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穀村(1 / 2)

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項穗穗像翻烙餅一樣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

因為項媽要省煤油錢,早早就把燈熄滅了,屋子裡黑漆漆的看不清,耳朵還能聽見雞走動的聲音。

項穗穗猛地坐直身子,踩著鞋子小跑到了項爸項媽屋門口。

聽見“咚咚”的敲門聲,項媽披著衣服去開門,看見了瑟縮在門外的項穗穗。

“這是怎麼了?”

“媽,我一躺在床上,就夢見自己掉在水裡,可嚇人了。”

項媽本想催她趕緊去睡覺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要不你就睡你姐的——”

看項穗穗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項媽也隻好帶著她去大衣櫃裡找被子。

項媽草草地翻著櫃子,腦子裡想著:明明有一床舊被子放在這的,怎麼就找不到了。

項穗穗倒是眼尖,伸手按住了項媽的手,指著一床繡著大紅花的被子:“媽,這個就行。”

“這是你三哥娶媳婦用的……”

項爸也走了出來:“明早上還要上工,大半夜折騰什麼?”

項穗穗趁項媽回話的時間,將被子抽了出來,一邊嘴裡說著“那爸媽你們早點睡”,一邊抱著新被子回自己屋了。

項媽看著被子已經被抱走,項爸還在旁邊一直催促,索性也不管了,將衣櫃一鎖,去睡覺了。

躺在新被子裡,項穗穗覺得像是躺在棉花上一樣,還有陽光的味道,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項穗穗正睡得香甜,忽然聽見吱呀的響動,不禁皺了皺眉,緊接著便是被人搖晃。

“誰啊?”

麵前是一個穿著藍色長袖長褲的短發女孩,正盯著她滿臉的不耐煩。

“你是豬嗎?大晌午了還在睡覺,還不趕緊做飯去?”

見她仍然是雙眼呆愣,項麥子也不再催她,自己進灶房做飯去了。

項穗穗到廚房的時候,項麥子正在燒火,用火柴把玉米杆子點著,然後塞進灶裡,接著就是煮飯燒菜。

項穗穗在一旁站了很久,項麥子才終於丟給她一個眼神。

“你是腦子真壞掉了還是裝的?”

項穗穗還沒來得及回嘴,手裡就被塞了幾個碗,被催著趕緊盛飯去。

飯桌上是一大盆紅薯粥,窩窩頭,還有兩盤子炒青菜,一小罐鹹菜,加上項麥子從省城提回來的臘肉,也算嘗著了肉味。

項穗穗原本還慢條斯理地吃著臘肉,結果還沒吃上兩塊,盤子就空空如也了,隻能就著還有剩餘的青菜吃上兩口。

項爸問著項麥子去省城的情況,原來是項爸在省城有認識的人,說可以托關係讓項麥子進紡織廠當個工人,項爸才叮囑著多買點東西送過去,沒想到人家還回了禮。

“馮叔說能進廠子,不過隻能做個合同工,正式工還要看情況。”

項爸緊繃著的臉才終於鬆懈下來,給項麥子夾了塊自己碗裡的肉,微微點著頭:“能進廠子就行,你可得好好乾。”

“我知道。”

一旁的項媽有點坐不住了,開口道:“要有這個機會,要不讓老三去吧,麥子再找一個。老三力氣也大,乾活肯定……”

項三哥頓時拉下臉,抱怨起來:“我才不去——”

項媽氣的拿起筷子敲了敲項三哥的頭,恨鐵不成鋼道:“多少人想去都去不成,你還挑挑揀揀的!”

“啪”一聲,項麥子將筷子重重地放在桌上。

“馮叔說隻要女工,要想給項建業找,媽你自己去問吧。”

說完起身就走,項媽小聲嘟囔著:“不就說說嘛。”

看項爸臉也沉了下來,項穗穗趕緊端著碗躲了出去。

五穀村有山有水,雖說現在不讓私底下做生意,但是在山上打到了野兔野雞什麼的,自家吃不完了,膽子大些的就會拿到縣城的黑市上去賣。平日裡洗衣服大多數是在河流的下遊,上遊有時候還能捕魚,不過個頭大小就不能保證了。

村頭村尾各有一口井,村民平日裡都是從井裡挑水,把家裡的水缸注滿,基本上各家各戶都是兩三天挑一次水,既不用耗費太多時間去打水,也不至於將水放的時間過長。

現在村民們都在家裡吃晌午飯,項穗穗漫無目的地四處轉悠,還能聞到香味。

村頭的大柳樹下圍著幾個婦女,見項穗穗過來了,就忍不住聊了起來。

“是項家那小的嗎?長得還挺俊的。”

“可不是,項老二家的小閨女養的是真好。”

“姑娘家長得好有什麼用,整天不會乾活,隻會臭美,到時候不知道有沒有人要這麼懶的。”

其他的人都不知道怎麼接老劉家的話,隻好打著哈哈過去了。

項穗穗憑著自己的記憶,將村裡的人記了個清楚,這會兒見了幾個大娘,也甜甜地喊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