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六(1 / 2)

按照習俗,臘月二十四是除塵的日子,而項媽的說法是犄角旮旯都不能有塵土。

項穗穗的手裡也被塞進了雞毛撣子,項媽囑咐她要將家裡的牆壁角落都弄得乾淨。

雞窩被修整一番,那隻母雞還在項家時,整日歡騰地跳上跳下,用來墊雞窩的麥稈也被扯得七零八落。這次把雞窩打掃的整潔,麥稈也換成了新的,項媽準備過年後就買隻母雞,重新養著。

臘月二十五剛吃過飯,項媽就提醒小閨女晚上要早點休息,畢竟明天一大早就要去縣城置備年貨。

見項穗穗敷衍地點頭,根本沒放在心上的模樣,項媽沒好氣道:“可彆怪媽沒提醒你,到時候你起不來床……”

項穗穗連連保證道:“我肯定起得來,媽你就放心吧。”

項媽對她的態度是半信半疑,畢竟這個小閨女最是貪睡,但還沒來得及再次提醒,就聽見裡屋項三哥的喊聲,也就把提醒的事忘在一邊。

深夜,項穗穗正睡得舒坦,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有人在搖晃自己的身子,她初時隻覺得是在做夢,便將身子轉到另一側,但搖晃的感覺還是沒有消失。

項穗穗猛地坐起身,連眼皮都沒睜開,怒氣衝衝道:“誰啊!這麼討厭!”

她有很重的起床氣,如果睜開眼睛時心情不愉快,恐怕一整天都會在發脾氣。

“成,你就自己在家睡吧,媽再叫其他人一起去。”

這聲音有些熟悉,項穗穗心想。

她隻能不情願地將眼皮緩緩睜開,眼前的景象從模糊慢慢變得清晰。

“媽?”

原來是項媽,項穗穗滿臉呆愣地看向窗戶外,還是深黑色,依稀能看見幾顆星星,這莫不是還在晚上。

“這才幾點啊?”項穗穗不禁抱怨道。

“不早了,都三點了。”

項穗穗嘴裡喃喃著項媽的話,腦海中將三點自動替換成還可以繼續睡,頓時又要將身子倒在床上。

項媽一把攔住她,繼續補充道:“今天要去食品站買豬肉,去的晚就買不到了。”

在項媽的督促下,項穗穗隻得意識迷糊地將衣服穿好。因為是淩晨,空氣中的涼意更重,還沒到縣城,殘留的睡意就消散了。

她原本還以為項媽的話是在誇大,但到了食品站才發現已經零零散散地排著十幾個人。

項穗穗剛在隊伍後站好,緊接著後麵的人也越來越多,有的手裡還提著幾個小板凳,按照前後順序放在隊伍後麵。

天剛變得明亮,隊伍已經像條長蛇般蜿蜒地轉過幾個角落。

而剛才拿板凳排隊的人,這會兒也開始走動,低聲詢問有沒有人要板凳。等一切談攏,後麵的人就從隊伍裡走出,安穩地坐在剛買的板凳上。

遠遠地傳來轟隆作響的卡車聲音,等聲音越來越近,項穗穗也好奇望去,隻見從卡車上走下兩人,架著一頭豬,大跨步地走進食品站裡。

項穗穗和項媽站的位置靠前,因此可以清晰地看見裡麵的場景。

從屋內斷斷續續地端來五六盆燒好的熱水,在哈氣如冰的天氣裡,連蒸騰的熱氣都帶著灼熱感。

據項媽說,中間那人是有名的殺豬匠,乾活利落又迅速。

殺豬匠迅速地把血放出,將放出的豬血用瓷盆接好。接著便開始燙豬毛,用熱水將豬毛刮得乾淨,然後便開始清理豬蹄、豬內臟、豬尾巴。

豬肉處理好後,食品站也終於開門,原本還算平靜的買肉隊伍,頓時變得吵鬨起來。

很快就排到了項穗穗,她按照項媽的吩咐全買的肥肉,末了店員還送了她幾根豬骨頭。

排在後邊的項媽心裡嘀咕著:這豬骨頭雖說是沒有人要的,但多數都是店員自己買肉,再順道帶回家去,要不然就是送給親戚,這次怎麼平白無故地給了她們家。

對方卻衝著自己小閨女笑得一臉燦爛:“又碰見你了。”

項穗穗盯著他的臉仔細回憶著,隻是腦海中確實沒有印象,因而反問道:“我認識你嗎?”

對方的笑頓時呆愣在臉上,待回過神並不覺得尷尬,嘴角的弧度反而更大,惹得項穗穗心裡都在打鼓:今天怎麼碰到了奇怪的人。

後麵的人見一時半會兒也沒動靜,忍不住出聲催促起來,項穗穗聽見,順勢跑到旁邊等項媽。

項媽同樣也要了肥肉,不過店員給她拿的豬肉是肥瘦參半的。

肥肉最能解饞,下鍋時不用放油,放進鍋裡自然而然就能燒出油來,隻需放些蔥薑蒜就會溢出香氣,油渣還能存下來炒菜吃。瘦肉沒什麼葷腥,吃起來也沒滋味。

不過供應的肥肉總是有限的,兩人今天買到這麼多,包餃子的肉餡可是足夠了。

隨後兩人又去供銷社置辦齊了年貨,項穗穗特意選了幾種糖果包起來。

回家時正好碰見了大丫帶著妞妞玩,項穗穗便從口袋裡摸出一把糖果遞給她們。

大丫伸手接過,小心翼翼地放進嘴裡,覺得這糖果的滋味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