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看著甘苑那張逐漸放大的臉, 感覺著甘苑鼻翼間的呼吸，郜葉霏心跳越發快了幾分，喉結那乾澀到發癢的感覺也愈發強烈。
那種感覺很是奇怪，也讓人上癮。
郜葉霏放開甘苑的唇, 手向上移, 撐在甘苑的脖頸旁, 他俯下身去。
越靠越近, 郜葉霏唇瓣甚至都感覺到了甘苑的呼吸。
那帶著甘苑氣息的騷動, 讓他心中那瘙癢的感覺越發強烈, 強烈得他恨不得他把麵前的人擁進懷中融入骨髓。
郜葉霏喉結滑動, 正欲吻上去, 隱約間就察覺到不對, 甘苑的呼吸停了下來。
郜葉霏頓了頓, 他看向甘苑的眼睛。
甘苑原本緊閉的眼睛輕輕顫了顫，睫毛像小刷子似的一下一下的輕輕掃動著，在他白皙的臉上拉出一道陰影。
郜葉霏微愣後挑眉，單薄的嘴角不受控製地勾起, 他故意在向下靠近了些，呼吸若有若無地擦過甘苑的唇。
然後，他果然看見甘苑緊張到睫毛都顫抖起來。
郜葉霏眸底的笑意愈發濃烈。
他繞有興致地看著，把自己都憋得一張臉通紅了都還在繼續裝睡的甘苑，他倒想看看，甘苑還能裝多久。
“元帥。”門口，沈南和的聲音傳來。
郜葉霏本能轉頭看去, 再回頭時，甘苑果然已經借機假裝清醒。
床上的他轉過頭去躲開，打了個哈欠, 緩緩睜開眼睛。
睜開眼，看著麵前近在咫尺的郜葉霏，甘苑“嚇”了一跳，“你、你做什麼？”
甘苑觸電般推開郜葉霏，趕緊飄得遠遠的，他炸著毛，可凶可凶。
“你臉上有蚊子。”郜葉霏自然地起身去開門，臨走到門前，他故意停下腳步回頭看向緊張兮兮嚇壞了的甘苑，“不然你以為我剛剛在乾嗎？”
一張臉早就漲得通紅的甘苑，臉頓時越發紅得厲害，都快滴出血了。
他凶巴巴的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頰，“我睡著了，我怎麼知道。”
什麼有蚊子，他看郜葉霏就是那個蚊子，那個想要咬他一口的大蚊子！
甘苑心口是砰砰的聲響，剛剛察覺到郜葉霏在乾什麼那瞬間，他體內的血全部湧進大腦，撞擊的他耳膜都嗡嗡作響，讓他都慌了手腳。
那種感覺，現在都沒散去，讓他心都慌慌。
郜葉霏瘋了？
他乾嗎靠他那麼近，而且還……
甘苑一想到剛剛的事情，就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他喉結滑動，一陣口乾舌燥。
吞咽的聲音太大，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甘苑趕緊拍拍自己越來越燙的臉，他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他和郜葉霏都是男的，而且郜葉霏怎麼可能會喜歡他？
郜葉霏肯定是早就發現他已經睡醒，所以故意嚇唬他。
沒錯，肯定是這樣！
這麼一想，甘苑逐漸冷靜。無視心底那怪怪的失落感，甘苑凶巴巴地看向門口的郜葉霏。
沈南和重新送了早餐過來，和剛剛的一樣。
郜葉霏端了早餐，放到桌上，他看了眼甘苑。
甘苑立刻飄了過去，嗅到空氣中那淡淡的奶油香氣，甘苑咽了咽口水，他斜著眼看向郜葉霏，“彆以為這樣就可以討好我，我是不會這麼輕易就原諒你的。”
大蚊子！
說著，甘苑迫不及待地拿了筷子，夾了個白白胖胖的小饅頭塞嘴裡，淡淡的奶油香氣充滿甘苑口腔，讓他幸福得都眯上眼。
門口，看見這一幕，郜葉霏無聲放鬆身體。
他漆黑的眸底，是迅速消散的慌亂。
他手本能抬起，撫摸過甘苑唇瓣的指腹，在自己唇瓣上輕輕拂過。
察覺到自己在做什麼，郜葉霏身體微震，眼神隨之深邃。
“元帥。”沈南和不知從什麼地方掏出一份資料，遞到郜葉霏麵前，“這是關於雙慶異界那邊現狀的資料。”
說話時，沈南和有些緊張，之前他們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找人上，雙慶那邊除了駐紮看守，他們什麼都沒做過。
郜葉霏接過，翻閱。
實際情況比外麵報道的要糟糕得多，雙慶那異界毀滅時，跑出來的食蟻獸足有五六百頭之多，它們帶出來的蛋更是數不儘數。
在他們軍區的人選擇暫時按兵不動後，那些食蟻獸迅速的在凹洞中安營紮寨，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就築造出小規模的地下巢穴。
有了巢穴，接下去就是蟲蛋的孵化。
之前異界毀滅時，一同被拋出來的還有許多食蟻獸的屍體。那些屍體當時落在食蟻獸巢穴那邊，軍區並未處理，也處理不了。
食蟻獸把所有屍體運回巢穴，那些屍體，儘數成了蛋中孵化出來的幼崽的食物。
資料的最後兩頁，是關於那些幼崽的照片。
和在異界裡時不同，食蟻獸到了外麵之後，他們就有了許多可依憑的高科技設備，所以軍區拍攝到了幼崽的情況。
那些第六代第七代幼崽成長的速度非常快，甚至快到恐怖，半個月的時間，它們甚至已經到達第三四代食蟻獸的大小。
郜葉霏看完合上資料時，肩膀旁邊突然就冒出個腦袋，甘苑把那資料拿了過去，到一旁邊吃邊看。
“聯盟那邊現在怎麼樣？”郜葉霏問。
臉色發白的沈南和，收回看著那飄在空中的資料的視線，“聯盟那邊在雙慶異界被炸之後，就一直想把輿論引導向軍區鎮守異界不利這點上，但效果甚微。”
“自從食蟻獸是被聯盟搞出來的事被曝光出去後，現在的輿論全部對聯盟不利，聯盟的公信度已經到達前所未有的低度。再加上之前軍區一直在積極救人，又是我們把雌後解決，預防了更多食蟻獸的出現，所以現在情況對我們有利。”
頓了頓，沈南和有些為難的又道：“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我們還沒有把一切直接指向聯盟的證據。聯盟也一直咬定這一點，堅決不承認食蟻獸的事情和他們有關。”
軍區之前，確實從另外一個異界當中，獲得了不少聯盟研究所的資料，他們甚至還有當時的一些錄像視頻。
然而聯盟也不是傻子，他們不可能在研究所和研究資料上寫上“這是聯盟資料”這種標語，所以即使軍區的人都知道這事就是聯盟乾的，卻就是沒有直接的證據。
沈南和道：“現在的情況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但再繼續這樣下去，我怕會出事……”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現在外麵的輿論都是軍區在掌控，對軍區有利。
但從事發到現在都已經一個多月的時間，軍區一直拿不出明確證據，一旦輿論反水，事情恐怕會反轉過來，對軍區不利。
到時候，聯盟再動點手腳，裝裝可憐，說一切都是軍區是郜葉霏栽贓陷害，那他們軍區恐怕就再難洗脫。
“之前那群黑狗的人找到了嗎？”郜葉霏問，雙慶異界被毀，當時還在異界中的所有人和異獸全部都灰飛煙滅。
進去的人基本都已經被救出，但黑狗不在軍區救助範圍內。
“他們已經出來了，據說是被白南的人抓住帶出來的，但出來之後趁亂逃了。”
“白南？”郜葉霏回頭看了一眼桌上的資料。
“好像就是那個叫作甘苑的學生，聯合他們老師抓住的。”沈南和道。
正喝著粥的甘苑，一口粥差點嗆進鼻子裡，他猛地咳嗽起來。
郜葉霏看過去，“你認識？”
甘苑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我怎麼會認識？”
他和甘苑不熟，真的，一點都不熟！
郜葉霏眼神懷疑，甘苑不認識，那他那麼大反應做什麼？
“我就是覺得奇怪，這都被抓住了，怎麼會又跑掉？”甘苑飄到郜葉霏身邊。
剛剛郜葉霏他們的對話，他都聽見了。
要說把食蟻獸的事情指向聯盟的直接證據，他好像還真有。
當初他從黑狗的袋子裡，找到過一份黑狗和聯盟的人見麵談話的視頻。
當時在異界，他沒有時間和機會去仔細研究那些人在說什麼，但能讓黑狗的人小心藏著的，肯定不會是什麼普通對話。
他醒來之後檢查過自己帶回來的行李，他從黑狗那邊得到的那袋子，不知何時已經不見。
他問過胖子他們，胖子他們都說不知道。
當時他們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他都昏迷不醒了，他們哪裡還有精力去在意一個袋子？
郜葉霏保持懷疑，但把甘苑剛剛的話對沈南和重複了一遍，他也很想知道。
“他們出來時，正好是食蟻獸攻擊通道口時。當時十分的混亂，據說他們把人扔在救助點外的空地上，等緩過神來再去看時，人已經不見了。”沈南和道。
“在軍區不見的？”
沈南和點頭，“我們懷疑，是聯盟的人把他們救走了。”
臨時救助點，不止有軍區的人，也還有聯盟的人。
郜葉霏若有所思，“他們會在乎，說明那些人身上確實有讓聯盟顧及的東西。”
“屬下已經讓人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郜葉霏點頭。
“還有……”沈南和有些遲疑。
“說。”
“聯盟之前派人送了口信過來。”沈南和頓了頓，臉色變得憤怒，“他們的意思是，希望我們能提供一枚食蟻獸蟲蛋給他們。食蟻獸的進化他們已經看見，他們似乎還沒放棄之前的計劃。”
郜葉霏冷著臉譏笑一聲，不予理會。
不過說起蟲蛋，甘苑倒是又想起一件事，“之前我偷出來的那個蟲蛋怎麼樣了？”
蛋偷出來後，他就交給了郜葉霏，那之後他就沒再見過。
郜葉霏看向沈南和，複述問題。
“那蛋被送回了軍區，已經孵化，現在正在研究。”沈南和道。
“孵化出來了？”甘苑來個興致。
“去看看。”郜葉霏道。
沈南和看向郜葉霏，“您頭痛的毛病？”
郜葉霏自從從異界出來後，就一直頭痛欲裂，直到最近情況才總算好轉。
“帶路。”郜葉霏出門，沈南和連忙追上帶路。
甘苑飄在郜葉霏屁股後麵，腦子裡都是剛剛沈南和那句話，郜葉霏果然因為胖寶的事情頭痛了。
他因為大狗子受傷而頭痛，郜葉霏因為胖寶出事而頭痛。他能夢見郜葉霏，隻有郜葉霏能看見聽見知道他的存在。他因為胖寶出事而無法夢到郜葉霏，郜葉霏教他的冥想方式正好加固了這種關係……
他和郜葉霏之間，精神層麵的聯係，說不定比他預料的還要深。
他死掉的話，郜葉霏不會也死掉吧？
002.
如果是這樣，那對他來說倒是件好事，至少他不用擔心郜葉霏會弄死他。
不過依照郜葉霏的性子，就算不能弄死他，估計郜葉霏也絕對能想出一堆讓他生不如死的法子，然後每天每天折磨他。
想著那可能，甘苑哆嗦了一下。
十幾分鐘後，甘苑跟著郜葉霏和沈南和，飄進一處地下建築中。
那建築表麵看著平平無奇，進入地下後，入目的卻是守衛森嚴的地下囚牢。隻是這裡關的並不是人，而是一些看著像是異獸的生物。
一路飄一路看，甘苑看見了好些以前都隻在圖冊上沒見過的異獸，其中更是有被列為最凶殘異獸的惡狼。
那是一種看著跟狼很像的異獸，但身體足有一層樓高，背上腦袋上長有骨刺，非常凶猛。
咆哮聲，低吼聲，以及時不時傳來的鳴警聲，讓甘苑都有些錯亂，仿佛進入了什麼生化危機遊戲中。
“你們也搞研究？”甘苑扁扁嘴，郜葉霏不是最恨聯盟搞這些？
郜葉霏目視前方，語氣卻冰涼，“我們研究的是怎麼弄死它們。”
甘苑訕訕。
他們學校就有異獸學這一學科，學的就是每一種異獸的優缺點以及快速致死的方式，算起來，這些東西都是靠研究出來的。
隻不過，其他人研究是為了保證探索獵人的安全，而聯盟卻不同……
就這會時間，一群人已經到達囚牢最深處。
那是一個很大的地下房間，裡麵有矮山水池，還種植著一些人工灌木草叢。在那些人工布置的景物間，一隻漆黑巨大的食蟻獸盤著身體正在睡覺。
屋子上方防爆玻璃後地走廊中，甘苑把腦袋伸過玻璃，朝著那食蟻獸看去。
“它怎麼和彆的長得不一樣？”甘苑一眼就發現問題。
那隻食蟻獸並不是全黑，它背上有白斑。
白斑很大，把它整個背都塗花，讓它看上去像是要白化。
“最開始孵化出來的時候，它身上並沒有白斑，白斑是後來快速生長時期才出現的。已經在研究是怎麼回事，初步猜測可能是因為它出生後就沒見過太陽。自它孵化後，就一直被關在這裡，從沒出去過。”沈南和和郜葉霏說話。
甘苑看看沈南和又看看那睡著的食蟻獸，他飄向食蟻獸。
他飄到食蟻獸上方時，食蟻獸突然就醒了過來。它仰著頭，看向甘苑的方向。
甘苑嚇了一跳，他往旁邊飄了飄，見那食蟻獸的腦袋跟著他轉動後，驚奇不已。
那食蟻獸能看見他？
想到這可能，甘苑不敢再靠近，他又往旁邊飄了飄。
這一次，他注意觀察那食蟻獸的動靜。
很快，他就發現是他想錯了，那食蟻獸並不是能看見他，而是，聞見了他。
甘苑扯起衣袖聞了聞，他身上沒有味道，但他之前吃了東西，對於食蟻獸來說，就像一股味道突然湧進它的地盤。
確定食蟻獸看不見自己，甘苑膽子就大了起來，它飄到那時蟻獸的後背，近距離看它身上的白斑。
食蟻獸轉動身體，麵對甘苑，它沒攻擊，隻是看著甘苑的方向。
甘苑又往它背上飄去，這次，它大著膽子摸了摸食蟻獸的背。那些白斑好像確實是白化，食蟻獸在整個變白。
“吱……”被觸碰，食蟻獸身體頓了頓。
下一刻，它好像激動得不行似的往地上一倒，露出了肚子，在地上扭動起來，一邊扭動還一邊發出高昂喜悅的聲音。
甘苑愣在原地。
上方走廊上，看見這一幕，研究人員和沈南和都是一愣。下一刻，所有研究人員紛紛跑動起來，沈南和則是一臉活見鬼的表情。
那食蟻獸……在撒嬌？
郜葉霏眼神微暗，他的注意力在甘苑身上。
甘苑嚇了一跳後，又試著飄下去摸了摸那食蟻獸的肚子。這一次，他的猜測得到印證，那食蟻獸確實在向他撒嬌。
它好像還記得甘苑身上的氣息。
看不見，卻有氣息，還能觸碰東西，它還記得甘苑。
就這片刻時間，屋裡已經噴出一陣陣白煙，那是軍區為了控製異獸發狂準備的麻藥。
甘苑被噴了一臉後，轉身飄向郜葉霏。也不知道那些麻藥對他有沒有用。
見甘苑要走，食蟻獸急了，它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追著甘苑的方向跑，“吱！”
麻藥分量很重，沒兩步它步伐就變得踉蹌，這讓它速度慢了下去，眼見著甘苑越飄越遠，它怕了，不停“吱吱”叫著，就好像生怕被父母拋棄的孩子。
甘苑聽著那聲音，都覺得揪心。
穿過玻璃，來到外麵，甘苑趴在玻璃上看著下麵還在叫著的食蟻獸，眼都紅了。
他扯起衣袖摸摸濕潤的眼角，幽怨地看向郜葉霏，“你怎麼能這麼對它，他也是你的孩子啊，就算它做錯了什麼，你也不能這樣傷害它！”
郜葉霏嘴角抽了抽，無視戲精上身的甘苑，轉身離開。
甘苑又趴在玻璃上，心情極度複雜地看了會那還在下麵叫著的食蟻獸，這才跟上郜葉霏。
聽著那越來越遠，越來越弱的叫聲，甘苑心裡挺不是滋味。
那食蟻獸，好像真把他當爹了……
離開地下囚牢，甘苑看了眼逐漸亮起的天色，和郜葉霏說了再見。他今天和沈一柳還有事。
醒來，洗漱完，甘苑一路小跑著去了約定的地方。他到時，沈一柳已經到了。
“抱歉，我遲到了。”
“還有三分鐘。”沈一柳特彆認真地告訴甘苑，他沒遲到。
甘苑哭笑不得。
不再提這個，甘苑問：“現在就出發，我們要去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