看綿羊和小馬嗎?我認識一個朋友,他在這邊有個私人農場。”
“好,那就去喂綿羊。”溫硯將季知遠結實的手臂抱在懷裡。
去農場的路上,季知遠聯係了好友柏裡斯。
柏裡斯是他從前在學校教書時認識的,快中國文化,總是來和季知遠討教學習。
和大多數奔放的美國人不同,柏裡斯的性格比較靦腆含蓄,了解下才得知,他之前一直待在英國。
季知遠回國後,也是他在照料著季知遠在美國的房子。
因為種植和畜養的品種差異,還有技術上的不同,國外和國內的農場風光還是不太一樣的。
溫硯看著眼前望不到邊的草場,還有不遠處成群結隊的綿羊,不免興奮。
柏裡斯從兩旁的木屋裡走出來,穿著格紋襯衫
() ,搭配著複古色的牛仔褲和草帽,臉上曬出了一點斑,笑著走過來和二人打招呼。
標準的美式發音,語速也比較快,溫硯不太能聽懂。
隻聽季知遠和他握手,也嘰裡咕嚕的說著話。
從幾個溫硯能聽懂的單詞裡,他大概能猜出,是問好的意思。
緊接著,柏裡斯伸過手來和他打招呼,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你好,你是季教授的愛人吧,我叫柏裡斯,很高興見到你。”
男人忽然用中文和溫硯問好,即使發音上有些彆扭,但總體還是流利的。
總之比他說英文的水平要好上許多。
溫硯有些意外,急忙伸手回握,誇讚著:“你好柏裡斯,叫我溫硯就好了,你的中文好棒!”
柏裡斯笑著,肉眼可見的高興:“會一點點,季教授教我的。”
“柏裡斯太謙虛了,其實我隻是推薦了幾本學習中文的書而已。”季知遠在一旁背著手。
“不不不,你對我的幫助很大……”
又閒聊了幾句,柏裡斯便帶著他們走向羊群。
綿羊一頭又一頭,像是把雲朵披在了身上,白花花軟綿綿的。
見到有人過來,一邊往後退,一邊“咩咩”的叫。
一聲又一聲,此起彼伏。
季知遠拿來一桶的香草還有胡蘿卜絲給溫硯:“這個拿著,它們就會過來。”
溫硯點頭,抓起一把青草攤在手心上。
果不其然,剛剛還再往後躲得綿羊邊湊上前來,抓住機會,他趁機摸了摸他們身上厚厚的羊毛。
“好可愛。”溫硯對上小羊像是黑珍珠般的眼睛。
喂完羊,柏裡斯又帶著兩人去了馬場。
他的農場有兩匹品種優良珍貴的汗血寶馬,毛色純正,一身的腱子肉,溫硯看著不由感慨,他的身體估計不如這兩匹馬。
柏裡斯也很大方,把兩匹價值連城的馬牽出來給他們騎。
可惜的是,溫鳴不會騎術。
“想騎嗎?”季知遠見他怯怯地站在一旁。
“我不會。”溫硯搖搖頭,眼裡卻滿是心動。
“沒事,我帶你騎。”男人說著,將護膝和帽子一一替溫硯穿戴整齊。
指導著溫硯蹬上馬蹬,翻身上馬。
隨即自己行雲流水的也上了馬,從背後環著溫硯,牽住韁繩。
在馬背上,視野更加開闊,夏日裡的暖風不停撲過來,一派的田園風光。
溫硯第一次騎,不免有點緊張。
“彆怕,我在呢。”季知遠也能感受到懷裡的人似乎有些緊張僵硬。
溫硯點點頭。
身後的男人握著韁繩輕輕甩了甩,馬便小跑起來。
馬上的溫硯不免覺得顛簸,心又提起來。
“小硯連我都會馬奇,還怕騎馬嗎?”身後的某人忽然起了壞心思。
微微俯身,貼在溫硯的耳邊說點讓人浮想聯翩的
話語。
溫硯原本就緊張(),被這麼一逗?()?[(),臉蛋瞬間爆紅,氣鼓鼓地扭頭凶了一句:“你再這樣,小心我把你馬奇壞!”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顯然,溫硯凶巴巴的話起到的不是製止的作用,而是調情的作用。
臉蛋上的紅暈蔓延至脖頸和耳後,溫硯惱著,伸手掐了掐男人的手背。
季知遠笑著,偏頭吻了吻他的臉頰。
繞著馬場轉了兩圈後,溫硯覺得骨頭都顛疼了,提議去喂兔子。
於是二人下了馬,去看兔子,又去池塘喂了魚和天鵝。
夕陽時分。
柏裡斯為兩人準備豐盛的晚餐,是中式的鴛鴦鍋,食材都是農場新鮮采摘的。
柏裡斯用中文招呼著溫硯,告訴他,自己也愛吃火鍋,不過隻能品嘗清湯,辣鍋會讓他的舌頭冒煙。
三人一起喝了一點酒,柏裡斯喝多了,變得更加健談:“我覺得季教授現在好像變了一個人。”
“他之前不這樣嗎?”溫硯側眸看看季知遠,感覺沒什麼差彆,“是不是變胖了一點。”
“不不不,是變得會享受生活了。”柏裡斯擺手,解釋著,“以前,季教授像一隻隻知道工作和研究的老山羊。”
好奇怪又傳神的形容,叫溫硯忍俊不禁。
“嘖,柏裡斯,你就這樣詆毀我。”
“I'mtellih.”博理斯聳肩。
“……”
農場之旅在“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的火鍋和三人的談笑裡圓滿結束。
玩了一天的溫硯,回到家,用儘了所有的力氣洗澡,爬上床再也沒力氣動彈。
季知遠將躺在被子上的溫硯包進了被子裡,相擁而眠。
之後的幾天,季知遠帶著溫硯,去了自己曾經打過工的西餐廳,去了他常待的圖書館,還有他曾任教過的學校。
溫硯似乎穿越了時間,看到三年前的季知遠,在這片天地裡一個人孤獨的向前。
在離開紐約前,溫硯著手重新裝修了這座冷冰冰的彆墅,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黑洞洞的窗簾都拆了,換上了暖色清透的窗紗。
陽光一灑進來,將陰冷晦暗都給驅散。
他還置辦了新的毛毯家具,在客廳的茶幾上擺上了一株玫瑰,在空蕩的壁龕裡擺上他剛去洗出來的照片。
婚後,溫硯常常抓著季知遠拍照,兩人的合照多的手機內存都快不夠用了。
他從裡麵挑了一些洗出來,裝進相框裡,擺進家中。
又用水彩隨意的畫了兩幅簡筆畫,替換了牆上千篇一律的裝飾畫。
短短一周的時間,屋子裡再難見初來時的冰冷空蕩。
季知遠看著滿牆自己和溫硯的照片,心口暖烘烘的。
卻又口是心非地圈著溫硯問:“我們又不常住,不用花這麼多心思的。”
“我想把我們空白的那三年填滿。”
他說得真誠。
季知遠聽得動容。
“你彆在這偷懶,去門口把花種撒下去……”溫硯拍掉自己腰上的手,撅嘴。
“好好好……”
彼時窗外,陽光正好。
伴著愛意的花種,深埋於地下。
生根發芽,肆意生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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