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正版隻在晉江(1 / 2)

直播前的觀眾們大多都是沒有看過【青洲學樓】副本的,自然也是第一次見到王主任。

對這個笑起來令人很不舒服的NPC,很少有人有好印象。

甚至彈幕裡全都在說,池翊音這次是碰到硬茬子了,恐怕要危險,這個王主任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有人在幸災樂禍,等著看池翊音倒黴,更有人期待著他在副本剛開始的時候就死在這裡,教教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主播。

但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是,在池翊音簽下合同,相當於正式成為青汌學院一員之後,王主任對於池翊音的態度,竟然在慢慢好轉。

他看上去更像是職場裡高傲的老前輩,卻不像是副本裡的危險人物。

即便池翊音並沒有及時離開辦公樓,而是站在他對麵說些沒什麼用的話浪費時間,他也沒有生氣,而是不耐煩又有問必答,順著池翊音指過去的辦公室陳列一樣樣解釋。

青汌學院是鹿川大學唯一的綜合性學院。

它不同於其他專注於鑽研教授某一領域的學院,而是學科交叉領域,期待於各學科知識相碰撞之後產生的奇妙火花。

從化學與人工智能計算技術,到生物神經分布網絡航天係統,青汌學院均有涉獵,並且在領域內知名度極高,稱得上是鹿川大學第一把交椅,常常被外人用來代表鹿川大學。

王主任甚至放言,青汌學院代表著鹿川所能達到的最頂端成就,就算哪天鹿川大學改名為青汌大學都不為過。

——即便在客觀上來說,青汌學院的學生,是所有學院中最少的,無法支撐起一所高等學府的人數要求。

不過,看著牆麵上掛得滿滿當當的榮譽證明,池翊音也理解了對方會這麼說的原因,知道他為何而對青汌學院擁有這麼高的歸屬感,言語之間都是自豪和維護。

當人本身無法取得更高的榮譽,就會把集體的榮譽當做自己的榮譽,以此來彰顯自己的力量,想要以此來證明自己是強大的。

有些人甚至近乎狂熱的去維護,絕不容許任何人詆毀這份榮譽,就如同這份榮譽是他存在的全部意義。

當王主任對著青汌學院的曆史侃侃而談時,池翊音不僅在了解這所學校的過去,也是在觀察著王主任的一舉一動,從中分析著對方。

這間本來寬闊的辦公室已經被堆積成山的各類資料和榮譽占滿,變得擁擠,很難一眼看到完整的布局。

池翊音也就不動聲色的不斷改動自己站立的位置,引導王主任轉換位置,而他自己也將整個辦公室的格局儘收眼底,辦公室的構造迅速在他腦海中形成三維立體模型,並逐步將資料的擺放位置也填充進去。

在王主任還沒有發覺的時候,池翊音就已經比他這個辦公室主任,還要更加了解這裡的布局。

而池翊音本人卻還看起來無辜又真誠,態度自然,看不出半點不對。

但當池翊音指向被擺放在角落中的一個鐵皮櫃的時候,剛剛還侃侃而談的王主任,突然就像是被勒住了脖子的雞,聲音戛然而止。

池翊音注意到,當王主任的目光看向那鐵皮櫃的時候,眼睛裡滿是厭惡和抗拒,簡直是想要把那鐵皮櫃一把火燒掉,讓它徹底消失。

“問那麼多乾什麼?年輕人,少問多做事,不該你知道的不要問,對你有好處。”

王主任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一反剛剛短暫出現的熱情。

但好在有綜合好感度和青汌學院一分子的護短撐著,王主任並沒有對池翊音多說什麼,隻是惡狠狠的警告了他。

“你為什麼還不走?等著上班第一天就挨罰是吧?”

王主任麵無表情的時候,泛著油光又被撐得圓潤的臉看起來像是蠟質的雕像,糊滿了豬油般,似人非人的詭異感更加嚴重。

他冷酷的指著辦公室門口,不發一言的緊盯著池翊音,一副要親眼看著池翊音離開的架勢。

池翊音明白,他這是問到了真正被忌諱的問題,甚至讓喜歡炫耀學院榮譽的王主任都不願意再過多說什麼。

他並不堅持,而是從善如流的向王主任點了點頭,微笑著說再見。

“那王主任,晚上開學典禮見。”

池翊音轉身,邁開長腿走向大門,修長的手掌推開門板的瞬間,卻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眼前一閃而過。

他腳步一頓,皺起了眉定神向門外看去。

人的肉眼常常會捕捉到自己也無法確認的事物,過快的速度使得大腦的分析和反應速度跟不上,以致於造成了類似於錯覺的現象。

讓人以為自己看到了鬼,或是外星人。

在現實中時,池翊音走訪那些宣稱自己在凶宅看見鬼的人們時,沒少聽到基於這種基礎邏輯的論調。

但他很確定,自己剛剛看到的東西,雖然隻有不到一秒鐘的殘影且環境過黑,但絕不是類似於此的錯覺。

而像是……

一具真實存在的青白屍體。

但在池翊音再仔細看去,走廊上已經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身後王主任的視線依舊停留在他後背上,怒氣衝衝像是要灼燒出兩個大洞,池翊音也無法在王主任明確了態度之後再堅持。

如果繼續留在這裡查找那鬼影,隻會惹怒王主任,得不償失。

於是他很快就收斂了自己的情緒,重新邁開步伐,看不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規律悠閒的足音回蕩在漆黑的走廊上,池翊音放慢了腳步,將沿途的物品儘收眼底,逐漸適應了黑暗的眼睛一絲不苟的工作,沒有放過一絲一毫的細節。

走廊兩邊分列著相似的黃銅大門,而每一扇門上都綁著粗重的鎖鏈,想要打開,需要不止一把鑰匙。

池翊音大抵看過了,確認了那些鎖鏈的鎖頭,使用的是曾經科技不發達的世紀裡最先進的加密鎖,即便他慣常用無腳鳥胸針開鎖,技術嫻熟到去做鎖匠也沒問題,但對於這些辦公室的門鎖,還是要頗廢些時間才行。

隻不過……一所大學的辦公室,至於用這樣的鎖鏈嗎?

簡直不像是學府,倒像是監牢。

這個想法從池翊音心頭一閃而過。

這棟二層建築采用的是數百年前的建造方式,通往二樓的旋轉樓梯就在池翊音走過的地方,樓梯下的空間黑黢黢看不清東西,更深處的地方隱約有一扇門的輪廓。

不過池翊音無法驗證。

即便馬上就要走到大門口,池翊音依舊能夠感受到身後的目光,危險的直覺讓他的肌肉緊繃,始終無法放鬆。

他隻能遺憾的將仔細探索辦公樓的計劃挪到晚上,準備在避開王主任之後再進來。

外麵的雨一直都沒有停,從猛烈暴雨之後,就轉為了更為持續的大雨,辦公樓外的草坪也已經被雨水淹沒,雨水砸在地上的水泊中,劈裡啪啦的聲音遮蓋了所有雜音,使得校園內一片寂靜。

所有師生都在整理行李,準備在稍作休息之後參加開學典禮。

而玩家們也都各自在忙碌著自己的事情——比如某個一直在找報到學院的倒黴玩家。

隻有池翊音一人,站在辦公樓的房簷下,靜靜欣賞著眼前沉靜悠然的雨中景色。

不過還有另外的好消息。

王主任在進門時隨手把雨傘放在了門外,倒是正好方便了池翊音。

他眸中含笑,轉身向後麵的陰森黑暗瞥了一眼,隨即無辜的聳了聳肩。

誰讓你急著趕我走呢?那雨傘就借我一下吧。

算是,老同事對新人的“愛”了。

池翊音唇邊帶著悠閒笑意,微微彎腰就將雨傘拿在手中。

然後,他單手插兜,撐傘走進大雨中。

“阿嚏!”

冷風吹過,先前就已經被澆透了的池翊音抖了抖,打了個噴嚏。

他沒有在意,隻想著等找到宿舍後,看來要驅驅寒氣。

畢竟在隨時有可能遭遇生死危機的副本裡,還是保持健康要好,生病帶來的一係列問題都令人苦惱。

但很顯然,被人想念也會打噴嚏。

另一邊,一雙金棕色的眼眸緊盯著眼前的畫麵,眸光逐漸幽深。

“他真的說,建造檔案的人很厲害?”

那倒也沒有單純誇讚到那麼直白,對方明明說的是了解人性。您醒醒,他並沒有在誇您,反而在戒備您……

但這話,係統也隻敢默默嘀咕幾句,明麵上卻果斷肯定:【沒錯!】

黎司君唇角勾了勾,流露出真實的笑意。

“音音確實有眼光。”

他矜持頷首,語氣克製,唇邊弧度卻不斷上挑:“音音好像很少會誇讚彆人?真是難得。”

係統:對,很少誇人的人卻誇了您,您因為這個才這麼高興是吧?絕對不是因為那位是池翊音是吧?

黎司君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後,就不再理會係統,視線始終落在池翊音身上。

看他撐傘穿過校園,在雨幕的安靜和青翠樹林中,美得像一幅畫。

而在池翊音離開辦公樓十分鐘之後,王主任也離開了辦公室,謹慎而一絲不苟的將粗重鎖鏈又纏了回去,然後便一扇扇辦公室大門檢查過去,確認過走廊上所有房間都被牢牢鎖住之後,這才肉眼可見的鬆了口氣,隨即轉身向外走。

最後一道鎖,是這座小樓的黃銅大門。

王主任上鎖之後,還不放心的用手推了好幾次,試驗大門是不是真的鎖上了。

他就像個膽小且強迫症的患者,一定要反複數次的核驗,然後才能安心的轉身準備離開。

然而,當他想要去拿本來放在門外的傘時,卻摸了個空。

王主任瞬間瞪大了眼睛。

他很快意識到了什麼,轉身撲向黃銅大門,抖著手想要打開鎖鏈。

但是他把它鎖得太結實了,一時半刻完全無法打開這扇門,光是慌張中的出錯,就已經讓他數次無法順利把鑰匙捅.進鑰匙孔中,錯失了寶貴的數秒時間。

雨下得很大,冷風吹過來,雨絲飄散到了房簷下麵,澆濕了他。

而當他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冰冷的雨水落在他的後背上,卻像是被火焰炙烤一樣火辣辣的疼,讓他不由得皺眉慘烈的嚎叫出來,抖起來時渾身的肉都在顫抖。

他拚命的想要趴在黃銅大門上,躲開從身後潲來的雨。

但他卻有種感覺……有誰,正在看著他。

王主任僵硬了一下,驚恐的緩慢抬頭向上方看去。

然後他就看到,就在黃銅大門旁邊的玻璃花窗後,隱約露出了一張人臉的輪廓。

青白僵硬的人臉半隱沒在昏暗中,腐爛得隻剩下血肉窟窿的眼窩裡放著兩顆彈珠一樣的眼珠,僵直的透過紅色的玻璃向外看去,將整個視野渲染到血紅。

而那張臉,王主任認識。

甚至是他親手把這張臉……

他驚恐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識想要躲避的向後連連退去。

恐懼壓倒了理智,讓他一時間忘記了身後的大雨,三步踏出去,大雨落在身上。

那一瞬間,淒厲的哀嚎聲撕心裂肺的響起。

王主任滿臉驚恐,五官用力到幾乎快要從原位上脫離,整張臉猙獰而滲人,但他本人對此卻絲毫未覺,隻是在拚了命的想要向就近的樹下跑去。

好像對他來說,這下的不是雨,是硫酸。

他努力的抬起腳向旁邊狂奔,但是雨水沒有一刻停歇的落在他身上,那張原本隻是過表情過於誇張的臉,也在肉眼可見的發生著變化。

最先被雨水澆濕的顱頂,竟然像是融化的冰淇淋頂一樣,慢慢向下坍塌,中間凹陷了下去,然後是頭顱四周,額頭,耳朵,眼睛……

整張臉像是融化的瀝青,五官真正的脫離了原位,沿著臉在向下緩慢流淌。

頭頂流過原本應該是眼睛的位置,淌進了嘴巴裡,眼睛已經被拉成細細長長的一條,與頭發的黑色融為一體,分不清誰是誰,鼻子和嘴巴變成了一團,一起向下順著下巴滴落,在他的胸前彙聚成了一灘膚色黑色的混合蠟質粘液,像是夏天融化的雙色冰淇淋。

他奔跑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那甚至不能被稱為奔跑,隻像是被按下了慢放的黑白滑稽默片,抬起的腿半天無法落在地麵上,鞋子裡盛滿了雨水,以及……

膚色的一灘液體。

好像他的腿,也已經融化流淌進了的鞋子裡。

很快,連膚色蠟質的粘稠液體就順著他的褲腳滴答落了下來,在地麵的雨水中變成一灘不知名的惡心液體,緩慢流動著與雨水混合,然後被大量的水流推動著,向旁邊地勢更低的草坪留去,令原本青翠的草葉上,也沾滿了這些膚色的物質。

他唯一還在執著的,僅剩下拚命伸向樹木方向的手臂。

可毫不留情砸下來的大雨很快就無情摧毀了他的手臂,伴隨著“哢嚓”一聲黏膩悶響,他的手臂從中間斷裂,像是因為過長而脆弱到輕易被折斷的蠟燭,重重摔在地麵上那灘膚色的粘液中。

就像是鍋底的黃油,融化,柔軟,從固體到液體。

王主任像是暴露在大火中的蠟質雕像,不過眨眼之間,很快就融化成了雨水中的一灘流動粘稠的蠟液。

然後,無聲無息的被雨水衝走,流進了旁邊的草坪裡,被草葉遮蓋,不仔細看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他僅有的一兩聲慘叫,也沒能突破雨水的屏障被傳遞出去。

短短瞬息,辦公樓前重歸平靜。

依舊隻有雨聲,風聲,以及樹葉搖動的嘩啦啦聲音。

這方地處偏僻的大學校園,重新變得寧靜幽深。

隻有某個存在,無聲注視著這一切的發生。

厚重的黃銅大門被從裡麵推動,連同著外麵的鎖鏈也晃動著擊打在了門板上,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一聲比一聲劇烈,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裡麵試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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