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 / 2)

施念一直走到關銘身邊的時候,停下腳步將早已準備好的台詞說了出來:“我是施念,關遠崢是我先生,我畫了幅畫,代表家裡謝謝您剛才的捧場,希望您彆見笑。”

旁邊兩個人也投來好奇的目光,包間裡僅有的交談聲消失了,施念半彎下腰將畫遞到關銘麵前,他低眸看著她手中卷起的畫卷,發現她用力過度,紙張被她握皺了些許,幾乎是雙手捏著那幅畫。

施念此刻已經完全聽不清外麵的聲音,隻感覺心臟的跳動聲大到仿若在耳膜上打鼓。

關銘沒有立馬接過,而是饒有興致地抬眸掠了施念一眼,問道:“我長得很可怕嗎?”

此時這個男人的輪廓近在咫尺,眉骨很高,深邃的雙眼呈現扇形,那是一雙勾人的眼,看相並不凶,瞧人的時候有些漫不經心,偏偏整個人有種倨傲難攀的氣質揉在骨子裡。

他的聲音很近,落在施念耳中,讓她下意識搖了搖頭,又由於搖頭幅度過大顯得不太誠懇,準確來說,現在這個卡座裡的一切都讓她覺得可怕。

關銘沒料到他隨便一句話,她反應會這麼大,不禁挑了下眉稍:“你見到陌生人都這麼緊張?”

施念的手舉著,已經感覺四肢有些僵硬,她抿了抿唇,忽然就抬起眸對關銘露出一個靦腆的笑意,她半彎著腰背對著另外一邊的兩人,也隻有關銘能看見她的表情,她麵頰圓潤,線條柔和,笑起來的時候很討喜,俗稱伸手不打笑臉人,果然,關銘沒有再為難她,斂了目光接過她那幅畫。

施念便直起身子朝他又湊近一步,試圖用身體擋住那邊兩人的視線。

關銘再次抬頭掠了她一眼,她緊張地雙手死死攥在一起,額上滲出了汗,仿佛感覺自己的命運此時都握在麵前這個男人的手中,下一秒她是能乘風破浪,還是打入深淵,全憑麵前這人的一念之差。

關銘先是靠在沙發上神態寡淡地打開卷著的畫,入目的是一對鴛鴦,畫工還算可以,隻是明顯能看出來畫得比較急,墨汁都暈染了,拿出手送人有些磕饞,不過他麵上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情緒。

直至拉到最低,他看見了畫卷裡夾著的一張字條:識眾寡之用者勝,PMCG。

如果說施念活了23年有什麼記憶猶新的緊張時刻,大概除了高考放榜時,就屬此時此刻最為緊張了,她的目光牢牢鎖住關銘,心臟跳動的頻率已經無法估計。

在她眼中,關銘隻是掃了眼那張條子,麵上無波,也完全分辨不出任何情緒,手指一撚紙條重新卷入畫中,而後他一邊不緊不慢地卷著畫,一邊抬起頭用深色的瞳孔端量著杵在自己麵前臉色煞白的姑娘。

施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產生了錯覺,她竟然在這雙眼睛裡讀出了細微不明的笑意,可再一看這個男人,分明沒有笑,她的心弦被胡亂撥動著,感覺自己都快被這詭異的沉寂折磨瘋了。

施念不知道他的態度是什麼,到底明不明白她的意思,她什麼也做不了,隻能身體僵硬的站在這個男人麵前,把命運交給他,等待他的發落。

坐在一邊的關滄海見關銘還沒怎麼看這就卷了畫,不免探過身子好奇道:“給我看看。”

這句話讓施念驚恐得渾身冒汗,雙手貼在身邊不自覺便握成了拳,眼見關滄海的手已經伸到了關銘麵前,但關銘並沒有鬆手,而是淡然地將畫卷好握在右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左掌心,似笑非笑地說:“畫是東城這邊給我的謝禮,你想看自己拍東西去。”

一句話嗆得關滄海收回手,要不是麵前這個姑娘身份特殊,真想調侃一句用得著搞得跟定情信物一樣嗎?

不過關滄海也並沒有當回事,隻當關銘突然來了興致拿他打趣,誰料關銘突然對他說:“差不多了,你去隔壁把外套拿上,馬上走。”

關滄海看了眼腕表,起身出去了,和他一起說話的男人同他一道出了卡座,瞬時間這個不大的空間就隻剩下施念和關銘了。

剛才那張字條前半句出自《孫子兵法·謀攻》,大意為清楚敵我雙方的兵力,因此知道采用何種對策方能取得勝利,後一個“FMCG”是快消品的代名詞。

前段時間東城關家花了不少精力和西城這邊促成了一項重要的戰略合作,這也使得西城關家正式進軍快消品行業,紙條上的FMCG指的就是這次合作,再結合前半句話的意思就很明顯了。

施念手中握有重要信息,可以決定這次合作導向。

如果剛才施念還在猜測關銘有沒有讀懂字條中她所傳達的意思,現在幾乎可以肯定,麵前這個男人在瞄到紙條時已經明白了,所以他才沒有將畫遞給關滄海,而是玩笑帶過,又將他們支開。

施念緊張得舔了舔嘴唇,拘謹地盯著他,以為他會直接開門見山問她手上握有什麼重要信息,她在心裡組織語言,想儘量兩句話說完,便等他開口。

然而麵前的男人並沒有出聲,而是從茶幾上拿起一個精致的金屬煙盒,抽了根煙出來抬了下眼皮望向她:“介意嗎?”

施念機械地搖了搖頭。

他輕勾了下嘴角將煙叼在唇上,但施念可以肯定他並不是在笑,隻是給人的感覺散逸鬆弛,這就和她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明明幾步開外全是東城的人,她一個東城寡婦和一個西城少東家試圖商量著鋌而走險的事,她緊張得要命,他卻一派自若,隨手將畫中那張字條又抽了出來。

施念看見那張字條後心跳又開始加劇,而關銘隻是瞥了她一眼,火星子一閃,半暗的空間裡她還沒來得及看清,那張字條在關銘手中已經被點燃,他手臂一提用紙條將煙點著,反手將字條立了起來,火一下子躥高,施念心頭微滯,她甚至懷疑火是不是已經燒到他的手了?

但是這個男人麵上毫無波瀾,就這樣看著字條完全燒為灰燼,手掌一甩,將剩餘的灰扔進煙灰缸裡,一係列動作行雲流水,透著沉穩老練。

隨後,他吸了一口煙,吐出絲絲煙霧抬眸定定地打量了一番施念,問出的第一句話卻是:“方向能認得嗎?”

“啊?”施念有些懵地跟他對視,下意識點了下頭:“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