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習俗(2 / 2)

這裡隻有十來戶人家,都不怎麼歡迎外來人,但也不會驅趕,當地人很少主動對外交流,還是完全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狀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獨門獨戶有交換商品的行為也有定期集市,但沒有形成地主階級或者雇傭關係,人與人之間平等,且互不乾擾。

奇怪的一處地方。

這地方與其說村子,不如說聚落,經過我短暫的觀察也發現了很多地方上古老的宗教痕跡,以前從沒見過的圖騰。

當地人信奉一種鹿首蛇身的神明,統一的傳承曆史悠久的鹿蛇圖騰,擺出來的骨頭是鹿、獐或者麅一類鹿科偶蹄目動物的,隨處可以看到懸掛的,纏著紅綢的鹿角。蛇身倒是和華夏民族的祖先特征有聯係,說不定也是那個時候的一脈分支。

聚落有著定期的宗教信仰以及祭祀巫蠱活動,

據說他們的祖先在山中受到熊一類猛獸的攻擊,受傷又迷路被困山裡,落到毫無回旋的餘地,山窮水儘糧絕的時候以為必然要死在這,鹿神出現了,並且幫助了他們的祖先,給他們的祖先人民和種子,教他們怎麼播種打獵,從而在這裡建立了聚落,以及每次他們遇到危及全族的大事的時候,隻要虔誠的禱告神明,神明都會幫助他們渡過難關。

所以在這裡鹿這類動物會為村民帶來好運,村民打獵從不獵鹿,這裡還專門有對白鹿神明供奉的廟宇,他們對於動物的崇拜像崇拜鳥的儺教,儺有驅逐瘟疫、祭神跳鬼的用意,由佩戴柳木麵具扮做儺神的人,做舞蹈動作。

但這裡的祭祀看起來又不像儺教,我們剛到達的那天晚上,很榮幸看到了村落如期舉行的一場祭祀,這裡的祭祀方式很奇怪,他們的儀式中必要一種我們都從沒見過的動物,正是我隻因為準備靠近觀察,就要被那個村民毫不留情一槍爆頭的那種動物。

村民抓到了一些長相奇怪的生物,這種動物像是猿猴,但又不能確定是不是猴子,全身布滿油乎乎的絮狀物,就像長期不洗的拖把,散發著特彆的惡臭,沒有那個動物能忍受這樣容易生寄生蟲的毛發吧,被捉到的動物在狹小的籠子裡被餓的半死不活,奄奄一息。

“像不像你剛到那會,吐得蔫吧的樣子?”陸昆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這個。

呂行平聽著陸昆的玩笑,舒展了看似思索的眉頭,竟然沉默著讚同了?

每一隻“小猴子”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口,有的流膿惡化、有的沒了眼珠、有的骨頭都露在外麵,看起來這裡的村民非常痛恨這類動物,猶如南方對野豬的厭惡,這些動物身上也有很多舊傷,看來附近山裡並不像我們看到的那麼平靜,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好像看到有一隻帶著屍斑。

但它們橫七豎八的堆在一起,應該是我看錯了,畢竟還能動,甚至對靠近的活物還在嘶叫示威,那架勢就算剩一口牙也要咬死我們。

許久沒看到屍體,竟然開始聯想。

村民在山裡砍來一捆捆的草,帶著濃烈的氣味,我唯一能想到類似的植物就是艾草,但它們明顯不是艾草。

活動選在村北中央的空場地,正對神廟。

人們把動物籠子堆在場地中央,將這些有著濃烈氣味的植物堆在那些詭異“動物”的周圍,戴著繪製了圖案麵具的“祝師”站在神廟前,正好是上風處,開始誦唱,奇特的腔調,久遠的歌謠,伴隨著一些戴著另一種麵具的人使用一種特彆的樂器敲打著跳起舞來,人們將這種植物點燃,他們並不把植物完全燒著火焰,而是讓它接觸少量氧氣的陰燃著,像過年時候用柏枝熏臘肉的煙,本來就氣味強烈的植物,在熏燃起來的時候像是激活了它的本身,味道更加刺鼻,腐爛的惡臭,聞著讓人無端覺得反胃。

我差點沒忍住乾嘔出來。

植物陰燃著發出濃烈厚重的白煙,煙一起來,整個場麵更是詭異至極,臨近傍晚光線不亮,這裡燃燒著數道火把,火盆熊熊燃燒著烈火,詠誦著怪異歌謠的祝師揮舞起手臂,什麼東西被丟進火盆,火苗竄起紫紅色妖異的火光!

整個區域所有能看到的火光都變成了紫紅色!

那些“動物”聞著那種植物陰燃後散發的,讓人都難以鎮定、心緒煩躁且怪異的味道,突然就開始暴躁起來,無端擁有了力量,無視傷患立刻擺出了攻擊的姿勢,蓄力瞄準了外麵的這些人。

五個穿著短衣,臉上塗滿黑色,將胳膊、腿包的嚴嚴實實的中年人進入場中,依次把這些“動物”的牢籠打開,將這些看起來已經神誌不清的東西放了出來。那些有了凶性的“東西”立刻試探的跳出來,看得出來如果沒有受傷,它們的行動是非常敏捷的。

它們僅存的理智讓它們知道應該先逃出去,所以一麵對著這幾個中年人呲牙,一麵想從這個煙圈裡突圍,不斷的試探,但它們不敢靠近那些煙。於是這幾個中年用特製的,極長的工具不斷把它們的去路截斷,非常靈活,像釣魚一樣遛它們,它們靈活的躲避那些棍子,立刻逃到彆處,中年人緊隨其後,絲毫不讓,兩方鬥在一起。

沒想到這個東西看著體型小巧,耐力卻極好,兩方糾纏很久,天色不知不覺已經完全黑透,將近一個鐘頭,視野的能見度不那麼強了,儘管現場有火光照明,我的眼神都不大能仔細追蹤到這些動物的行動軌跡,看的極為吃力。

這些動物在黑暗中亮著紅眼睛,嘶吼著亂跳,這幾個中年人像是無比了解它們的習性,在熟練的一次次截斷後,這些動物慢慢顯出疲態,時間拖的越長,人們越發的占據主導優勢。動物畢竟是動物,怎麼都沒有人狡猾,在不具優勢的前提下,它們注定是被狩獵的一方。混雜的氣味、閃動的異色火光,神出鬼沒的棍棒不斷的乾擾,激得這個東西越來越著急,麵對可能的僥幸逃生,哪怕一線生機也要去嘗試,村民在煙圈外跟隨著舞蹈動作,映照在地上的影子也會威懾著圈子裡的那些怪物,人們不斷發出吼叫,此起彼伏!

煙越來越重,視野裡隱隱約約,這個東西也開始暈頭轉向,眼睛越來越紅,左支右絀著終於發狂,不顧逃命而是一扭頭就衝人呲牙咬過去!

村民顯然不是第一次見識這樣的場麵,他們的諸多行動早就是等待著這一刻,手裡一閃,迅速用農具把破綻百出的怪物輕而易舉的摁穿地上!

在怪物被牢牢釘死在地上不能動彈的時候,趁怪物張大嘴想嘶嚎攻擊的瞬間,用鉗子固定他們的嘴大張著,然後由另一個人把夾具夾著的一團陰燃的草快速塞了進去!

然後我仿佛聽到小孩扭曲的尖叫嚎哭,尖利的像給耳朵處刑!

那個東西瘋狂掙紮,痛苦的嘶吼,這時恐怖的一幕出現了,那些臟亂的、軟趴趴掛著的毛發猶如蟲子開始瘋狂扭動!像是無數吸附在動物身上的條狀寄生蟲,扭曲脫水一般,直至最後變的僵硬,這詭異的共生體也變成了一具具屍體。

原來,我無意間差點犯了當地人的禁忌,要是那種蟲子寄生到人體。

後果不堪設想。

我覺得惡心,更加後怕。

這些人依次將另一批其他籠子裡的怪物放出來,重複一樣的步驟,遛到沒有攻擊力,到最後弄死,他們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有漠然和厭惡。

比焚屍爐味道還難聞的漫天煙霧中,村民手持那種植物,圍著這一片區域,嚎唱著歌謠,做出怪異的舞蹈姿勢,那些怪物嘶吼著在煙場之中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奔逃突圍,然後耗儘力氣,被捉住塞進那種草,連同外麵一層寄生的皮一起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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