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正版隻在晉江(1 / 2)

遊戲場裡,會遇到甚至無法想象的危險。

這是玩家們對遊戲場的共識。

無論是喪失了所有鬥誌,縮在暫居區不敢離開的,還是拚命想要回到現實中的,他們都很清楚,高級彆副本代表著什麼。

但是,【喪鐘之城】的危險程度不僅刷新了玩家們的認知,還讓他們無論怎麼也想不到,玩家……竟然還要幫助NPC嗎?

不少觀眾呆滯的看著屏幕裡和NPC混在一處的京茶,看著纖細的少年騰空躍起又落下,在混亂的戰場上像是一支離弦之箭,他所在之處,就如千軍萬馬過境,呼嘯生風。

因為京茶的加入,局勢頃刻間起了變化。

原本還因為人數眾多且裝備精良而占據上風的衛兵們,很快就在京茶的猛攻之下節節敗退,隻能狼狽的守著數位權貴不斷向後退去。

他們大聲呼喝著要讓賤民們付出代價,像往常那樣威脅恐嚇人們。

當有人露出了猶豫膽怯的表情時,治安官們重新找回了自信。

卻被京茶等人打斷。

“嘁,還高塔監獄呢,你們不知道高塔監獄早就倒了嗎?”

京茶翻了個白眼,語氣輕狂張揚,卻令治安官們忌憚。

身形纖細的少年雙手叉腰,迎風高高站在骷髏巨兔的頭頂,俯瞰大地的眼睛倒映不出那些治安官的身影,仿佛對他而言,治安官不過是一群烏合的蟲子。

而站在他身邊的紅鳥則默契接話:“大家知道漢克大叔嗎?他的侄子維克托,就是幾年前被這些治安官關進了高塔監獄,他現在就在這裡!”

“鐘表匠維克托,就在這裡!”

隨著紅鳥一聲大吼,原本在人群中的維克托立刻踏出,躍身站上高台向所有人振臂高呼。

“高塔已經墜落!束縛我們的鎖鏈已經消失了,現在!我們能拿回屬於自己的生活,為死去的人複仇!”

維克托怒吼:“我們要勝利!要自由!要我們自己的生活!”

不少人都認出了維克托的臉,驚呼聲接二連三,卻有更多的人被維克托感染情緒,同樣激烈的振臂響應。

“複仇!複仇!為我的母親!”

“為我們的家人朋友!為我們自己!”

“被奪走的都要還回來!”

“高塔墜落——!”

群情激憤,同仇敵愾。

治安官們沒有想到自己早已經習慣的慣例恐嚇,竟然會造成這樣激烈的反彈。

他們慌了神,揮舞起棍棒拚命想要找回自己的權威。

但是當整個群體內所有人都不再畏懼,他們都拋棄了害怕,知道一直以來壓在他們身上的高塔已經消失不見,便再沒有什麼能夠恐嚇住他們。

人們如浪潮般湧向權貴們,護在權貴們身前的治安官和衛兵們,被憤怒的人們暴揍,很快就從優勢被壓到劣勢,招架不住的連連後退。

而最開始想要駕車逃跑的貴族們,也都被人們在半途中攔了下來,將馬車裡惶恐驚呼著的貴族們拉下馬。

見勢不妙,城主立刻帶著身邊的一眾權貴準備離開。

衛兵們組成人牆,艱難的攔住憤怒的人們。而在他們身後,權貴們在少量護衛的簇擁下慌忙離開。

一片混亂和喧鬨聲中,隻有池翊音冷眼旁觀,平靜鎮定到可怕。

“他們做出了和預想中一樣的行動。”

池翊音回身,微笑著看向走過來的斯凱:“你可以出發了。”

斯凱點點頭,看向池翊音的目光滿是敬佩驚歎。

“沒想到竟然真的被你說中了。”

他好奇的問:“池先生,你怎麼知道他們會做出這樣的反應?”

他這個第一個發現副本並進入的人都沒有想到。

池翊音向他眨了眨眼,笑得意味深長:“因為,就算是NPC,就算他們有不同的身份,但他們終究都是‘人’啊。”

是人,就有通用的弱點和思考方式。

而他啊……剛剛好,最了解人。

在鼓勵酒館眾人一起向權貴們的集會發起攻擊之前,池翊音就已經提前看清了後麵十步,清楚那些權貴們在遭遇危機之時,會做出怎樣的反應和選擇。

而針對權貴們會做出的事情,池翊音自然也早就規劃好了應對的計劃。

比如,斯凱。

追殺權貴,這對於斯凱來說,是最合適不過的工作。

他有實力,善良又願意幫助他人,但是這份善良,卻不是對權貴們的。

——對那些掌控著湯珈城的人們,斯凱有的,隻有怨恨。

用三年的時間,一點點堆積起來的恨意。

斯凱被困在小巷中三年,眼睜睜看著成千上萬的玩家死在自己麵前,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從身到心的煎熬,讓他時刻陷在痛苦的折磨之中。

人能夠保持徹底的善良有多久?

誰會永遠都不怨恨埋怨他人?

即便是“聖人sky”也做不到。

對於他而言,那些權貴們就是導致他痛苦的罪魁禍首。

當善良的人終於憤怒,那是惡魔也會逃離的地獄。

而在池翊音看來……剛好合適不是嗎?

他需要一個人來負責權貴們的去向,奪取湯珈城的主控權。而斯凱,想要為他自己,以及那些三年來死在副本中的玩家們。

複仇。

“去吧,斯凱。”

風揚起銀灰色發絲,池翊音眯了眯眼眸,輕聲道:“去做你應該做的事情吧,那裡,就是你最終複仇的戰場。”

斯凱點點頭,立刻就有酒館中的大漢向他聚集而來,準備和他一同前往。

但在動身之前,斯凱還是回過頭,神情複雜的看了池翊音一眼,輕聲而鄭重道:“謝謝你,池翊音。”

池翊音歪了歪頭,笑吟吟卻沒有承認:“謝我什麼?因為我利用你的力量?”

不等斯凱解釋,池翊音就已經抬手一指遠處漸行漸遠的權貴馬車,道:“去吧,再等一等,他們就不知道會跑去哪裡了。”

斯凱循著看去,也看到了身邊酒館眾人的急切,隻好無奈轉身向遠處跑去。

但在斯凱離開之後,一直沉默的楚越離卻道:“先生,您明明知道他在說什麼。”

“一個,可以複仇解開執念的機會。”

楚越離看著斯凱的背影,雖然他與斯凱才是第一次見麵,但那雙過於剔透的眼眸,已經看透了斯凱的全部。

“他等待這個機會已經太久太苦了,久到他自己都要忘記了自己身為人的身份,模糊副本和小巷的界限。”

他頓了頓,才道:“如果不是先生,恐怕他很快就會徹底遺忘掉自己的身份和記憶,成為副本中的一員,和那些石像鬼無異。”

“是先生給了他改變的希望,為什麼先生不讓他感謝你?”

楚越離不能理解。

他覺得自己的神,當然要有所有信徒的信仰才對,那些得到過神的幫助之人,必須要感激於神,以餘下的全部生命和靈魂來敬仰於神,這樣才可以。

池翊音卻隻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在意。

“我幫他,是因為他是會感恩的通透之人,但是我幫他,卻並不是為了他的幾句感謝。”

池翊音側首,深深看了一眼斯凱離開的方向,低聲道:“是因為他有這個價值,也可以成為幫助我的‘工具’。除此之外,我並不需要他額外的情感。”

“他啊……還有太多沒有完成的執念,已經足夠沉重了。他的靈魂已經無法再承受更多。”

他輕笑,看得透徹:“他是岌岌可危的高塔,隻差最後一塊積木,就會坍塌。而自救或自戕,都將取決於他自己。我並無意插手。”

明明池翊音是在說起斯凱,卻讓聽到這些話的楚越離沉默了。

楚越離抿了抿唇,神情低落,良久,才小心猶豫著問道:“那我呢?”

池翊音挑了挑眉,驚訝回望:“嗯?”

“對於我。”

楚越離仰起頭,看向池翊音的眼中有光,像是在注視著太陽:“先生也是這樣想的嗎?”

他看起來快哭了,好像隻要池翊音否定他,他就會失去全部的勇氣和支撐。

池翊音有些愕然。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楚越離露出這樣的表情。無論是在古樹鎮副本中斷腿還是與死亡擦肩而過,甚至是在他講述自己過往二十幾年的生命中,從未被母親愛過,就連存在本身都被母親否定時,楚越離始終都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就好像,楚越離和這個世界隔著一層磨砂玻璃,霧裡看花。

他明白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悲戚,親身經曆過旁人無法忍受的痛苦,卻從未因此而崩潰或怨恨,而是平淡的接受這一切。

苦難之於他,就像呼吸那樣自然。

可……

那樣的楚越離,卻在自己麵前,隻因為一句話,一個猜測,就幾乎哭出來。

池翊音抿了抿唇,隨即笑了起來。

“越離。”

他平靜的呼喚道:“要有價值,要能夠幫到我。”

池翊音很少會在彆人麵前,露出自己真實的那一麵。他永遠是扣著虛假的麵具,展現出彆人想要看到的那一張臉。

以此,那些從未見過怪物的尋常人可以接受良好。

而怪物,可以獲得他所想要的一切。

——表情不過是被池翊音利用的另一種手段。

但是就在現在,在楚越離麵前,池翊音卻親手摘下了自己的麵具,露出冷靜理智到殘酷的那一麵。

“隻要你是我最重要的資產。”

池翊音微微彎下腰,修長的身姿像是繃緊的弓,肌肉線條漂亮流暢。

透過散落下來的銀灰色發絲,那雙湛藍色眼眸定定的注視著楚越離,幽深如海。

“隻要你的價值足夠重,我就不會放棄你。”

他勾了勾唇:“永遠。”

楚越離愣愣的看著池翊音,隻覺得那一瞬間,自己連心跳都消失了。

他的神……向他親口許諾,不會將他遺棄。

還有比這更好的事情嗎?

楚越離的眼角微紅,重重的點了頭,嚴肅回答:“好。”

先生……我不會,讓你有任何機會,遺棄我。

楚越離隻覺得胸臆間有滿腔激烈的情緒想要向池翊音訴說,但不等他有多一步的動作,就見一雙手臂伸了過來,親昵的攔住了池翊音的肩膀。

他的眼眸頓時冷了下來,冰冷的抬頭看去。

黎司君卻隻是輕輕嗤笑了一聲,他的眼眸中甚至沒有楚越離的身影,好像那隻是一團空氣,根本不需要他加以理會。

“對於音音來說。”

黎司君垂眸,含笑著語氣親昵:“我難道不是最重要的資產嗎?”

“既然這樣,那看來我需要再多努力一點了。”

他懶洋洋輕喃詢問的模樣極為放鬆,仿佛楚越離是個不值得一提的對手,可他的話語卻並不是這樣表達的。

“所以,音音——想要這個副本嗎?”

池翊音抽了抽嘴角,忽然有種衝動,想要將黎司君直接甩進戰場裡,任由生死。

他選同伴的時候就應該選楚越離,或是選京茶。總覺得黎司君,過於危險了。

還有黎司君的身份……係統那副忌憚的模樣,到底,黎司君是哪一個稱號的覺醒者?

最特殊的“愚人”,或是一切終點的“世界”?

抑或乾脆就是……淩駕於所有覺醒力量之上的,神?

“有這樣一個傳聞。”

修長有力的手掌輕輕拂過書籍,指腹停留在封麵上作者名稱的地方,輕輕摩挲。

“所有覺醒者的力量,都來源於神明。是祂主動散開自己的力量,使得二十二位覺醒者能夠踏上最終的戰場,完成屬於他們自己的偉大任務。”

“預言之中,世界將在山火和洪水之後,迎來神的最後一次降臨。”

“號角聲已經吹響,審判已經開始。”

“隻不過神所審判的對象,並不是某一位特定之人的生死。而是,整個世界,是否有繼續存在下去的意義。”

那雙手慢慢翻開書籍。

紙張翻動的聲音輕微,卻有著足以令人安定下來的沉靜力量。

陽光透過水晶玻璃落下來,在地麵上形成璀璨的折射光線,如同無數鑽石,閃耀著過分美麗的光芒。

光灑在書籍上,白得耀眼。

而坐在椅子上的人一雙長腿交疊,披在肩上的大衣隨意垂落在地。

她漫不經心的翻閱過一夜,紅唇邊緩緩勾起一絲笑意。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成長為了足夠優秀的人。我該高興嗎?還是應該傷心。”

“即便沒有我,他也一樣可以照顧好自己,成為他自己。怪物,從來就不會因為其他人的目光或非議,就更改自己的存在和模樣。”

她低低輕笑出聲:“但這樣,就顯得我很可有可無啊。”

“池翊音……我的,小怪物。”

那雙鋼藍色的眼眸緩緩抬起,迎著麵前的陽光向外看去。

整個純白的建築寂靜無聲,遼闊到仿佛沒有儘頭的空間裡,隻有一把椅子,以及一站一坐兩道身影。

池旒顫了顫眼睫,陽光落進她的眼底,卻驚不起一絲塵埃。

“想要成為神,當然隻有一種途徑。”

“殺掉原本的神,在神明的死亡之上,踩踏著祂的屍體,成為新的神。”

“就如你在廢墟之上,建立你的國,製定你的法與度。”

池旒垂眼,看向平攤在手中的書。

池翊音曾經在現實中寫就的書,輾轉,落在了遊戲場中她的手裡。

而在那鉛字印刷的書頁中,一字一句,驚心動魄。

【在幽暗森林裡,人們看不到身後的豺狼與頭頂的蛇,終其一生,他們都看不到太陽。

所以他砍斷了樹,挖空了山,打開了那座森林,讓太陽,照進了黑暗。

“當在黑暗之中尋找光明,即便那是困難的,即便代價是黑暗與光明的死亡。”在他伸出手時,有人聽到,他這樣說。】

池旒低低笑出聲。

隨即,那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瘋狂的回蕩在空曠的空間裡,回聲層層疊疊,令人畏懼。

“時隔多年,也應該久違的來一場母子敘舊了。”

池旒咧開唇角,鋒利的俊容上神情危險莫測。

“會長您之所以失去資格,不就是因為池翊音?”

一直安靜背手而立站在I池旒身後的男人,忽然平靜出聲:“況且,在池先生進入遊戲場的時候——不是您送了他一程嗎?”

“讓本來被遊戲場恐懼排斥的怪物,得到進入遊戲場的可能。”

“啊……”

池旒像是才想起這件事一般。

她歪了歪頭,欣然承認:“是了,我送了他一把刀——在他的心臟上。”

“那孩子,好像很開心來著,還尋找過我的身影……他知道我就在遊戲場中。他想要殺了我。”

池旒微笑:“多麼優秀的怪物啊,不是嗎?”

男人良久沉默。

隻是問:“池先生,會來這裡嗎?”

“當然。”

池旒站起身,雙手插兜,隨著行走風衣吹拂。

她立在水晶玻璃之後,垂眸看向下方。

那雙眼眸極冷,如同俯瞰大地的宇宙。

沒有任何生命能夠在其中留下痕跡。

“他自然會找過來,他是,池翊音。”

池旒眯了眯眼眸:“有什麼是他做不到的呢?”

“真有你做不到的事情嗎,池翊音?”

京茶幾個躍身,離開核心戰場,落在池翊音身邊時,他就連詢問的眼睛都帶著複雜的光,覺得自己重新認識了一次眼前這位西裝紳士。

在酒館的時候,當池翊音一字一句向京茶說明他需要做的事情,會發生的情況與相對應的計劃時,京茶聽得懶洋洋幾乎要睡過去了,還覺得旁邊聽得認真,就差沒做筆記了的紅鳥,實在是過於認真看中了。

人怎麼可能知道明天後天會發生什麼呢?

他連今天晚上吃什麼都決定不了。

但是,當京茶真的踏進這場混亂的聚會,心中卻無時無刻不在掀起驚濤駭浪。

無他。

因為每一步,每一個人做出的反應和決定,都與池翊音說的分毫不差。

最恐怖的是,做到了這一點的池翊音,在此之前根本不認識這些權貴,更沒有在進入副本之前得到這些人的資料。

池翊音所依靠的,竟然隻是在河對岸屋頂時的短暫觀察。

僅僅憑借著那幾十分鐘的遠距離觀察,池翊音將所有人的言行舉止儘收眼底,並且以此追本溯源,分析出了這些權貴原本的性格,並從原點出發再一次正向推導,說出了這些人在麵對危機時會做的事情。

知己知彼,說起來容易,卻是戰場上最關鍵但最難做到的事情。

可池翊音……僅憑借著那幾眼明白了。

如果京茶不是親眼所見,他一定會說這絕對不可能。

紅鳥都做不到這種程度!

可偏偏,池翊音做到了。

幾乎重新刷新了京茶對於世界的認知。

原來地球之外還有星係,星係之外還有宇宙,原來無邊無際的廣袤無垠不是自己能夠觸摸到邊界的……

京茶恍恍惚惚:這種大腦,是真實存在的嗎?

池翊音但笑不語,隻瞥向京茶幾眼,便走向遠處和骷髏兔子待在一起的伊莎莉雅。

這個在他計劃中,唯一的不定變量。

被忽略了的京茶:“???”

“他剛剛是不是看不起我?”

京茶不可置信指著池翊音的背影,向紅鳥問道:“你看到了的對吧?他無視我!”

楚越離走到京茶身邊,暫時停下了腳步,側身,冷冷看向他。

京茶:“?乾嘛?”

楚越離眉眼不動:“人無法明白自己認知之外的世界,對青蛙來說,井外沒有多餘的天空。”

京茶:“??說什麼屁話呢?”

楚越離冷漠收回視線:“哦,聽不懂也沒有關係,畢竟你沒有腦子。”

在與京茶擦肩而過的時候,他還“嗬”了一聲。

“彆誤會,我隻是和先生持相同看法。”

沒有池翊音在身邊的楚越離,顯得格外的冷漠而不客氣。

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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