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62章(1 / 2)

借著月光,連柔隱約能看清伏廷的輪廓,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這人身上消失已久的血腥味又濃重了許多。

“阿廷。”

她坐起身子,懷裡抱著光滑的軟枕,膝蓋往裡側挪了挪,小聲說:“您上來呀。”

伏廷沒動彈,他手搭在少女的腦袋上,輕輕揉了揉。

今日鎮國寺發生的事,他早已從伏勳口中得知。雲梁的癔症並非偶然,而是她喝下了本該為小妻子準備的苦艾茶。

“都怪我。”他嗓音嘶啞,眸底也翻湧著血光。

這世上沒有誰比他更了解連柔,正因為這份了解,險些將伏廷逼瘋。

那時候他的小柔兒多害怕、多惶恐,偏偏他不在,甚至還沒發現安平王府對她的惡意。

連柔明白伏廷的意思,她赤著腳,踩在冰涼的磚石上,細瘦手臂環住青年的身體。

“阿廷,這件事與你無關。你看,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

伏廷沉默不語。

突然,他兩手鉗住少女的腰,把人放在軟榻上,他板著臉,語氣尤為嚴肅,“地上涼,怎麼不穿鞋?”

連柔呐呐道:“我忘了。”

伏廷起身走出去,未過多久,他端著一盆熱水返回來。

連柔看著他冷淡的眉目,沒來由的有些羞窘。從來沒有誰待她這麼好過。

伏廷把木盆放在地上,先用掌心探了探水溫,而後握住小姑娘的腳踝,將褲腿挽到膝蓋上方。

房內燭火搖曳,映照青年剛毅的輪廓,連柔怔怔出神,直到足尖碰到熱水,她忍不住縮了一下。

“燙嗎?”

連柔點點頭。

伏廷倒是忘了一點,小姑娘皮肉細致,與他這種常年在戰場上摸爬滾打的軍漢不同,他覺得溫熱的水,對她來說,顯然是有些過燙了。

“那就等等。”

伏廷眯起黑眸,用手掌丈量著連柔的腳踝,指腹粗礪的繭子劃過,帶來一陣麻癢的感覺。

連柔低哼了兩聲。

木盆裡的水很快就涼了些,他將連柔的腳放進去,正要拿起胰子,就被小姑娘按住了手。

“舅舅,彆、我來就好。”

連柔一著急,就把自己先前答應過的事情忘在腦後。

伏廷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平靜地提醒:“你叫我什麼?”

“阿廷……”連柔癟了癟嘴,拉起男人粗糙的手,反複摩挲著上麵的傷口,用商量的語氣道:“時間也不早了,您先洗個澡,上床歇歇。”

伏廷知道連柔白天受了驚嚇,他應了聲好,快步走到外間,用冷水衝去自己身上浸透衣袍的鮮血。

男人的動作極快,還不等連柔泡好腳,他已經回來了,直接將少女打橫抱在懷裡,一步步走到床前。

透明的水線順著發梢滑落,沾濕了濃黑的眉。

連柔伸出手,用指腹擦去水珠,接著就被按到在床榻上。

“彆招我。你若想的話,明晚再說。”

連柔思索了半晌,才分辨出他的言外之意,粉白肌膚霎時間紅了個透,就連眼尾也蘊著嫵媚的色彩。

“你、你彆胡說,我沒想。”小姑娘梗著脖子,慢聲辯解。

伏廷這番話隻是為了逗她,畢竟在鎮國寺發生的一切,對她而言幾近於夢魘,要是開兩句玩笑就能讓她忘記,伏廷求之不得。

燈火熄滅後,連柔靠在青年的懷抱裡,將才被這人吵醒,她本以為自己睡不著的,誰知閉上眼沒多久,她就沉沉睡過去。

想起在軍牢中發生的一切,伏廷心底殺意翻湧,安平王作為老牌勳貴,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手上的人命也不少。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當伏廷想徹查某件事時,誰都攔不住。

他先是抓住安平王的親信,親自動手審問,那人早就聽過驃騎將軍的惡名,對伏廷的恐懼也深入骨髓,幾乎沒怎麼用刑,他就全都招了。

伏廷循著他的供述,找到足夠扳倒安平王的證據,就算他是陛下的堂弟,也不能違背大業的律法。

他並不否認自己心狠手辣、睚眥必報,雲梁傷了他最在乎的人,那他就毀了雲梁的依仗。

轉眼又過了數日,這天.朝會剛結束,就有麒麟衛前往安平王府,將安平王等押入大理寺中。

街麵上往來經過的百姓看到這一幕,一個兩個驚詫至極。

多年以來,安平王在建業範圍內為非作歹,但礙於他皇親國戚的身份,就算有苦主狀告,依舊會不了了之。

誰知這次安平王竟被剝去官服,直接關在大獄裡麵。

為表公正,皇帝還指令由三法司共同會審,如此既不會偏袒,又足以讓所有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