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苑不催促，隻靜靜看著遠處。
那白色異獸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軍區肯定早就知道它們的存在，但他們從未對外公布過那白色異獸的事情。
至於原因，甘苑多少也猜到，因為那時在太過詭異，詭異到令人毛骨悚然。
“從第一個異界突然出現到現在為止，你知道一共出現過多少個異界了嗎？”郜葉霏開口第一句，不是解釋，而是詢問。
“得有幾千個吧？”甘苑猜測。
異界第一次出現到現在為止，已經有幾百年時間，早些年他們根本不是異獸的對手，所以死傷無數。
連命都快沒了，自然也沒人去數到底出現了多少異界。
後來，他們慢慢學會召喚靈獸，慢慢學會對抗異獸，這段時間內他們同樣死傷慘重，無暇顧及這些。
再後來他們占據主導，有了餘力去計算這些時，許多異界已經被攻破消失，根本無法計數。
“目前為止，出現的異界數量已經近五千個之多。”郜葉霏道。
甘苑驚訝，這比他預料的還要多，但郜葉霏跟他說這個做什麼？
“這五千個異界，每個異界的地理環境生態都各有不同，完全沒有重複的。特彆是異獸，聯盟現在有收錄的異獸種類已經達到三萬多種之多，從未發現重複。”郜葉霏看向甘苑。
“所以？”
“你知道異界為什麼被稱之為異界嗎？”郜葉霏又是不答反問，他今天似乎特彆喜歡提問。
甘苑點點頭，“因為每個異界就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郜葉霏點頭，給予讚同，“那你有想過，這將近五千個異界裡，除了我們之外，其它世界中可能有人存在嗎？”
甘苑身體輕顫，瞳孔猛地瑟縮，他一臉錯愕地看著郜葉霏。
郜葉霏到底想說什麼？
其它的異界當中有人，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
這個猜測，就像早些年人類喜歡暢想猜測星空外有其它有生命體的星球一樣，在網絡上是個特彆熱門的話題，但也隻是個話題。
這麼多年下來，他們從來沒見哪個異界當中有人，甚至類人的高智生物都沒有，又怎麼可能出現人類？
甘苑神情複雜地看著郜葉霏，如果不是在跟他說這個事的人是郜葉霏，他甚至都要懷疑那人腦子是不是壞了。
“最早發現那種白色異獸是在兩百年前，它們第一次出現時據說是成批出現，足足二十來隻，突然就出現。一場亂戰後，它們又突然消失。那一戰，兩方都損失慘重，特彆是我們這邊，幾乎陪葬了大半探索隊。”
“那一幕實在太過詭異，所以那時候聯盟的人選擇封鎖消息。”
“那之後，軍區圍繞灼虹裂縫建立總部，對外宣稱軍區誓死守衛裂縫不死不休，實際上也確實是為了守護，但更是為了封鎖消息。”
“至於先遣隊的人，原本是沒有先遣隊這個說法的，是有了那白色異獸後才成立。對外說是為了有人探路方便給異界分級，實則卻是從普通隊員中挑選能力出眾的人，定期駐守灼虹，預防萬一。”
“灼虹城的建立，也是為了確保戰場在異界裡，不到外麵，方便控製情況。”
甘苑靜靜聽著郜葉霏的話，眼中都是驚訝，他覺得他這些年來建立起的世界觀都崩塌。
先遣隊成立的目的不說，軍區駐守灼虹的原因也不說，郜葉霏說預防萬一，預防什麼？
預防那些素未謀麵的人打過來？
甘苑一身雞皮，毛骨悚然。
甘苑張嘴，試圖問點什麼，可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郜葉霏繼續往前走去，甘苑跟在他的身邊。
圍牆上有巡邏的先遣隊員，他們看見郜葉霏，紛紛致意。
郜葉霏從那些人中走過，直到身旁沒人，他才再次開口，“從第一次發現那種白色異獸到現在為止，那些白色異獸除了偶爾出來晃晃，什麼都沒做過。”
“關於這，有兩個猜測。其一，那些白色異獸是來試探我們這邊實力的，在第一場交鋒兩邊都傷亡慘重後，他們不敢亂來。其二，我們多心了，根本不存在其他人類。”
甘苑眉頭緊皺，這怎麼看都更傾向於前者。
“有資格進入灼虹的先遣隊員都知道這件事？”甘苑問。
“嗯。”
甘苑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郜葉霏道：“先遣隊近些年組織過不少隊伍試圖深入探查，但幾乎全軍覆沒，他們甚至來不及深入異界深處，就全軍覆沒。”
甘苑想起之前郜葉霏也曾進過灼紅的事情，“你之前也沒進去？”
郜葉霏搖頭，“我那時的目的本就不在灼虹。”
甘苑啞然，所以那次郜葉霏暴走，真的是他自己精心安排？
甘苑沒去探究這個，他注意力都在白色異獸上，“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昨天那白色異獸突然就消失，誰也不知道它會不會今晚突然又出現。
“封鎖消息，鎮守灼虹城。”
甘苑看著郜葉霏，郜葉霏這幾個字說得輕鬆，想要做到卻極為困難。
兩人順著圍牆繼續往前，半小時後，他們繞回之前的位置。
臨下圍牆時，甘苑停下腳步。
郜葉霏回頭看向甘苑，眼中疑惑。
“我要加入先遣隊。”甘苑道，這是他早就已經做下的決定，“我要跟著我師父進灼虹裡麵。”
甘苑拳頭攥緊，靜靜看著郜葉霏，等待他的反應。
郜葉霏如果不同意他去，他也能理解，因為這灼虹比他原本預料的還要危險的多。
隻是知道白閱真實的情況和魔鬼王的情況後，這也成了他不可退縮的必經之路，如果不去，魔鬼王、白閱，甚至是他，大概都會抱憾終身。
郜葉霏收回視線，點點頭，“嗯。”
郜葉霏向著樓梯下走去。
甘苑微愣，他快步追上郜葉霏，他有些沒弄明白郜葉霏什麼意思，同意還是不同意？
“你……”甘苑不知該如何詢問。
在郜葉霏看來，他這樣做，大概就是去送死。
“你要去，我就陪你去。”郜葉霏腳步不停。
003.
甘苑停下，他看著郜葉霏的背影，眼神複雜又慶幸。
郜葉霏走了一段路，見甘苑沒跟上，他停下腳步回頭看來。
甘苑深吸一口氣，拍拍臉，他小跑著朝著郜葉霏撲去，撲到郜葉霏背上，甘苑用腳盤住他，“背我！”
郜葉霏站穩，兩手托著甘苑，語氣無奈，“有人。”
甘苑耍賴，“我不管，就是要你背！”
郜葉霏不再說話，用從外人看來怪異的姿勢背著甘苑往樓梯下走去，一路上遇見不少上樓梯的人，收獲不少注視。
郜葉霏從來不是個會在意外人看法的人，反倒是甘苑被那些人看得不好意思，下了樓梯就趕緊下來，不給背了。
回去裂縫的路上，甘苑一路上都在嘰嘰喳喳，一會兒問問關於那白色異獸的事，一會問問郜葉霏病情。
稍晚些時候，郜葉霏要開始忙著處理軍務，甘苑這才離開。
他回到外麵時，已經是中午時分。
甘苑吃完飯，下午沒再去打擾，他躺在沙發上進入冥想狀態。他的冥想對郜葉霏有用，郜葉霏沒空，那他就替他多冥想些。
夜裡時，郜葉霏回來，消息封鎖結束。
忙碌一天，兩人早早睡去。
翌日，甘苑跟著郜葉霏一起進了裂縫。
郜葉霏去牆上巡視，順便看看昨天坍塌的圍牆是否重建好事，甘苑去了一趟治療部。
聽見敲門聲，打開房門，見到甘苑，魔鬼王挺驚訝，他出門來順手關上房門。
“你怎麼進來的？”魔鬼王擋住甘苑朝門縫裡張望的視線。
“我跟著郜葉霏進來的，我聽說師公受傷了，所以過來看看。”
“他沒受傷，就是老毛病犯了，現在正在睡覺，彆去打擾。”魔鬼王並不讓開，他沒準備讓甘苑進門。
甘苑也沒去強迫，這大概也有白閱自己的意思，“那你等一下跟他說一聲，我來看他了。”
“嗯，你可以回去了。我記得開學時間已經到了吧，你還在這裡乾嗎？”
甘苑噎住，魔鬼王這張嘴真的是讓人想揍他。
“我記得呢，不會耽誤……”甘苑頓了頓，琢磨要怎麼開口跟魔鬼王說他的決定。
“那還不走？”
甘苑嘴巴張開，剛準備開口，世界就是一陣震動。
甘苑腳下沒站穩，整個人狠狠撞在一旁的牆壁上，撞得肩膀都痛了。
魔鬼王沒比他好到哪裡去，但他先反應過來，他一把拽住甘苑，拉著甘苑進了門，同時去看床上白閱的情況。
“你沒事吧？”魔鬼王詢問白閱，同時把甘苑推到床邊，他走到窗口前朝外麵張望。
不知看到什麼，他頓了頓後，把整個上身都探了出去，旋即咒罵了一聲“該死”。
“怎麼回事？”甘苑詢問。
床上，白閱臉色難看，他見到甘苑這個便宜徒孫，並沒有覺得開心，反而是充滿排斥和憤怒，就好像什麼掩藏許久的不好的秘密曝光。
“師公……”
“跟我走，離開這裡。”魔鬼王一手抓住甘苑，一手去抓白閱，白閱卻一把甩開他的手，不願意配合。
魔鬼王愣了愣，趕緊又去抓他，然而不等他抓住白閱，世界就天崩地裂。
劇烈的震動晃動中，一陣刺耳的吼叫聲傳來，灼虹城裡進了異獸！
甘苑反應過來，隻來得及抓緊旁邊的物什穩住身形，一旁的魔鬼王卻在極短時間內做了許多。
他抓住白閱，他從床上拉了起來，帶著他向門口而去。
“跟上。”魔鬼王吼道。
甘苑連忙踉蹌著跟上，這種時候他不想讓魔鬼王還要分出心來照顧他。
病房外，走廊中，無數人正在跑動，有醫生帶著重傷病患的，也有病患兩兩攙扶互相幫助的。
甘苑看準旁邊一個走路困難的傷患，直接把人往肩膀上一扛，跟著魔鬼王快速向外麵跑去。
幾乎是他們跑出治療部的瞬間，他們身後的治療部就被一隻白色的腳踩塌。
石塊飛起，驚叫聲傳開，所有人亂作一團。
魔鬼王抬頭看見就在他們頭頂上方的白色異獸，兩隻眼睛立刻通紅，從甘苑的角度看去，他臉上的肌肉都在抽動。
甘苑放下扛出來的人，把他交給醫生，有醫生和護士召喚出靈獸，要帶所有病人離開。
甘苑一手抓住魔鬼王，一手抓住白閱，用力拖著兩人往旁邊跑去。
那白色異獸的出現，讓整個灼虹城亂成一團，所有人都在逃跑，也有不少人召喚出靈獸抵抗。
甘苑在混亂中快速移動，房屋坍塌的聲音卻在他身後不斷傳來，混亂中他回頭看了眼，看清楚狀況，他眼角都抽了起來。
那白色異獸好像是追著他來的，竟然一直跟著他跑！
“怎麼回事？”甘苑忍不住咒罵，他怎麼不知道他原來這麼招人恨？
雖然他確實有向MT發展的趨勢，可他還沒發動技能，仇恨值怎麼就全拉他身上了？
“是它。”出聲的是白閱。
“誰？”魔鬼王一臉茫然，腳下卻生風，原本是甘苑拽著他和白閱跑，現在已經變成他拽著甘苑甘苑拽著白閱跑。
“是之前那被師公打跑的白色異獸！”甘苑最先反應過來，肯定是之前那白色異獸認出了白閱，現在報仇來了。
“你們先跑！”白閱用力掰甘苑的手。
“彆亂來。”甘苑用力抓住他。
這時候撂下白閱，跟讓他去送死有什麼區彆？
“都說了讓你們跑……”白閱大吼，但甘苑和魔鬼王根本不理他。
三人在魔鬼王的帶領下，快速穿行在巷道當中，他們跑過的地方，皆是一片廢墟。
那白色異獸無視旁邊那些阻攔的靈獸，瘋了似地追著他們到處跑。
它身形大跑得快，就算偶爾被其它靈獸阻攔片刻，也很快就又會跟上。
“這邊。”郜葉霏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
甘苑想都不想直接就拉住魔鬼王，拉著他和白閱往郜葉霏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一隻漆黑的渾身黑氣蒸騰的靈獸猛然出現在他們身側，向著那白色異獸衝了過去，與此同時，頭痛的感覺也侵襲甘苑大腦，讓他悶哼一聲。
甘苑速度慢下來，三人的隊伍再次變成魔鬼王拽著他們兩個跑。
兩分鐘後，他們和郜葉霏彙合。
郜葉霏之前在圍牆上，發現醫療部被踩踏，發現白閱被追著跑，發現甘苑跟白閱在一起後，他立刻繞到這邊接應。
“沒事吧？”沈南和詢問，他也召喚出靈獸，正在戰鬥。
“你們就這麼想死嗎？我都說了讓你們放開我，它要找的是我。”白閱氣急，剛剛甘苑和魔鬼王一直緊緊拽著他，讓他根本沒機會掙脫。
魔鬼王把白閱推向甘苑，“照顧好他。”
說著，魔鬼王轉過頭去，瞪向身後那和大狗子撕咬在一起的白色異獸。
他眼中充血，若不是為了照顧白閱和甘苑，他早就已經不管不顧地衝上去。
甘苑一把抓住他，“彆亂來！”
魔鬼王腦子已經被怒氣充滿，根本聽不見他的話，他作勢就要召喚出靈獸。
“我決定加入先遣隊了！”甘苑突然大吼一聲。
魔鬼王嚇了一跳，也嚇得恢複幾分理智，他本能地看向甘苑。
甘苑抓住他沒放手，他大概是沒辦法像白閱那樣輕鬆就把魔鬼王一巴掌放暈，然後讓人把魔鬼王拖去用鐵鏈捆起來，所以他放棄這打算。
甘苑深吸氣，他用下巴指指郜葉霏，“我跟你徒媳婦已經說好了，等我有能力了，我會加入先遣隊，我會進入灼虹，我會和你一起去灼虹裡麵，弄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要是想死在這裡，你要是覺得現在衝上去打一架就舒服了，這樣就甘心了，那你就去吧！”
魔鬼王沒料到甘苑這時候會說這個，他看看臉色奇怪的郜葉霏，又看看說得好聽卻死命拽著他手不放的甘苑，確實有被甘苑說動。
他的目的從來不隻是一隻異獸，而是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而是整個灼虹，他要整個灼虹陪葬！
“帶著他離開這裡，剩下的交給我們。”甘苑把白閱推向魔鬼王。
說話間，他進入冥想狀態，他要召喚胖寶。
魔鬼王嘴唇翕動，欲要再說些什麼，白閱卻搶先他一步，“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管！”
“師公。”甘苑看過去，臉上儘是溫和的笑容，聲音也溫柔。
白閱頓了頓，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他似乎在掙紮，眼中時而有溫柔浮現，時而又被怒氣取代。
他整個人都處於混亂當中，他並未再反抗，也並未再說話。
魔鬼王咬牙，額頭青筋都暴起跳動。
“師父。”甘苑又用同樣的表情語氣看向呼喊魔鬼王。
魔鬼王牙幫咬得很緊，緊到額頭青筋越發清晰。
大狗子和白色異獸在灼虹城中撕咬打鬥，掀起無數殘骸飛石，也讓地麵都顫動。
“我知道了。”魔鬼王拽住白閱，他深深看了甘苑一眼後，轉身向著安全的地方跑去。
甘苑注視著兩人離開，直到兩人走遠，他才回過頭看向完全沒理智的大狗子，“來吧！”
郜葉霏站到甘苑身邊，“晚點談談。”
“談什麼？”甘苑莫名其妙。
郜葉霏眼神幽幽，“關於誰是媳婦這件事。”
甘苑雙手叉腰，可凶可凶，“做我媳婦還委屈你了？”
郜葉霏不語，隻是看看甘苑，他覺得他們是需要好好的詳細的深入的談談了。
作者有話要說： =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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