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內層(2 / 2)

直到後背熱度降低,也或者是我後背灼燒碳化,已經感受不到後麵的溫度。

我忍不住回過頭,火焰燃燒著,後方明暗交織的火光中隻能看到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子扭動。

我看到火焰裡的一張人臉,正直直盯著我。

他看著我在笑。

老劉?!

我驚魂未定,腦子亂成一鍋漿糊,渾渾噩噩的跟著呂行平往前爬。

他帶著我一路七扭八拐,橫衝直撞,不知道他還記沒記得住路,但我一時也想不了那麼多,身體隻知道緊緊的跟著他。

“剛才,那是什麼?”我希望從呂行平這裡得到答案。

“你的幻覺。”呂行平沉默了一下,慢慢回答。

不可能。

不可能。

我對老劉有著特殊的感受方式。

那一定是老劉。

我滿腦子隻剩下在火光中老劉的臉。

它確實是我曾經熟悉的老劉,卻又不是老劉。

之後那些怪東西再沒有出現過,我們所處的縫隙也越來越狹小,我慢慢的從恐慌中恢複平靜,至少表麵上看起來平靜。

這段時間經曆了這麼多,從某種程度看,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不但有血光之災,還是命懸一線、百年難遇的絕頂血光之災。

幾乎每個自我反省的時候我都隻想趕緊結束這一切,讓我趕緊離開,最好是後半輩子再也看不到這些人!

永遠永遠都看不到!

但直到我剛才看到“老劉”麵孔的那一刻。

我不可否認的,對我所經曆的一切產生了濃重的疑惑。

老劉來過這裡。

這裡真的隻是一座王侯的墓嗎?

這些人的目的隻是來“發財”嗎。

這些人究竟在乾什麼?要乾什麼?

爬的時間長了感到膝蓋和後背發酸發困,胳膊肘還有手掌也磨得慌,我們不得不因為我,停下來進行短暫的休息,然後立刻繼續行進。

第一次深刻感受到原來爬行是一件這麼費勁的事,這一次不知道爬了多久,最後隻剩下機械的移動手臂和膝蓋努力前行,邊爬邊想就這麼躺下來算了。

然後又繼續在跟上,漫長的沒有盼頭的行為讓我恍惚覺得,我要在黑暗裡要跟著呂行平穿破地層,爬到地球的另一麵去了。

終於在前方看到了暗淡熒光綠色的微光,在地下的山體裡莫名顯得鬼氣森森。

但我的心情卻豁然開朗。

甚至就算出去以後再碰到那種怪東西我也認了,我實在是不想待在這黑暗、狹窄的裂縫裡麵,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可能會瘋的。

我有一種感覺,我們總算是爬到了陰曹地府。

我和呂行平灰頭土臉的依次從牆上的縫隙出口跳到地麵上來,在狹窄的空間裡蜷縮慣了肢體,我堪稱四肢僵硬的挪摔在地上,顧不得我在哪,隻想緩緩的將四肢充分的伸展,這讓我前所未有的滿足,靠躺著實在不想起來。

眼前是一個房間,同外麵看到的那些空間大同小異,非常類似的六米×五米見方,周圍影影綽綽的擺放陳列著些許東西,高先生的腿子就等在這裡,他的手臂包著厚厚的紗布,臉也腫的青青紫紫,看得出來是被打的,而且被打的不輕。

我們出來的時候他正靠牆坐著,應該是在休息,手邊的熒光棒正是我在裂縫裡遠遠看到的陰間濾鏡的罪魁禍首,他自始至終保持著同樣的姿勢目送我們出來,沒精打采的微微點點頭算打了招呼,然後低下頭繼續去閉眼休息。

第一時間我不是幸災樂禍,而是覺得這下場麵多少算是緩和了,兩方勢力勉強平衡些,但仔細想想又不是。

儘管兩方都有死傷情況,儘管呂行平和那個小師傅目前毫發無傷,但和就算受傷依舊身手矯健、身強體壯的小高相比,我頂了天恐怕也隻能算是個草包。

更何況外頭還有一個養精蓄銳的高先生。

心中不由得再次歎氣。

我們開始用手電在這片區域四處打量,相比之前在外層看到的那些空蕩蕩的走道和不知用處的空間,這裡才更像是一個商周時期的貴族私人屋內的陳設風格。

隻是時間太過久遠,還是看著非常非常的破敗老舊。

雖然文物曆經千年有很多自然因素造成損毀,但是這裡過於陰涼猶如冰箱一樣的低溫乾燥環境還是較大程度上抑製了細菌滋生,倒是讓他們保存的相對完好,我四處打量著邊順便掏出膠皮手套,隨手就戴上。

現在完全辨不清方位,但按照古人風水方位學,坐北朝南,如果不出意外,能大概根據陳設猜出方位,周圍角落裡有一些紅陶罐,表麵有光滑線條裝飾,還有刻畫的一些痕跡紋路,以及紅陶灰陶的碎片。

其中一隻陶罐裡裝了小半罐剛才裂縫裡也見到的奇怪的人造石頭,

前方設有規整的銅方案,四麵神獸紋浮雕裝飾於立柱之上,神獸紋飾不同於商周我所知道的中原一帶出土青銅器的風格,這種風格很獨特,神獸的身體簡直像是無數密密麻麻的抽象的怪物臉組成的,令人印象深刻,心裡癢癢的讓我回去可得好好查查資料,看來辛侯在這裡發展的時間較為充裕,已經足以讓他們進行發展創新,建立起了地區獨特的文化,甚至已經非常成熟。

整個方案沒有用複雜的鑄造工藝,隻是簡簡單單模範法澆築出來的大型青銅器,不到一米五的長度,一米左右的寬度,高約摸是六十。

方案上麵設有漆盤漆盒,旁邊還設有小型的燈具,像是個什麼動物的形狀,動物的腦子開口用來盛放燈油,半凝結的蠟油還有一半多,這隻動物形狀過於抽象,實在看不大出來是什麼。

方案兩側立於地麵的是高約一米的青銅燈具,燈油已經完全枯竭;另一側支撐牆體的立柱旁邊是一副矮架,高度近似一米,屹立千年不倒非常難得,應該是和立柱長時間放置已經連為一體,矮架上麵放置銅盉以及銅盆,這些青銅用具同樣也已經鏽蝕。

我套上手套,拿起桌麵上擺放的一隻盉,入手沉甸甸的,因為環境潮濕器物表麵發生緩慢的氧化,曾經金色的光澤已然不在,隻剩下深墨綠色,還有一團一團的鏽斑,上麵的紋飾還殘留了一些,已然是我從沒見過的風格,猜測應該是組合動物麵部圖像的一種,把手處有凹凸感,也許做出了立體浮雕的造型,大概率是動物,出水口完全鏽蝕,蓋子與器身粘連在一起,我輕輕拔了拔,沒有任何鬆動感,鏽蝕的程度較嚴重。

方案後邊的地上還有很多漆木殘片和近似完整的銅構件,有的銅方柱上有凹槽,有的銅構件形似合頁,還有單純裝飾的動物形狀,根據位置和構件形狀,我猜這一地應該是曾經用來隔斷做背景牆的漆木屏風。

小高應該是休息夠了,簡單給呂行平打了招呼,說他先出去探探路,呂行平點頭默許,我目送他錯過我。

“小心,剛才在我們看到‘你’了。”小高比劃一下裂縫,從房間一側的正門走出去。

看到裂縫裡的我?那種怪物?

我發出一陣惡寒。

房間角落的地上散落著一堆厚厚的東西,黑乎乎的不甚明顯,走近蹲下一看,竟然都是竹簡殘片,裡麵夾雜著粗重碎裂的銅碎塊,這很好推測,我猜這裡以前應該是有個體型非常大的架子專門用來存放這些竹簡的,功能應該類似於現在的書架,隻可惜年久失修,青銅柱自己斷裂砸倒在地上,竹簡因此散落一地,沒能好好保存下來。

我去仔細翻看那一堆竹簡,上麵的字基本上都近似於無,或者模模糊糊的影子和刻痕,但也算是保存的還算說得過去了,畢竟在這裡受到腐蝕,若是氣候再潮濕溫暖一點,那真的就是一地爛泥。

這些竹簡字跡模糊辨識不清,隻有一些相似的字不斷重複出現在竹簡上,湊在一起勉勉強強還能辨認,我埋頭翻找著,相同的字形不斷出現,重複頻率這麼高那八成隻可能和廢墟主人有關,終於我集齊好幾根不同形狀又能看的清晰點的竹簡,有一根比較清晰,經過辨認這幾個字的大意應該是辛侯破鬼方,有四軍。

有四軍!

額賊。

這個叫辛的人曾經為周王征討過鬼方這個方國,方國就是依附於周王室的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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