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不等郜葉霏回答, 甘苑屁股後的大尾巴就歡快地搖了起來，“我就知道，你還是愛我的。什麼小三什麼狐狸精的，那都是你騙我的, 對不對？”
郜葉霏頭疼地揉揉鼻梁, 收回視線, 這次他是打定了主意不再理會甘苑。
一旁, 甘苑美得飄飄忽忽。
“……元帥, 您沒事吧？”沈南和帶著幾分顫抖的聲音傳來。
兩人回頭朝著他看去, 沈南和一張臉慘白, 一副像是要哭出來的表情。
在他身旁原本爭執著的其他人, 則是一臉的茫然。
郜葉霏剛剛在和誰說話？
郜葉霏微微皺眉。
甘苑大而清澈的眸子眨巴眨巴, 善意提醒, “你就沒有想過，他們又看不見我，你當著他們的麵和我說話，在他們看來是什麼樣子嗎？”
甘苑道：“一般我們稱這種情況為中邪, 最好的治療方式就是潑黑狗血！”
郜葉霏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冷冰冰的臉上，眼角微微抽了下。
一旁，身為罪魁禍首的甘苑卻是一點自覺都沒有，一臉看我多善良，還特意提醒你的表情。
“元帥？”錢振軍原本還不信沈南和那一通胡言亂語，現在腿肚子卻也跟著打顫。
郜葉霏看的方向, 空無一人。
郜葉霏深呼吸，放下手中剛剛拿起的資料。
“加大搜索範圍，救助向通道口退來的人。”郜葉霏生硬地轉移話題, “同時把這件事情公布出去，讓那些被襲擊者把他們遇到的事情說出來，這次他們彆想洗脫關係。”
“是。”
甘苑飄到沈南和身邊，有些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回頭責備地看向郜葉霏，“你看看你，你都把人嚇成什麼樣了！”
沈南和隻覺一陣微風拂過後的冰冷，他左肩膀上就傳來奇怪的觸碰感，他不敢動，隻眼角餘光朝著那裡瞥去，那裡空無一物。
沈南和整個人都僵住，背後汗濕一片。
“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郜葉霏冷冽的聲音傳開。
“屬下立刻去辦。”錢振軍帶人離開。
臨走時，見沈南和還僵在原地一動不動，他不忘伸手拉了沈南和一把。
錢振軍等人離開，屋內隻剩郜葉霏一人。
“彆玩我手下。”郜葉霏幽幽開口，沈南和挺好用，他暫時不想換。
甘苑臉上的笑容停下，逐漸僵硬，開始變態，最後換作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你居然因為他凶我——”
郜葉霏不等他戲精上身，就同時開口打斷，“你在異界裡？”
甘苑被提醒，想起之前發生的事，他一秒轉換角色，眼珠子開始滴溜溜轉。
“你之前說的那食蟻獸，除了長得醜之外，還有其它特點嗎？”甘苑問。
甘苑原本對食蟻獸還不怎麼上心，畢竟他不覺得他會那麼倒黴，一進異界就遇見。
誰知道他倒黴的程度遠超他想象，他才一進異界，就被來了個開門殺。
見識到那些食蟻獸的厲害，甘苑不得不收起之前的掉以輕心，認真對待。
知道也對抗過食蟻獸的就隻有郜葉霏他們，外麵普通人甚至根本不知道有這麼個東西存在。想知道食蟻獸的弱點，就隻能從郜葉霏這裡下手。
“你遇見了？”
“就是好奇。”甘苑不承認也不否認。
郜葉霏看了甘苑一眼，似乎在琢磨抓住甘苑嚴刑拷打的可能性。
甘苑不怕，湊上去親昵地掛在郜葉霏身上，“說說嘛！”
郜葉霏看著自己被甘苑抓住的袖子，“放手。”
甘苑乖乖放手。
“食蟻獸是聯盟研究出來的雜交生物，集齊了好幾種異獸的優缺點，你如果已經見過，就該知道它們速度極快，且身體外表包裹著一層堅硬鎧甲，難以捕捉，難以傷害到它們，極難對付。”
甘苑乖寶寶地點點頭，“它們的優點我知道了，那它們的缺點呢？”
他們之前遇見的食蟻獸，不光速度快，有堅硬的外殼，還有著極強的攻擊性。它們似乎對血腥的氣息格外喜歡，它們攻擊他們，甚至都不是為了吃。
甘苑一想起之前遇到的食蟻獸，腦海裡就是那一地的肉泥。
一般的異獸攻擊人類都是為了吃，那些食蟻獸卻不吃屍體，而是直接踩在腳下，甚至不曾看過。
郜葉霏笑了下，笑容瘮人，“凶殘成性，殺戮是本能，不知疲憊，至死方休。”
甘苑嘴唇微張，頭皮一陣發麻，這算缺點？
半晌後，甘苑才找回聲音，“聯盟弄這種東西到底是要乾嗎？如果他們自己都控製不了，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所以是失敗品。”郜葉霏道。
品著甘苑那個“他們”的用詞，郜葉霏若有所思。
甘苑胸口發悶，就因為這麼無聊的理由，他那些同學死在了異界裡。
聯盟瘋了。
“那要怎麼對付它們？”甘苑問。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甘苑眨巴眨巴眼睛，有請戲精上身。
郜葉霏一見他那架勢，就知道他要乾啥。
他不等甘苑開演，就揉揉鼻梁，頗為無奈地開口，“凶殘成性隻會遵從本能，這本來就是致命點。除此之外，它們後腦勺的位置是它們攻擊範圍的盲點。各個關節之間，相對來說也是弱點。”
甘苑眼眶裡本來就不存在的眼淚收回，他默默把郜葉霏說的記下，早這麼聽話多好。
這年頭，金手指的職業素養真的令人堪憂。
郜葉霏絕對是他見過的最差的一代！
弄明白食蟻獸的情況，甘苑高懸著的心卻沒放下。他還要琢磨回去之後，該怎麼跟魔鬼王他們解釋。
食蟻獸是聯盟的秘密，外麵的人並不知情，所以他是不可能認識食蟻獸，也不可能知道食蟻獸的優點缺點的。
但之前被襲擊時，他第一個就反應過來，雖然他並沒有叫出食蟻獸的名字，卻在混亂中瞬間就判定他們不是對手，讓所有人逃跑。
一二年級這些沒進過多少異界，沒什麼經驗的人，可能不會有疑問，但魔鬼王他們這些經驗老道的老師，心中肯定已經起疑。
之前魔鬼王他們沒有馬上追問，一方麵是因為當時大部分學生剛剛遭受重創情緒不穩，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周圍人多口雜，還有西海的人在。
現在他們已經脫離危險，學生的情緒也逐漸穩定，等他這一覺睡醒過來，魔鬼王肯定會找機會詢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如果他不能給出滿意的答複，就算魔鬼王不為難他，他接下去的日子也肯定不會好過。
一個知道從未去過的異界裡陌生異獸情況的人，本來就值得懷疑，是他他也會有所保留。
想著醒來之後就要麵對的麻煩，甘苑隻覺頭痛。
甘苑揉揉太陽穴，那疼痛變得更加真實。
之前突然遭受襲擊的驚嚇，再加上召喚胖寶的消耗，讓他精神力消耗很大。
精神力消耗一旦過大，就會帶來等值的疲憊和精神不振，情況嚴重的甚至會對精神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變成傻子都有可能。
“頭痛？”郜葉霏注意到。
“還不是因為你氣我。”
“精神力消耗過度帶來的反噬？”郜葉霏越發確信甘苑在異界中，而且他恐怕也遭遇了剛剛那場開門殺。
確認這點，郜葉霏又不禁有些疑惑。
甘苑如果剛剛被襲擊，為什麼又會出現在這裡？
昏迷？
甘苑受傷了？
郜葉霏打量甘苑飄在空中半透明的身體，他沒在甘苑身上看見任何傷口血跡。
甘苑出現在他麵前的次數不少，衣服常換，但就穿著來說，並無什麼值得追查的價值。他既不穿工服，也從不曾帶銘牌。
“我有一套能快速恢複精神力的方法，你要學嗎？”郜葉霏問。
甘苑放下揉著太陽穴的手，詫異地看向郜葉霏，郜葉霏金手指的職業之魂終於覺醒了？他居然都知道主動提供金手指了！
“不難，隻是一套呼吸方法。”郜葉霏道。
有了靈獸的存在，自然也就有關於精神力的研究。
這幾百年間相關的功法口訣陸陸續續出現不少，不過大多數方法都類似冥想靜心，效果有，但並不大。
郜葉霏說的方法，是他自己在戰場上磨練時學會的，是獨屬於他的獨特方法。
“你想學，我可以教你。”郜葉霏道。
獨特，也就代表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就代表他可以用這方法找到甘苑。隻要甘苑還在用，他遲早能找到甘苑。
起初的驚訝後，甘苑滿臉戒備，“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就像個拿著糖果騙小孩的猥/瑣大叔？”
“不學就算了。”
甘苑狐疑地看看郜葉霏，“你怎麼突然這麼好心？”
“學不學？”
甘苑有些心動，目前為止，郜葉霏這金手指還是挺好使。
“當我沒說。”郜葉霏轉身向著門口走去，要離開會議室。
見他生氣，甘苑顧不上其它，連忙追上去，“好吧好吧，我錯了，你不是大叔，我不該說你是大叔。”
郜葉霏腳步不停。
眼見著郜葉霏都走到門口，甘苑試探著開口，“你是大叔？”
郜葉霏冷冷看過來。
甘苑一秒改口，“你不猥/瑣。”
郜葉霏開門離開，腳步卻放緩幾分，要帶甘苑下樓。
甘苑老老實實跟在他後麵，一路跟著他飄到離裂縫不遠的一處訓練場。
所有人都進入裂縫後，裂縫外麵就空蕩下來，顯得有些冷清。他們到時，這訓練場中就空無一人。
郜葉霏站定，看向甘苑，“你之前用的什麼冥想方法？”
“就普通的冥想。”甘苑倒沒撒謊，他們學校教的冥想方法，就是最普通的法子，全校都會。
一般擁有特殊冥想方法的，也不會隨便就傳給彆人。優秀好用的冥想方法，可以說是價值不菲的寶藏。
“凝神靜氣，把注意力集中在一點。”郜葉霏道。
甘苑連忙學著郜葉霏說的去做，他閉上眼睛，開始冥想。
“睜開眼。”
甘苑詫異，冥想不都要閉上眼，保持安靜嗎？
“在異界，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就等於等死。”郜葉霏道。
甘苑挑眉，郜葉霏這套理論和他學得截然相反。在他學的理論裡，不能靜心凝氣的冥想就沒有絲毫作用。
“注意力集中到一點。”郜葉霏繼續。
甘苑學著郜葉霏的樣子，睜著眼睛直視前方，努力凝神。
“放緩呼吸，放空大腦，用心去感覺自身，感覺血液的流動，感覺皮膚之下的生命氣息，感覺你的敵人，去預測配合它……”
甘苑試著去做，放空大腦……
“看著你的敵人。”
甘苑集中注意力，看向前方。
“放鬆。”
試了兩次都沒成後，甘苑懷疑地看向郜葉霏，“你這方法到底行不行？”
“心無旁騖全情投入也是一種冥想，不要局限於靜坐靜思，真正在異界中，不會有那樣的機會。”郜葉霏道。
“你練到能快速進入冥想，再來找我。”郜葉霏滿心無奈。
他這方法不少人都曾覬覦，聯盟甚至為此使過不少下三濫手段，他都不曾外漏，如今他主動教給甘苑，甘苑倒是嫌棄上了。
甘苑扁扁嘴，持懷疑態度。
又要放鬆，又要集中，甘苑覺得自己都快被逼成鬥雞眼。
彆到時候他精神力沒回複，反而給練成了鬥雞眼。
他真要變成那樣，到時候娶不到老婆，可是要找郜葉霏負責的！
002.
郜葉霏不再說話。
甘苑狐疑地打量了他一會，到一旁繼續嘗試。
郜葉霏說的和他以前學到的不同，但如果郜葉霏教他的真的能成，那理論上來說那法子好像確實挺好使。
畢竟異界中危險無處不在，能靜下心來冥想的機會少之又少，如果精神力一直消耗而不能回複，那越往後，他就會越疲憊，到後麵他可能連靈獸都召喚不出來。
甘苑學東西還是很認真的，他不斷嘗試，直到眉心都發疼，才停下。
一次都沒能成功，甘苑有氣無力地飄向郜葉霏的靈獸。
他訓練這會，郜葉霏把靈獸召喚出來，他把它當傳信兵使，讓它去外麵傳了話，現在剛回來。
跟它一起回來的，還有兩個軍官，三人此刻正站在門邊說話。
郜葉霏的靈獸，是一隻渾身漆黑看著極為凶狠的凶獸，外形看著有些像狼，卻又不是，看著更加凶。
甘苑之前見過它和彆的靈獸打鬥，那時候的它非常凶悍，隻片刻就把對方咬死，那時候它眼中浮現的凶光，甘苑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甘苑繞著它飄了一圈，看著它鋒利的爪牙，有些羨慕。
他的胖寶不是說不好，但在攻擊力上確實不怎麼出色，這讓他多少有些遺憾。要是他能有這樣一隻靈獸，想想就威風。
甘苑擼了擼麵前的大狗，又擼了擼，撲上去一把抱住。
蹭蹭著那柔軟的毛發，甘苑心情好了起來。
他眼珠子一轉，打起它的注意。
按道理來說，郜葉霏是他的金手指，郜葉霏的靈獸應該也是他的金手指才是……
尋常的靈獸，那都是唯一的，一人一生就隻有一隻靈獸。
如果靈獸重傷或者死了，那主人也會受到重創，甚至跟著死掉。
因為這種共生性，靈獸是不可能離開主人的，但郜葉霏是他的夢，這靈獸也就是他的夢，既然是夢，那應該可以吧？
“你真可愛。”甘苑擺出一副無辜純良的表情，開始勾引大計。
“嗷。”被擼了毛，大狗子看看甘苑，又看看郜葉霏，乖巧地起身往旁邊走去，然後重新蹲下。
甘苑被它那乖巧的模樣戳心，越看它越喜歡，胖寶就從來不願意聽他的話。
“你比你家主子可愛多了！”甘苑跟著飄了過去，把自己的臉埋在它胸口的毛發裡。
大狗子低下頭，看著自己胸口掛著的不明生物。想了想，咧開嘴露出牙齒凶巴巴地“嗷嗚”了一聲，敢再過來就咬你。
甘苑聽見，飄了起來，一左一右抓住它的胡子捋了捋，“你要不要跟我出去玩？”
甘苑正琢磨著該怎麼誘拐，他的後領就被人抓住，郜葉霏走了過來，拎小雞似的把他從自己的靈獸身邊拎開。
拎開甘苑，郜葉霏收起靈獸。
“小氣！”甘苑誘拐計劃被打斷，不高興。
他身影一虛，擺脫郜葉霏的手，重新飄了起來。
門口，錢振軍找了過來，他們派出去的人已經回來部分，情況比他們預料的還要麻煩，剛進入異界這批人死傷非常多。
“情況有些不對，就算有聯盟的實驗品在，也不至於這樣。我已經問過，那些人進入異界之後就分散開來走，並沒有聚在一個地方，但現在大部分人都遭受襲擊……”錢振軍道。
甘苑漫不經心地聽了片刻，就覺得沒意思，無外乎就是一群人受到襲擊，死的死傷的傷。
剛剛才麵對過這些的甘苑，有些不樂意聽這些。
死掉的那些人，對於和他們無關的錢振軍他們來說，隻是一組數據。
甘苑看向郜葉霏放在一旁的手機，他趁著郜葉霏不注意，飄了過去。
用和之前同樣的圖案解鎖桌麵，甘苑找到微博，打開。
他雙手支在桌麵，兩隻腳晃了晃，想了想後輸入內容：［喜歡你的第五天，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
“你在乾嗎？”
郜葉霏的聲音突兀的從甘苑身後傳來，嚇了甘苑一跳，他趕緊退回主頁鎖上手機，回頭看去。
“沒什麼。”甘苑心臟都快跳出來。
“我走了。”甘苑逃跑。
郜葉霏來到甘苑站的位置，看看自己的手機，不明所以。
樹林中，甘苑清醒過來時，已經是夜裡。
夜色暗沉，火光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