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1 / 2)

如珠似寶 珍珠令 21322 字 3個月前

一開始,無論賀時霆給楚楚什麼,她都小心翼翼,不敢接受。可當她懵懵懂懂地發現,自己若不要,賀時霆會不高興時,她就不敢拒絕了?。

她好想讓賀時霆高興,也好想要賀時霆疼她。

她想著,如果自己什麼都順著賀時霆的意思,或許賀時霆就會歡喜,就會對自己好,就不會拋棄自己了?。

後來賀時霆教她讀書識字,給她延請名師,她懂得了?何為廉恥。

可已經晚了?。

楚楚知道自己和賀時霆非親非故,她不該白白接受賀時霆這?麼多的饋贈和寵愛,可她無法?拒絕。

賀時霆給的所?有?,他給的衣裳,他給的首飾,他給的時間,他給的精力,他給的縱容,他給的寵愛,他給的好,他給的壞,楚楚全部都想要。

她要了?很多,但她並沒有為此付出代價。

她想要的更多,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要得起。

因此賀時霆現在給她的每一點每一滴,她都無比珍惜。

怎麼能不要呢?

不要,就沒有?了?,她就什麼都沒有?了?。

楚楚的眼睛黑沉沉的,反問李耀道:“我一沒偷二沒搶,他給了?我的,那就是我的。我為什麼不能要?”

李耀憨厚的臉上儘是嘲弄,“將軍給的就能要,我給的就不能要?說到底你就是嫌棄我的禮物不夠貴重。誰知你是喜歡將軍的人,還是他的權勢!”

楚楚的呼吸一滯,她呆呆地看著李耀,“你說什麼?”

李耀見她這般失魂落魄,還是有些不落忍,“我知道權勢迷人眼……”

“不是這句。”楚楚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地打斷了他的話,“你方才說,我喜歡他?”

楚楚喃喃道:“我喜歡他……”

李耀還以為她幡然醒悟了?,聽到楚楚的話,臉色頓時很難看,“你也配喜歡將軍?以你的身份,最多給將軍做通房,連個妾都撈不著。”

楚楚在定平院裡,沒有人給她說過?這?些話,她疑惑地重複一遍,“通房?

李耀臉上的神情?近乎惡毒,“是,通房。將來將軍娶了妻,納了妾,就會被他忘在院子裡一角,永遠想不起來,孤老一生的通房。”

楚楚的瞳孔

緊縮,“他不會的!”

李耀的樣子十分篤定,反觀楚楚,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

她一直是不安的。

賀時霆對她越好,她越害怕,她怕總有一日,賀時霆也會和她爹娘一樣,忽然就不喜歡她了?。

可她從未想到,賀時霆會娶妻,他會和彆的人在一起。

她隱約知道,李耀的話是對的。自己是奴籍,不能嫁給賀時霆,他總會娶妻,總會生子。

而她,其實連李耀嘴裡的通房都不是。

他娶了彆人,也會對彆人那樣好嗎?

楚楚不願再想,也不敢再想,她滿目茫然,無措地看著李耀,仿佛被他的話罵醒了?。

李耀勾著寬厚的唇角,循循善誘道:“你若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楚楚黑水銀似的眼瞳很黯淡,照不進一絲光,機械地轉了?一轉。

回頭?去哪裡?

李耀朝她走近了?一步,道:“嫁給我,我會疼你,比將軍還疼你。”

楚楚怔楞在原地,就在李耀以為她要答應了?的時候,她忽然開口了。

“你真惡心。”

她撩起眼皮,瞥了李耀一眼。眼神裡不僅有?嫌惡,還有?怨恨。

為什麼非要戳破這層窗戶紙?如果她注定會失去賀時霆,她情願什麼都不知道,歡愉地度過?餘下的日子。

楚楚不再看李耀,轉身離去。

這?裡是定平院,多行一步就會被人發現。李耀看著她纖窈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裡,到底不敢追上去。

一陣涼風吹過,無數秋葉簌簌而落,打到他的眼睛上,大約很疼,他流出兩行淚來。

楚楚胡亂地走回房,她的腦子一片空白,抖著手鎖上房門。

上完鎖,確定沒有人能進來,楚楚頹然摔坐在地,仿佛失了所?有?力氣。

陰寒的涼氣從地麵滲進她的肌理,她卻不覺得冷。

過?了?大概一炷香,或者一個時辰,楚楚也不清楚,她依舊坐在原地,茫然地出著神。

不知想到什麼,楚楚從衣領裡掏出那個玉兔吊墜。

小玉兔胖嘟嘟白瑩瑩的,因為被她貼身戴著,染上溫熱的氣息,顯得更加憨態可掬。

楚楚緊緊握住這?塊玉墜,耳邊恍惚響著賀時霆對她說過的話。

她的臉上逐漸盈起甜蜜的笑

,一遍遍告訴自己,賀時霆不會不要自己的。

楚楚覺得地上很冷,冷得她肚子都開始疼了,她握著玉墜站起來,想躺到床上,緩和一下身上的冷意。

被褥輕暖,楚楚躺進去,手腳仿佛熱起來了,又仿佛還是冰涼的。

她覺得很累,想睡一覺。

楚楚的頭開始發疼,身上更疼,疼得她直冒冷汗,緊緊攥住手裡的玉兔。

她近乎無望地想著,如果他真的不要她了,在那之前,她能不能放縱一下。

每次被他那樣寵愛著,她都好想任性,好想對他撒嬌啊。

她能不能不忍了?。

日漸西垂,賀時霆才回了?定平院。

他走到院門前,特意整了整衣衫,收斂在軍營中待了?大半日的煞氣,才含著笑進去。

火紅的日光照拂大地,薔薇花架下空無一人,安靜得過?了?份。

沒有如往常般見到楚楚,賀時霆有?些意外,他眼裡染上幾絲笑意。

難道睡到現在還沒醒?

賀時霆穿過假山,朝楚楚的房間走去。

他見謹和在敲楚楚的門,大步流星地走過?去,問道:“還沒起來?”

謹和看到他,急道:“侯爺,楚楚姑娘不知是睡太沉了?還是怎麼,敲門沒有?回應,這?門又是反鎖的,奴婢進不去。”

“反鎖?”賀時霆眉心微皺,敲了敲門,“小懶蟲?”

裡麵沒有?動靜。

賀時霆再次敲門,聲音大了?些,“楚楚?”

一片安靜。

忽地,賀時霆聽到屋內有?一點窸窣的聲音,夾雜著幾聲極其輕微的嗚咽。

他皺起眉,一腳踹開房門。

床上,楚楚蜷成一小團,死死抵著自己的肚子,臉色白得似雪,鬢角也被汗打濕,嘴裡模糊地喊著“肚子疼”。

賀時霆眉心亂跳,急聲喊人去請大夫,隨即把楚楚抱起來。

他抱著楚楚,快速對謹和補充道:“悄悄去請,不要驚動旁人。”

謹和應了?是,趕緊退出去,找了個腳程快的去請大夫。

“嗚,疼。”

懷裡的小東西在哼哼唧唧地哭,賀時霆被她氣得肝疼。

怎麼這?麼蠢,疼也不知道喊人,把自己關在房裡就這麼挨著,也不知她疼了多久。

賀時霆一肚子火,可對著楚楚,他

罵又不舍得罵,打又不舍得打,還要小心地給她揉著肚子,氣得把外麵候著的那些丫鬟罵了?個遍。

楚楚的小腹一陣一陣地疼,好不容易緩了?一些,被賀時霆罵人的凶煞氣嚇到,眼裡登時害怕地落下落下一顆淚來。

看上去可憐得不像話。

賀時霆被迫停下罵那些廢物的話,先給楚楚擦了眼淚,再慢慢地給她揉肚子。

楚楚渾身疼得軟綿綿的,一點勁也使不上,躺在賀時霆懷裡任他擺弄。

賀時霆看著她這副虛弱的樣子,心裡不舒服,訓她:“疼也不知道喊人?”

“好疼的,喊不動。”她說話的聲音疼得發虛,還要頑皮地去戳賀時霆的手心。

賀時霆險些給她氣死,鳳目一眯,“那你沒事鎖什麼門?”

楚楚覺得他太凶,委屈地抱著自己的肚子,不給他揉了?。

她還有?理了?。

賀時霆咬緊牙,忍著氣不和她計較,拿帕子給她擦了擦臉上的虛汗。

“抬頭。”

楚楚順從地把臉抬起來,賀時霆幫她把脖子上的汗也擦了擦。

她拉了?拉賀時霆的衣袖,“耳朵也要擦擦。”

還知道使喚人。賀時霆失笑,給她擦了擦沾著汗的耳垂。

她依賴的小模樣實在可人疼,賀時霆擦完,忍不住誇她:“我們楚楚的汗都是香的。”

楚楚哪能想到他連這?都能誇,蒼白的臉上染上一點紅暈。

賀時霆低聲和她說著話,轉移她的注意力,好讓她不那麼在意身上的疼痛。

疼得輕的時候,這?法?子還有?用,一旦疼得狠起來,這?法?子就收效甚微。

楚楚才好了沒多久,肚子又再度劇痛,痛得她這整個人蜷成一個小球,連哀呼聲都低啞地近乎聽不見。

冰涼的淚一滴接著一滴落到賀時霆手上。

他一個沒看住,楚楚疼得用手去捶自己的肚子。

賀時霆強迫著楚楚把蜷起來的身子打開,讓她貼靠在自己身上。他身子火熱,楚楚渾身發涼,不自禁地往他懷抱深處鑽。

大夫來得還算快,但他老人家被拉到門口,看到屋子裡那對兒相擁的小情人,老臉一紅,轉身又出去了?。

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謹和見多了?兩人膩歪,雖也有?些

臉紅,但比老大夫稍微好些,她進去對賀時霆道:“侯爺,大夫來了,您讓楚楚姑娘躺下吧。”

可楚楚疼得厲害,怎麼哄也不肯從賀時霆身上下來,動她她就哭,眼淚珠珠一串接著一串地落。

賀時霆大手一揮,對謹和道:“就這麼瞧,你去請大夫進來。”

謹和出去後,賀時霆哄著懷裡可憐的小姑娘,“乖,手伸出來。”

楚楚的手緊緊纏在他腰上,仿佛這?樣就能驅散痛意,一時間哪裡肯放開。賀時霆隻能一麵哄,一麵把她的手從背後捉出來。

楚楚疼得直哭,察覺到有人要把自己和賀時霆分開,氣呼呼地打了?一下來捉自己的手,“嗚,討厭,嗚嗚,這?是我的。”

賀時霆敷衍她,“好好,你的。”

他的手順勢翻轉,握住那隻打人的小手,揪了出來。

楚楚疼得不清醒,有?脾氣又不知怎麼發泄,像隻氣鼓鼓的幼獸一般,最後叼著賀時霆的衣領磨牙。

賀時霆笑話她:“怎麼和雪球似的?”

雪球是他們上次在山腳下買回來的小狗崽子,很親人。

但太親人了,每時每刻都都黏著楚楚,楚楚也喜歡和它玩在一處。賀時霆恨得牙癢癢,沒養兩天,就被他尋了個由頭送走。

此刻他提起雪球,楚楚疼得迷迷糊糊,都沒想起來問雪球在新家過?得怎麼樣。

這?麼會兒功夫,大夫已經被謹和扶了進來。

賀時霆抓著楚楚的手,讓老大夫把脈。

老大夫還是有些不自在,進來後就沒怎麼看賀時霆,仔細給楚楚把了?脈,又看了?她的症狀,額心皺起深深的三條紋。

“這?位姑娘的月事?多久未至了?”

賀時霆哪裡知道這?個,楚楚疼得發暈,也無法?回答,隻有謹和答道:“自我照顧楚楚姑娘兩月有?餘,一次都沒有?來過。”

“這?就是了。”老大夫撫了?撫自己的長胡子,道:“這?位姑娘體內寒氣過?重,因此月事?紊亂,來月事?時也會小腹疼痛。”

賀時霆抱著懷裡的小可憐,安慰地拍了?拍,問大夫:“可有治療的方子?”

老大夫寫了?兩張方子,遞給賀時霆,“這?是止痛的藥方,若痛得難耐,便煎一服飲下。

這?是調養的藥方,每日兩次,不可間斷。還有?,這?病平日不許碰冷水,不許受風,不許吃涼性吃食,不許……”

接著,他又說了數個滋補身子的藥膳,讓賀時霆有?條件便換著給楚楚做。

賀時霆客客氣氣地和老大夫道了?謝,老大夫便跟著個小丫鬟去領賞銀,又在客房休息了會。

等?人都走了?,謹和猶豫著對賀時霆道:“侯爺,既然楚楚姑娘是來了月事?,身上必然臟了,我給她換身衣裳,再換上月事?帶。這?……您要不要也去換身衣裳?”

賀時霆對女人的月事?不甚了?解,“嗯?”

謹和也是個黃花大閨女,再大方,說起這?個也有?些尷尬,有?些磕絆地和賀時霆解釋了?一番楚楚為何要換衣裳。

賀時霆隻關心楚楚舒不舒服,聞言便對纏繞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道:“先去換衣裳,回來我再給你抱好不好?”

楚楚哪裡聽得進去,她疼得意識都模糊了?,手還是倔強地纏在賀時霆身上,賀時霆要把她放下來,她就哭。

賀時霆哪受得了?她這樣撒嬌,隻好由了她,抱著她哄了?好一會。

“怎麼跟個小寶寶似的。”

楚楚疼痛稍微緩解後,聽見賀時霆喊自己小寶寶,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地問他:“小寶寶?”

她黑白分明的眼裡一片澄澈,倒真像是剛出生的孩子,無善無惡,至真至純。

賀時霆見她有精力理自己了?,給她擦擦冒出來的冷汗,問她:“不疼了?”

楚楚軟軟地靠在他懷裡,細聲細氣地說:“疼呢。”

賀時霆給她揉著肚子,笑話她:“小寶寶都沒你會撒嬌。”

楚楚依賴地靠著他,嘴上卻反駁道:“我都十四了?。”

賀時霆被她認真的神色逗樂,“對,是大寶寶了?。”

他不知想到什麼,哼了一聲,道:“誰給你取的名字,楚楚可憐,難怪總要生病,依我說,倒不如叫寶寶,一輩子如珠如寶地寵著,許就不生病了?。”

從他的嘴裡聽到一輩子,楚楚心裡猛地一顫,她幾乎要脫口而出:你會一輩子寵著我嗎?

可她憋了?半天,隻憋出來一個“好”字。

賀時霆隻當她也對自己的名字不滿

,給他的小可憐揉了?揉肚子,“寶寶?”

被他這?麼一喚,楚楚又彆扭得緊,她都是大人了,哪能被喚作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