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的車。”
不是江城的車。
不知道為什麼，他像被這句話纏住一樣，深深的拖進了一個夢裡。
夢裡的人還是十五歲，夢裡的江城還穿著校服，第一次對人表露心跡，沒有開頭也沒有結尾。
“這是什麼？”
“禮物。”
“什麼禮物？”
“生日禮物。”
趙斯亦坐在後牆角的座位上，課桌和抽屜裡已經堆滿了各色包裝紙包起來的禮物盒子，又或是彩紙揪起來的玩偶。還有一些更直接的，乾脆一大袋零食掇在桌子上，塑料袋口係個蝴蝶結就算完事。
他雖然是轉學來的程咬金，而且隻有五個月，但人緣一騎絕塵，幾乎在澄江一中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鳥見鳥打鳴。
誰都知道14班來了個又好看又好說話的大帥哥，不光人長的賞心悅目，性格也像門口烤餅的老大叔，怎麼都不會生氣，怎麼都能笑眯眯。
於是乎帥哥過生日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桌上就堆滿了見麵禮。趙斯亦拆完兩個五毛的奧特曼貼紙，又拆出一包三塊的薯片，哢嚓哢嚓嚼了兩片，下一手摸到了一個樣子很奇特的東西。
他想起來，這是江城剛剛放進來的。
沒開過車也見過車跑。
趙斯亦把那串車鑰匙拎起來，睜大眼睛：“這是模型？”
“......”
江城瞥了一眼課桌，上麵幾個粉色的包裝盒格外顯眼，聲音突然就低下去：“不是。”
“......”趙斯亦不可置信的盯著他：“那這是...車？”
“有問題？”江城冷著臉，似乎對車不能搬上來，直接碾壓式勝出很不滿意。
“...沒有。”趙斯亦乾咽一聲，把鑰匙放回江城的課桌上，學著教導主任的口氣：“就是有損風氣。”
江城： “......”
他說完就伸手去摸下一個，桌上的粉色包裝盒被摸走，拆開是一個抱著愛心的小玩偶，肚子中間還插著一張畫了愛心的小卡片。
趙斯亦剛要拿起來，一隻手就從旁邊橫伸過來，小卡不見了蹤影。
“乾什麼？”
江城把小卡扔進抽屜裡，一臉麵無表情的掏出小黃本：“學生風紀有寫，談戀愛有損風氣。”
趙斯亦：“......”
他居然忘了，江城就是風紀委員。
於是當天所有帶字的都被江城沒收，趙斯亦倒也不太在乎，隻是因為他唯一沒收的就是江城的禮物，所以一整天江大少爺都沒說話。
到了晚自習快結束，趙斯亦實在受不了這麼對著一座大冰山，於是寫了一張小紙條遞過去。
【又沒什麼關係，哪有收車的，你再不理我你就是小氣鬼。】
但他一般給江城寫紙條，都會被無視，趙斯亦也沒打算收到回複，就這麼哼哼的收拾起了書包。
再一抬頭，卻發現桌上多了一張紙條
【有關係就可以嗎？】
窗外下著一點雨，走廊上已經傳來三三兩兩的腳步聲，江城低著頭，側臉印在窗邊，是很認真的樣子。
趙斯亦就著那張小紙寫過去一句：【什麼關係？】
他坐在座位上，不知道為什麼，心跳突然快了起來。
十幾歲人最是沒心沒肺，十幾歲的人也最是敏感心細，趙斯亦覺得好像有什麼一直隱隱有預感的事快要成真，整個人都僵在座位上。
但直到雨聲停下，腳步聲變的紛雜，整個教學樓裡都是要離開的喧鬨，他還是沒收到江城的回複。
好像少年人的心思，總是被瞻頭顧尾的藏在心裡，卻又忍不住在某一個時間，衝動的想要表達。
趙斯亦坐在副駕駛，看著江城手裡一模一樣的那個車鑰匙，突然冒出來一個幾乎離譜的想法。
但他還沒來得及問出口，思緒很快被手機鈴聲打斷。
趙斯亦接起來，電話那頭是費大金，聲音仿佛裝了個巨型喇叭：“有救了有救了你知道嗎臥槽！！！”
江城皺著眉看過來一眼，趙斯亦不得不把手機拿的遠了一點：“怎麼了？”
“你不是被江老師叫出去了嗎，照片現在滿天飛，就有人帶節奏說視頻裡還有江城，還有閉眼黑的說上麵那個就是他。”
費大金說話不帶喘氣：“結果粉絲一撕起來，現在都在使勁兒的扒那個啤酒肚，好家夥一幀一幀的截圖，還真找出來點什麼。”
費大金發了張微博保存的圖片到趙斯亦手機上：“就是這個，看到沒，這丫的帶了塊表。”
趙斯亦皺眉：“表？”
費大金：“驢那個Tambour，上麵有日期，還有時間。”
趙斯亦眼神亮起來一點。
費大金：“我看了截圖，就是那個大前天，對，大前天。你喝奶茶被捉了之後去休息室找江城，結果等了一夜的那天晚上你還記得吧？”
“大概半夜十二點多，表上都清清楚楚呢。哥我已經喊了場務，還有片場的保安，你放心，我現在就去派出所報案調休息室那個小樓的監控。”
費大金一邊穿鞋一邊喊：“到時候視頻一發，我看哪個嘴硬的還敢嗶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