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麥子選的床鋪剛好是靠近窗戶，通風朝陽。
坐在床上，項穗穗好奇地左右打量，屋子雖然不大，但收拾的乾淨整齊。床頭有一張小桌子，靠近項麥子的一邊放的是搪瓷茶杯和幾本書。
項穗穗拿起一本翻看，是基礎課程。
“姐，你是要上學嗎？”
“最近廠裡在搞技術改革，正在向大家征求意見。圍在那些技術工旁邊，我都說不上話。我想著這樣的機會以後也不會少，就先學一點是一點。等以後有機會說不定就能轉正了。”
看著變得沉穩安靜的項麥子，項穗穗心裡頓時湧出奮鬥的熱情。
趁項媽幫忙收拾東西的時候，她偷偷地把項麥子喊到一邊，問廠裡有沒有多餘的布料。
“都是定量發出去的，就算有多餘的，還能讓你拿出去？”
項穗穗還沒來得及沮喪，就聽見對方像是忽然想起來。
“不過殘次品倒是有不少，價格也便宜。”
“可是你們廠裡工人都不夠用吧，還能給其他人？”
“那可不一定，前幾天車間主任統計有多少人願意出錢把這些布料領回去，都沒幾個人吱聲。”
項穗穗聞言便催著項麥子幫她打聽，順便問問量大的話是不是能給折扣。對方卻尤其謹慎，反而追問自己要那麼多布料做什麼，還好被她轉移話題搪塞過去。
紡織廠布料的問題很快就有了消息，價格比正常布料便宜許多。項穗穗去看了那些殘次品布料，印染的顏色倒是和供銷社賣的差不了多少，紅的鮮亮，藍色深沉。隻是有些質量上的小瑕疵。
等問好價錢，項穗穗就忙著回家取錢，一開始還是信心滿滿，越數著心越往下沉。
早知道就不亂花錢了，現在的錢雖然也能買上幾匹布料，但那是工廠員工才有的福利。
項穗穗正苦惱著，突然聽見響動，趕忙用布包把錢裹好，埋進土裡後慌忙踩上幾腳，偽裝成和周圍土壤差不多的樣子。這才站起身裝作無事發生。
她放輕腳步，想要悄悄地看到底是誰。
“穗穗，你在這乾啥？”
“啊！”
雖然心裡有準備，但項穗穗還是輕呼一聲，見是項媽這才放心。
項穗穗用“自己覺得悶出來透透氣”來掩飾，盯著項媽心裡突然有了主意。
“投資？啥是投資？”
聽說小閨女要找自己借錢，還不是幾塊錢能解決的事，項媽便想追問到底。項媽不像項麥子那樣好糊弄，項穗穗掰扯了半天，項媽還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我就是……想做點生意……”
後麵的幾個字項穗穗是嘟囔出聲的，不過項媽還是聽得清楚明白。
“你一個小丫頭片子，還敢去黑市？你要是被人逮到了，我和你爸還得想辦法接你去！”
“媽，媽你聽我解釋。”
項穗穗好說歹說，才把項媽勸得壓低聲音。她拿著自己上次賣草菇的事做例子，給項媽分析利弊。這次的生意她也不是一時興起，她托項麥子問價格後，就在家裡琢磨可行與否。等到規劃好了才去定的價錢，可事事都想到了，唯獨自己口袋裡的錢被她忘的一乾二淨。
項媽也冷靜下來，但還是一臉疑惑。
“你買那些殘次品布料有啥用，難不成工廠都賣不出去的東西，你能賣出去不成？到時候我看你屯著一屋子布料做啥？”
“要是隻當布料賣出去當然不值幾個錢，但要是加工之後就能提價了。”
聽著小閨女這話，項媽更是滿臉的不相信。
項穗穗繼續道：“加工就是提高價值的過程。比如說供銷社賣的那些點心，原料家家戶戶都有，但是原料的價錢和點心的價錢，相差可大了。”
雖然項穗穗覺得這個例子有點投機取巧，但架不住自己的循循善誘，項媽的態度也有些鬆動，但還是想打聽清楚她準備如何加工。
“我們到時候把布料取回來，就做些枕套，被麵啥的，還可以做布鞋。”
“你會繡被麵？”
項穗穗不禁撒嬌：“不是還有媽您的嗎？而且有錢要大家一起賺嘛，我準備把哥哥嫂子也拉進來。”
聽見小女兒掙錢還不忘記想著幾個兒子，項媽內心堅持的最後一道防線終於被攻破，說定晚飯後給項穗穗拿錢。
晚飯後項家人都出去散步，項媽這才拉著項穗穗去拿錢，還囑咐她不要偷看。
項穗穗心裡嘀咕著她早就知道錢是放在櫃子裡，但表麵功夫還是要做的。
接過項媽遞給自己的布包，項穗穗掀起一角，眼睛不由得睜得圓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