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箐瓷完全沒想到祁越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更完全沒想過他竟然能夠那麼清楚的窺見她隱秘的心思。
她承認她不夠有信心, 因為那協議一般的存在, 那來自一個陌生男人的巨額幫助, 她真的很難拋去那些無形的枷鎖,不用低人一等的身份去麵對祁越, 他用了那麼龐大的利益交換,她很難有底氣。
他說的對,從最開始的時候他們兩個就是不平等的,看似不過是等價交換, 但是無論是誰知道內幕都會用一個詭異和難堪的眼光看她。
就連她自己,也不是能坦蕩的麵對這樣的身份。
這些隱秘的, 幾乎不被人窺見的心思,就在剛才, 被揭露了出來,以一種十分溫和的方式, 小心翼翼地, 甚至誠惶誠恐地繞過她的防備,試探著。
其實也是在亭子裡祁越說了那些真心話之後,讓這件事帶上了一些不一樣的色彩,她才在潛意識裡做出一些不一樣的轉變。
就像在前幾天, 她突然有了一點跟祁越說想要分開的勇氣, 也許還有那麼一點晦暗不明,讓她心慌的心緒在裡麵。
那些本該被她藏在盒子的,深埋在泥土裡見不得光的卑微的不情願和殘破的自尊心。
誰又能輕易的麵對那樣的轉變, 她本家境富裕,一路也是順風順水,將來想的也不過是嫁給一個自己喜愛的男子。
一夕改變,跌落泥潭,掙紮了許久,也不是每一天都過得像臉上的笑容那麼開心的。
後來嫁給祁越,她心甘情願亦是不情不願,即使這個人是那麼多人眼中的天之貴婿。能嫁給他,她應該感謝上天了。
可是這樁婚姻下還有不可預見甚至她無力控製的未來,都隻是他一句話啊,她不可能不慌。
蘇箐瓷覺得自己大概是虛偽又矯情,但是祁越說的這些話對她確實是有影響的。
即使他說的這些可能也不過是為這件事包裹上一層甜美一點的外皮罷了,但是也足以讓她麵對這樣看不上的自己喘上一口氣,也不會想著如果爸爸要看到這樣的自己怕是要心疼死了,當初她也是被她嬌寵著長大。
她在道德和原則線上艱難掙紮,還需要擺出最好最漂亮的麵孔麵對他,不可能沒有壓力。
蘇箐瓷覺得做出了那個選擇就沒有矯情的權利,但是他讓她知道他其實容許她有這樣的叛逆。
蘇箐瓷突然有點緩不過這樣的情緒,她低下頭,手指絞在一起,就像她現在雜亂的心情。
祁越突然攬抱在懷裡,低笑了一聲,“你覺得自己在這樁婚姻裡比我低一等,為什麼不想想我呢?”
祁越似猶豫了一下,“你覺得自己做的丟人,你看看我處在這樣的位置。大概和那些強娶姑娘的惡霸差不多,像不像以前那些扔下銀子強娶姑娘的紈絝惡霸一樣?”
“我也算不上什麼好人,要是以前大概是人憎狗嫌,要丟菜葉臭雞蛋的那種。”祁越遲疑了一下,“就是長得好看了一些。”
蘇箐瓷本來情緒還有些不穩的,但是祁越最後說的那句話還是讓她無語了一下。
祁越大概是不怎麼會安慰人,“狼狽為奸,蛇鼠一窩也挺好的。”
蘇箐瓷:“……”她總覺得哪裡出了點問題。
蘇箐瓷眼睛有點紅了,鼻尖上男人格外清冽的氣息,雖然抱著她,但是他也不過是虛攬著,也沒有平日裡的霸道強勢,大概是因為怕嚇她。
隻是在後背輕輕地拍了拍。
蘇箐瓷莫名地心就是一軟,又突然不知道現在該怎麼反應。
傅陽嘉的聲音傳了過來,他說用話筒說話的,那聲音都在包廂裡回蕩起來。
“你們兩個,有完沒完了?一天到晚隻知道屠狗,狗就沒有狗權麼?”
蘇箐瓷即使知道實情,臉也紅了,她心虛地從祁越的懷裡起來,甚至因為某種說不清的情緒而挪開了兩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