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覺得自己真的多餘說那句話,她轉身走回床邊,盤腿坐下。
齊驍調戲完南絮,就在椅子上坐下,擰開蓋子喝了一大口。
兩人誰也沒開口,窗外傳來哨崗人的對話,聲音高亢,在寧靜的深山夜裡格外清晰。南絮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站在窗邊,目光望去,借著微弱的燈光和著明亮的月色,看到迪卡那邊,有一個穿著白衫的人被抬出來,扔到半截卡車後麵,發動機聲轟轟拉拉的啟動,破舊的卡車開了出去,她好像能看到那人搭在卡車外的雙腿隨著車身的抖動,來回晃蕩著……
又抬出去一個。
她不是第一次見迪卡那邊抬出女人,那晚,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她一夜未眠,迪卡,就是個喪心病狂的瘋狗。
齊驍從沒問過她關於那天的事,其實她心裡有些感覺,他不會過問她,也不會對她如何,隻要她老實的呆在這間房子裡,基本不會有生命威脅。
迪卡想把她扔到淫窩裡,道陀想弄死她,安婀娜想報複她,齊驍,也隻有齊驍,她目光轉向他,他正看著窗外,半仰著頭看著月光,她不止一次看到他這樣坐著望月。
他在想什麼,她順著他的目光望向那片極亮的月色,心底盤旋著,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時間越來越晚,齊驍從椅子上起來走到床邊,南絮坐在一側,他直接倒在另一邊,他肩上的紗布還滲出的血已經凝固,想起下午看到的傷口,怵目驚心。
很快,便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牆上的掛鐘顯示夜裡一點十分,南絮卻毫無睡意,她從進到這裡就跟他睡一張床,她已經不再排斥,隻要能活命。
她睡眠較淺,特彆是身處當下的環境裡,每日的神經都緊繃著。後半夜,也不知什麼時間,感覺身後的熱感很燙,她微微轉醒,輕輕轉頭看過去,窗外的月光照進二樓的臥室裡,灑下一片寧靜。
月光照在旁邊人的臉上,他的眉間鎖成一個川字,薄唇緊抿成一條線,呼出的氣,即使兩人中間相隔出很長一段距離,她都能感覺到的燙。
她支著手臂輕輕坐起,側身伸出一條胳膊,探了過去。
他鼻息間呼出的氣息溫度很高,她再輕探上他的額頭,指節上滾燙一片。猛然間,手臂被滾燙灼人的掌心狠狠掐住,齊驍那鷹隼的眸子在夜色下,即使發著高燒,也像一支冰冷的利箭。
南絮知道,他警惕性十分敏銳,即使在這種重病的情況下。內心微歎,是個狠人。
“你發燒了,我去給你拿藥。”她聲音很輕,似在安撫,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樣,可能是動了惻隱之心吧。畢竟,她還要靠著他才能保命。
齊驍鬆開緊掐著她手腕的指節,重重的跌落在床上,南絮看得出他狀況十分不好,翻身下床,拿過藥,又倒了一杯溫水過來。
“把退燒藥吃了,還有你晚上是不是沒吃抗生素藥,你的傷口如果感染怎麼辦,抗生素這個時候不能斷。”
她一手端著藥,一手端著水杯站在床邊。
齊驍眉間依舊鎖成一個疙瘩,她也不催,就這樣看著他,過了片刻,就見床上的人一股作氣坐起來,從她手裡拿過藥直接扔到嘴裡,半杯水灌下肚,然後轉身倒在床上。
南絮放下杯子,再回來看到他依舊閉著眼,他的呼吸聲沒那麼均勻,喘著高燒引起的粗重氣息,她沒躺下,而是直接走到窗邊的椅子上,側著頭,望著窗外皎潔的月色。
繁星點綴的夜空,環繞著一輪圓月,微風吹起的樹葉發出輕輕的沙沙的響聲,這夜色,多美。如果不是她此時的境地是如此不堪,她真的很享受,且很喜歡這樣的夜空。
城市裡,高樓聳立,霧靄籠罩,夜空中的星,她都不知道多久未見過。
她想起了江離,她是從江離婚禮上離開出的這次任務,她是他和安安的伴娘,卻不想,這一去,再見是他來營救。
可能是月色的美,讓她漸漸產生了睡意。
***
南絮醒來,是玉恩敲門聲響起,然後推開門,露出一個小腦袋,她低頭,發現身上搭著一件墨色的外套,她認得,是齊驍的。
玉恩見她睜開眼,就走了進來:“你醒啦,吃飯嗎?”
“吃。”不管餓不餓,必須吃東西,即使吃不下,也強迫自己不能讓自己的體力不足。
玉恩關上門,小跑下樓,南絮把外套掛在門邊的衣架上,進洗手間洗漱。洗臉的時候,聽到外麵玉恩進來,玉恩的動作很輕,輕手輕腳,敲門聲都輕,可能是伺候齊驍,養成的習慣。
她被關到這間房子裡,就沒下過樓,連這個房間都沒出去過,隻能通過窗戶看向外麵,分辨日月朝夕。
她吃飯,玉恩站在旁邊看她,“你看我乾什麼?”
玉恩急忙搖頭,末了又露出一抹燦爛的笑:“你長得真好看。”
南絮嘴角抽搐了下,“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