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初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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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聽著村長講鬼故事,陝西方言土話再加上他那抑揚頓挫、時輕時重的語氣,確實有點詭異,妖魔鬼神化的民間傳說都有它背後的道理。

我看著村長繪聲繪色的給我講這些,甚至越說越離譜,我開始應聲幾句,之後慢慢沒怎麼插話,然後默默聽了一路,不由得思索著。

鄉村山裡的老人固然信神佛魔鬼,看到、聽到、見到的不理解的事少不得要往那處想,接受知識不多,很容易就被唬住,帶著追求未知事物的刺激心理就落實了自己的猜測。

我算是無神論者,目前來說我的文化水平雖然沒有很高,但老實說儘管隻有高中文憑,我對目前自己也是滿意的,除了周圍同學,在這小城裡,社會上能見到的高中文憑也不多,大學文憑就更是少之又少。

我們周圍普遍受教育程度高的就是文研所,正式工作人員基本全都是大學生,或者碩士,那些北京來的考古隊員更是碩士起步,很多博士,認識了他們我才分清了博士和碩士的先後。

在學校學了很多知識,才能明白世間很多事情本質都是簡單的,很多簡單的原理連蒙帶猜已經足以讓我能想明白。

即使現在也還有很多不能科學解釋的自然現象,也許是人類科技發展的沒有到找出規律本質的境界,所以人們暫時不能完全的用科學的角度來理解,其實很多不想讓人們看清的事物,也許隻是表麵有很簡單的一層障眼法,我們之所以沒看透,隻是因為忽略了我們覺得最可能的猜測或者最簡單的道理。

總之要相信科學。

老村長不希望我去,但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必須得進去看看情況,日常考古已經接觸了很多各種各樣的突發情況,我還算是經驗豐富,目前最需要做的是把測量的基礎數據和觀察到的基本情況儘快報告給文研所的其他老師們,讓更專業的他們及時決定要不要通知其他考古項目,分出來一部分人來這邊開展新的項目,或者是暫緩,通知警察先把這裡保護起來。

做考古這個工作被邊緣化了,懂得人少,看得人不多,不想懂卻愛看熱鬨的人倒有很多。

考古,沒有大多數不了解內情的普通人想到的那樣,會有很多懸疑、恐怖、詭異的事情:什麼屍體突然起屍,瘋狂攻擊活人,當然屍變是會出現的;墓室裡有黑貓、蛇、貓頭鷹、烏鴉什麼的他們認為邪門的東西;身份高貴的墓主人為了防止他的墓被盜,於是做了很多有劇毒的,殘忍危險的陷阱來殺死任何打擾他安眠的盜墓者;或者把墓修的跟個迷宮一樣,曆經千年依然運作著;或者有人認為考古工作者就是另一種形式的盜墓賊,同樣不得好死,而且大都死的早啊。

很可惜,這些情況我都沒遇到過,隻有遇到過最嚴重的情況就是墓道裡全是土,或者自然災害以及人為因素導致的危險和野生生物影響,需要搶救這些古墓。

考古工作最主要就是要有耐心、有恒心、不怕吃苦不怕受累。

探鏟勘測確定遺址、古墓的麵積,把墓道清理出來,還原整個墓的結構,麵朝黃土背朝天,把文物一點一點從莊稼地、泥地、河道、沙地等等各種地裡,用刷子或者手刨出來,或者用篩子篩各種土,把土裡可能遺漏的小型文物篩出來——就這麼平淡無奇,甚至枯燥乏味,然後帶著這些文物回去進一步清理,年代久遠就做碳十四,逐步確定古墓的年代、墓主人的身份信息、墓葬規格、陪葬品數量等等,從中了解當時的社會製度,以及解決其中讓發掘人員感到困惑的部分。

氣候是對田野考古起到關鍵性的因素之一,如果沒來得及建立排水擋雨係統,就來一場大雨把做好的標識衝毀,那之前的工作全都白做,全部要重新來過。

順利的清理出整個墓道,結果第二天天井塌了,萬幸人沒事。

搶在上流放水時候營救河道裡的墓葬文物,但水隻要一衝下來沒救下的那些就來不及了。

這是真的確有其事,之前聽外地來的考古隊員說起過,哪個地方的考古項目,當初為了搶救一批河道裡墓葬的文物,結果在撤離最後一批的時候,山裡麵下雨導致水漲了,欄的臨時堤壩被衝毀,連人帶東西都被大水衝走。

事發突然,除了僥幸找回來一兩個,當時現場去救人的和被救的,都再也沒找到過,估計是凶多吉少。

小時候每當暑假結束,同學或者朋友就在互相傳著,誰認識的小孩去河裡或者水庫遊泳,淹死了。

我深感人命單薄,水火無情。

墓中存在大量陷阱也真的沒見過,可能我也是沒進去過幾個墓,見識短淺,坐井觀天,孤陋寡聞了。

每朝每代,那墓室具體應該怎麼修,照方言來說都是“有哈數的(有製度的)”,不同年代、不同階級、不同官品,墓修成什麼樣子,設幾道墓門,怎麼設置;墓誌銘怎麼寫;墓裡麵的情況,有沒有壁畫,根據墓主人生前的身份情況設計什麼風格的壁畫;幾個小龕,幾個天井,大小上下;這都是要嚴格遵照當時葬儀的製度政策,否則你違規修建過於豪奢,身份有所僭越,那就說明你意圖不軌,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