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平淡，“若能解決這根刺，自是一番大功德。隻是，一旦動手，若是那些幽寰奇獸還好。可若是那些幽域的王，便會被感染混沌之氣，若是直接斬殺那些幽域的王，雖看似一勞永逸，可那混沌之氣未消除，隻會湧入後者體內。”
“那麼，對於修士而言，便會被這混沌之氣改造，消逝消逝…”
“她一人一劍，斬了幽域十王，此番功德大不可量…”
說到這，女子頓了頓，“但同樣也吸收了幽域十王身死而湧出的混沌之氣，按理說飛升之際，便也是身亡之時。”
聽到這裡，眾人隱約已經聽個明白了。
“道友的意思是……”周凰兒恍然道。
“那把劍，在斬了最後一位幽域十王，不出意外，應該是趁此機會直接吸收了這位洛劍首體內的全部混沌之氣。”女子淡聲道，“然後遠離此地…”
“算是，相助對方飛升成仙。”
眾人瞬息凝神。
“神劍有靈啊…”周凰兒長歎一聲，“難怪最後這把劍沒有跟著月劍仙一起飛升，沒想到居然是這樣！”
“有沒有可能是月劍仙自個兒把那混沌之氣排出到神劍中的？”有修士疑惑道。
“你怎麼能這麼想？”周凰兒有些無語，“這個級彆的法寶，有靈性那是正常的，如果是被強行排出，那肯定不是這樣離開，而是和月劍仙打起來了。”
“額…好像也是…”
“那這把劍…”一旁的沈青嬋沉默片刻，看向女子，“最後會怎樣？”
“要麼因為承受不住混沌之氣，被吞噬。隨後再度被混沌之氣改造，數萬載後，或許又是一個‘幽厄’。”
眾人一愕。
“世道輪回，本就如此。”女子道，“天地初開的混沌之氣，無數上古大能都無法解決，又豈能輕易消散？”
眾人一聽，好像也是。
“那如果承受的住呢？”有人問道。
問完頓時感覺這個問題有點蠢。
因為一把劍怎麼可能承受住？
更彆說是彙聚十王的混沌之氣。
“若是承受住了…”女子眼眸忽然冷峻，“也不過幾年光景，最後依舊是慢慢被蠶食，最後還是化為‘幽厄’？我也不知曉，因為我也沒見過。”
隻是說道最後，那冷峻的眼神，卻也慢慢融化，似有歎息。
眾人聽完後瞬間感歎不已。
“這才是真正的劍仙吧。”有修士羨慕道，“生能同戰天地，死能奉獻為靈。得劍魂如此，才稱得上是一位真正的劍仙…都說劍仙不需要劍，我看隻是沒有找到一把合適的罷了。”
這話倒是讓不少劍修為之汗顏。
隻有沈青嬋口中念叨著不知什麼言語，忽然望向天邊。
“怎麼了？”女子問道。
“那不是師傅的佩劍。”沈青嬋道，“我從不知道師傅會有這麼一把神劍，但我感覺這把劍，我很熟悉…”
女子沒有回答。
隻是心道，你當然熟悉了…
“沒有什麼熟不熟悉的。”女皇輕聲道，“你是劍修，又悟得大道，對世間任何的劍都已感到一絲熟悉，因為它們都能引起伱的共鳴。”
“不要多想，安心修行。過不了多久，你便能如你師尊這般飛升成仙，那是遲早的事兒。”
沈青嬋扭過頭，問道：
“劍仙無劍，怎能成仙？”
“師尊能飛升，這把劍也肯定不會消失的！”
“對不對！”
她像是在問那般劍。
卻又仿佛不是在問那把劍。
其餘人聽不太懂這話的意思。
隻有女子神情微愕，知道這孩子問的是什麼。
她沉默許久，隻是輕輕搖頭道：
“有人成仙，就有犧牲。”
“世間定理，莫不如是。”
——
牧野飛走了，他飛向了劍南域，飛向了十聖山。
“沒想到，模擬預言的是真準啊！”
“到最後還是逃不過這一幕。”
途中，牧野心中那是百般滋味。
從幽域出現，並和洛劍首斬殺了劍南域的幽域十王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意識到了最後一幕。
因為在斬殺幽域十王的閻絕時，他看到了天降紫氣，功德氣運加身，同時也被混沌之氣湧入。基本上那時開始，牧野就已經預料到了最後一幕。
不同的是，自己看到了，洛劍首因為劍仙記憶覺醒，她沒有預料到。
或者是，她也預料到，隻是和自己預料的不一樣。
在模擬中，是自個兒將修行功力外加神丹妙藥相助已經生活數十年已經化凡的洛劍首，重新成為劍仙，並斬了太華劍仙，成功合道登仙飛升。
本質就是犧牲自我。
而在被第一縷混沌之氣湧入時，牧野就知曉這玩意兒必定是最後落到自己身上的。
因為落到洛劍首身上，她最後的結果隻能是寄。或者如她後來所說，不過又是數萬載後再度化為‘幽域十王’重啟下一個輪回罷了。
可落到自己身上…
沒錯，這混沌之氣確實厲害。
然而…
劍身陰暗交替不斷，好似內部在發生世界更替般的巨大爭鬥。
正值此時，兩道奇異的能量流轉與劍身，加入了這一股爭鬥中，霎時間，那道道渾濁無形的能量像是得到了一股引流般慢慢循環交織，宛若日月更替，輪轉不息。
“我雖修成劍身，可天賦未曾改變。”
牧野心中輕念。
混沌之氣確實奧妙洶湧，瞬息便衝垮了劍身一切。
很恐怖，這種天地初開時的特殊氣息大抵是因為極難掌控，被驅逐出域外。
凡塵生命根本不可能承受一二，便如洛劍首而言，就算是仙人那都是避之不及。
自己這般身板，雖修成六道劍途，卻也根本經不起這般摧殘。
可自己卻有一天賦，也或許是萬物相生相克…
【有無相生：有中生無，無中生有，萬物生有，有生於無。你蘊含一絲大道之意，能將體內不同的能量任意轉化。在陰陽方麵你擁有極高的天賦。陰陽相合，大道歸一，無相有生。】
沒錯。
那一縷縷混沌之氣，在自己體內竟是慢慢轉化了。
隻是速度極慢，牧野也不知需要多久才能完全轉化完。
在斬滅第一個幽域十王時，牧
野就察覺出來了。
所以，他知道自己看到了最後的一幕：
‘自己如果完全吸收了所有的混沌之氣，那死不是猶未可知，還有一線生機。可洛劍首若是吸收了，那就是必死無疑，重蹈覆轍。’
自那時起，選擇就很明了了，他便已經看到了最後一幕。
想到這，牧野心情有些複雜。
因為…小遊戲模擬中的兩個結局，無論是自己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都已經完全在自己身上應驗了。
怎麼說呢。
‘該來的，終究會來。’
‘幾個壞結局中，大概還差一個大魔頭獨孤暇的…香妃的反而還好說…’
好在自己憑借遊戲樂園，抽取了天賦，似乎冥冥中獲得了這一線生機。
如今回頭想想。
“如果自己沒有‘有無相生’這個天賦…”
“自己最後該做出怎樣的選擇呢？”
牧野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返回劍南域，牧野毫不猶豫，最後落在了十聖山。
選擇此地，作為自己最後的歸宿。
倒不是彆的原因，主要是這地方劍意澎湃，乃是劍仙門的聖地，落在這裡他好能安心溫養。
隻期望有朝一日，能全部將這些混沌之氣轉化完。
“大劫也過了，洛劍首也送走了…”
“雖然我小命不知道還保不保得住…”
“但…這並不影響我玩肝遊戲吧？”
不能說看淡生死，但牧野心態還行。畢竟模擬已經有過預示了，哪怕自己真寄了，他也一點都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