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1 / 2)

連柔一口氣說了太多話,難免有些口乾,她微垂著頭,圓亮杏眼緊盯著乞丐。

乞丐幾乎快按捺不住從心底湧出的暴虐,噬身毒能溶解人的血脈筋肉,也能摧毀一個人的神誌。

若非他心性堅韌,恐怕會失去所有理智,成為一頭暴虐嗜血的野獸。

嗅到藥茶溢散的清淡香氣,男人突突直跳的額角平複不少,他眯了眯眼,一把奪過還冒著熱氣的瓷碗,咕咚咕咚將藥茶喝了個乾淨。

連柔目瞪口呆,淡粉的唇瓣微張,呆呆問了一句:“不燙嗎?”

乞丐嗓子壞了,且他性子獨,仿佛山上的孤狼那般,根本沒有理會連柔的意思,側了側身,麵朝牆壁睡了過去。

這人既然醒了,連柔總要把事情說清楚,免得他偷偷離開小院兒。

“我知道你心裡還有疑慮,但藥茶對身體有益,隻要你再服上幾劑就能看到效果,事實勝於雄辯,你不信我,也該信自己吧?”

連柔什麼也不求,隻求乞丐的身體能日漸好轉,如此就說明藥茶有用,那她也能放心前往將軍府,為母親換天山雪蓮。

伏廷從來沒見過話這麼多的女人,以往在侯府裡,無論是親族的女眷還是婢女,看見他便會膽顫心驚,沒有誰敢在他麵前喋喋不休。

此刻聽著那道嬌軟柔怯的聲音,青年濃黑的眉越皺越緊,剛平複下去的焦躁再度湧起。

至於她口中所謂的貴人……

伏廷眯了眯眼。

連柔無端覺得有些發冷,她打了個寒顫,顫巍巍說:“你莫要著涼,好好養傷,我明日再來。”

說罷,少女快步離開了小院。

剛走出院門,暖融融的陽光照在她身上,將縈繞在周身的寒意驅散了。

但連柔並沒有放鬆太久,再過三月,長夏伯府便會被抄沒家產,屆時會有官吏來清點財產,女眷這邊也必須在婆子的看管下換上粗布衣裳,褪去珠翠首飾,府邸裡的一文一厘都不能往外帶。

坐馬車回伯府的路上,她一直在思量著自己該怎麼做。

她無法阻止長夏伯府被抄家的命運,畢竟重生這等奇異莫測的遭遇自是不能說出口的,伯府中除了焉氏真心

疼她愛她,彆的主子都將她視為拖油瓶,認為連柔身上屬於商戶的血抹黑了伯府的聲譽,在這種情況下,要是她真吐露了伯府被抄家的消息,恐怕會被所有人當作喪門星,送到窮鄉僻壤的庵堂中關一輩子。

既然這條路行不通,連柔隻能另辟蹊徑,她準備將金銀首飾裝在木匣裡,藏在城西小院的房梁上。

她手中的銀錢雖然不多,好歹可以堅持一陣子,等她將藥茶的方子琢磨透,就能照顧焉氏,也能讓母親的日子好過些。

馬車停在伯府的西門,連柔剛進府門,便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柔兒,你去哪兒了?可曾看見二房的玉楓,那孩子不知跑到何處瘋鬨去了,闔府上下的奴仆翻來覆去找了許久,都沒找到人。”

此刻寧沅穿著一件正紅色的裙衫,她五官生得秀麗,麵上妝容也格外精致,她的目光落在連柔手裡的帷帽上,眯了眯眼,不知究竟在想什麼。

寧沅口中的寧玉楓是二房嫡子,今年不過四歲,生得玉雪可愛,又得了先生誇讚,說他有懷瑾握瑜的氣度,在伯府的地位並不遜於長房過繼來的寧玉年。

聽到這話,連柔突然想起前世發生過的一件事。向來乖巧的寧玉楓,有天甩開了書童小廝,直接墜進了後園子的假山縫兒中。

四歲的娃娃除去過胖的,大多身形瘦小,寧玉楓也不例外,他被卡在石縫中,周遭一片烏漆墨黑,踝骨生疼,仿佛被不斷劈砍般,早就哭得撅了過去。

最後還是連熙微找到了這個孩子,那時候都入夜了,她將昏迷不醒的寧玉楓抱回二房,經大夫診治後,寧玉楓保住一條性命,卻跛了腳。

即便如此,二夫人傅氏依舊對連熙微無比感恩,伯府敗落後也對她頗為照看。

連柔還記得這個堂弟,乖巧溫和,每回見她都會甜甜笑著喚聲姐姐,可惜跛了後,寧玉楓的性子就變得陰沉起來,整個人也瘦弱不堪。

她暗暗歎了口氣,決定待會便去後園子的假山縫處瞧一瞧,若能提前找到玉楓,及時醫治,也許這孩子就不會受那麼多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