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章(1 / 2)

如珠似寶 珍珠令 11961 字 3個月前

皇子間爭鬥的形勢日益嚴峻,就連平素獨善其身的皇長子齊王也被卷入其中。

冬日第一場雪降臨的時候,晉王在朝中的勢力折損大半,襄王陣營占據了上風。

山河間一片銀裝素裹,漫天大雪飛舞飄搖,路上行人便是嗬一口氣,都能化作浮冰。

天氣寒冷,楚楚也變得?懶懶的,不愛動彈。那些愛風雅的夫人小姐們辦了一場又一場的賞雪會詠梅宴,她十次有八次都推脫不去。

她怕冷,為了取暖,夜裡總往賀時霆懷裡鑽。這一鑽進去就分不開了,每每被折騰地很慘,哭得嗓子都啞了也沒被放過。

楚楚記著教訓,入睡前總要小心地和賀時霆隔開距離。可睡著睡著,她又總是不自覺地貪戀賀時霆的溫度,往他懷裡滾。

被欺負的結局是注定的。

不過天冷下來,也有一樁好處——楚楚的胃口比夏日好了許多,有時候賀時霆再?哄一哄,能吃下整整兩碗飯。

這日午間,楚楚蔫噠噠地坐在賀時霆邊上,準備用飯。昨夜兩人鬨了一宿,楚楚沒睡好,整個人懨懨的,手垂在腿上,半點要吃飯的意思都沒有。

若仔細看?,能看見楚楚蔥白的指節上有好多紅色淤痕,半掩在袖子裡的手腕上淤痕更多。她軟嫩的手心也被磨得?泛紅。

賀時霆見她沒有興致,把她抱到自己懷裡,“寶寶?”

楚楚慵懶地應了一聲,垂下烏翹的眼睫。她今日穿了件荔枝色琵琶袖襖,領口圍著一圈雪白貂絨,顯得她含情帶潮的芙蓉麵瑩潤嬌媚。

賀時霆心軟不已,親親楚楚的臉頰,先?盛了碗軟滑鮮香的文?思豆腐羹,喂她吃了幾口。

楚楚懶怠說話,賀時霆給喂什麼就吃什麼,倒比平日更乖巧些,分外惹人憐惜。

滿桌子的菜,她最喜歡那道奶汁魚片,吃了整整一大碗賀時霆剔好的鮮嫩魚肉。

她最近吃得?多?,桌上的什麼菜都有興趣嘗一點,其中又更偏愛幾道菜:炙烤羊肉、紅梅珠香、韭黃野鴨脯、魚肚煨火腿和酸辣拍黃瓜。

雖然楚楚不說話,賀時霆卻仿佛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她想吃哪樣菜,隻要眼睛一掃,賀時霆下口定會喂哪樣菜。

楚不知道,賀時霆已經讓丫鬟盛過兩次飯了。

她見桌子邊緣有道新鮮菜,自己從來沒嘗過,問了賀時霆,知道那是駝掌做的,頗有幾分好奇,就著飯吃了兩口。

這碗飯很快也見了底。

碧桃再?次盛了一碗飯上去,退回門口後,忍不住對謹和悄悄道:“你瞧夫人最近是不是胖了些?”

謹和慣來不喜多?話,聞言扯了扯碧桃的袖子,不讓她胡說。

楚楚正在吃賀時霆剝的蝦肉,沒注意到門外的小動靜,倒是賀時霆回頭,不悅地瞥了碧桃一眼,示意她閉嘴。

這小嬌嬌最愛俏,若讓她聽到那丫鬟的話,指不定今晚的晚飯都不吃了。她前些日子沒有食欲,清減了許多,好不容易最近食欲好,應該多補補才是。

什麼都沒聽到的楚楚被喂了一勺香濃的櫻桃酪,繼續吃著飯。

正好今日賀時霆不忙,用過午飯,就在家陪著楚楚。

剛吃完飯,楚楚犯了懶,瞌睡不斷。賀時霆陪她一起睡了個午覺,睡醒後,兩人彈琴畫畫,下棋看?書,做些尋常的消遣。

當?然,琴是賀時霆彈的,畫是賀時霆畫的,連下棋都是賀時霆左手執白,右手執黑,下給楚楚看?的。

楚楚一直軟軟地蜷在他懷裡,有一顆每一顆地吃著杏脯和桃脯。

時光悠長,歲月靜好。

悠閒甜蜜的下午過去,到了用晚飯的時分。楚楚終於有了些精神。

今晚吃的是鍋子,楚楚自己動手,涮了這個涮那個,又要喂自己,又要喂賀時霆,小嘴忙得?就沒停過。

她最近喜歡吃特彆辣的辣醬,吃鍋子的時候更過分,在辣醬上還加了剁得?碎碎的小米辣,一口下去,尋常人能吃得?嘴裡冒火。

楚楚吃得?香甜,但也流了不少汗,賀時霆一邊幫她燙肉燙菜,一邊給她擦汗。

她的確比原先?圓潤了幾分,臉頰多?了些軟肉,如一泓秋水中的明月,更顯得嬌貴穠華。

同一個冬天,朝局瞬息萬變。

前些日子還是襄王更得皇帝重?用,晉王則漸顯頹勢,而這幾日卻大有不同。

不知襄王府內哪裡有紕漏,竟出了個內應。這個內應對他們的大部分籌劃都了解得很清楚。

賀時霆這邊的幾名武將頻

頻出現狀況,甚至被擼了官職。

好在晉王正被罰閉門思過,無法趁機作亂。

不久後內應就被揪了出來,是襄王身邊的一個小太監,跟了他七八年了。

賀時霆卻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他沒有輕易相信,而是讓手下的人繼續暗中查探。

這一查,問題就出現了。

雖然沒查出誰是真正的內應,但可以肯定,那個小太監是無辜的,是被真正的內應抓過來頂缸的。

內應找錯的事在賀時霆意料之中,但不經意發現的另一件事卻令他勃然大怒。

賀時霆派去暗處查探的人發現,襄王居然隨身帶著一袋金珠。

他捏著手下取回來的一顆金珠,用巧勁摸索了幾下,很容易就發現了這是楚楚的金珠。

襄王隨身帶著這金珠做什麼?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賀時霆坐在軍營中,眉眼陰沉,周身的氣息暴戾得可怕。

此時再回想,內應之事,受到牽連的隻有武將,和襄王交好的文?官無一受到影響。所謂內應,大約隻是襄王演的一出戲罷了。

轉著手裡的金珠,賀時霆良久不發一語。

忽地,有小兵從外闖入。

這個小兵似乎不是很會看?眼色,一進來就愣頭愣腦地說道:“將?軍,陛下傳召。”

說完就走了。

……

黃昏時分,一輪紅日躍動著西墜,山河間籠罩著血紅的光芒。

靖遠侯府的廚房正在熱火朝天地做晚飯,炊煙嫋嫋,香味四處飄散。

楚楚最近餓得很快,賀時霆往往會早些回來陪她用飯,因此這會兒廚房已經一樣樣地朝正房處送菜了。

她用銀簽叉了塊甜滋滋的香瓜,慢慢啃著,邊啃邊眼饞地看剛端上來的鋪滿紅椒的酸湯魚。

“侯爺回來沒有?”

謹和回道:“還未,不過應該快了。我讓小廝在門口盯著,隻要遠遠地看見侯爺的馬車,就立刻跑進來稟報。”

楚楚聞言,心不在焉地點點頭,也不吃瓜了,盯著那碗酸辣鹹香的酸湯魚看個不停。

謹和好笑,勸道:“您要不先?吃點兒墊墊肚子,等侯爺回來後,陪他再?用一些。若餓壞了您,侯爺回來該心疼了。”

楚楚咽了咽口水,道:“再?等等。他說過,今天會早點回來

的。”

冬天日短,那輪紅日很快就墜落西山。天色漸暗,清冷孤白的月高懸天際。

滿桌的菜都涼了。

楚楚讓人去取自己的碧色玉蘭羽緞鬥篷來,一麵披上,一麵嘀咕著抱怨賀時霆說話不算話。

謹和幫她係好鬥篷的綢帶,勸道:“外頭的風冷得能把皮肉凍掉,您在屋裡等也是一樣的。”

楚楚搖頭,非要出去。

她是主子,鐵了心非要做什麼,哪有人攔得住,隻好提著燈籠,好生護著她走出去。

不過在門口等了半柱香,楚楚的臉就被寒涼刺骨的北風吹得比雪還白,沒有半絲血色。

她沒等到賀時霆,卻等到了賀時霆的長史曹樊敬。

天氣苦寒,曹樊敬到時,手都僵得不會動了,還恭敬地對楚楚行禮。

楚楚忙道:“不必多?禮。”

她把曹樊敬請進前廳,讓人煮碗驅寒的薑湯來,又給了曹樊敬一個暖爐,道:“曹長史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夫君此時未歸,你若有事與他相商,還煩請稍等一等。”

曹樊敬喝了口謹和遞來的熱茶,道:“我不是來找將軍的。我來是和夫人說一聲,將?軍下午被陛下傳召,此時還未出宮。他離去得?匆忙,並未派人回府傳話。我見天色已晚,擔心夫人枯等,因此特地來告知一聲。”

楚楚聞言,對曹樊敬道了謝,送他出門。

她心中略有疑慮:到底出了什麼事?雖然陛下常常傳召霆哥哥,偶爾也會留他用晚飯,但一般用完晚飯就回來了。怎麼這會兒霆哥哥還在宮中?

這樣的情況以前發生?過一兩次,賀時霆都趕在宮門下鑰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