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正版隻在晉江(1 / 2)

包廂裡,童姚躺在柔軟舒適的床榻裡,卻眉頭緊皺表情顏色,時不時抽動著四肢,像是想要做出反抗的動作。

就連肌肉都是緊繃著的。

即便是最好最輕柔的床墊絨被,童姚也絲毫沒有睡眠該有的放鬆模樣,反而像在經曆著一場嚴酷的廝殺。

事實上,在夢境的世界裡,童姚也確實麵臨著一場殘酷血腥的考驗。

當她意識到自己剛剛都做了什麼的時候,不由得冷汗津津,一陣後怕。

斯凱……那個曾經在遊戲場裡堪稱瀕危物種的聖人sky,竟然會用這樣的方式,蠱惑她走進那片屍山屍海。

簡直和童姚記憶中的斯凱截然不同!

沒有了溫柔善良的溫暖,隻剩下冰冷冷的惡意,甚至是死亡。

要不是童姚直到睡前也沒有放下對於楚越離的關切,讓她剛剛在看到斯凱的瞬間,想起了楚越離的事情,那直到現在她也無法回神,更無法意識到眼前場景的不尋常之處。

童姚倉惶四望,入目所及之處皆是慘死的骸骨。

其中有一些是早已經在各個副本中死亡的玩家,還有一些,童姚卻慢慢從記憶中找出了他們的身影。

那是,傳聞中被隨機進了【喪鐘之城】的玩家,然後再也沒有人見到過他們。都隻說,他們是死在了湯珈城裡。

但是現在,他們的屍骨卻出現在這裡,成為斯凱腳下的一塊墊腳石。

甚至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玩家分明是a級!

他們,是在新世界死亡的。

也就意味著……

這部分玩家,正是在剛剛童姚才經曆過,並且與楚越離和斯凱兩人走散了的那場考驗中,沒能通過考驗而死在了包廂裡的那些旅客。

童姚下意識捂住了嘴,滿眼的不可置信。

怎麼會?那些玩家,怎麼會出現在她的夢裡?

而且還和斯凱在一起……

她的思維慢了半拍,忽然意識到了其中的聯係。

所有出現在屍山裡的玩家屍體,都與斯凱有著或多或少的聯係。

湯珈城,雲海列車,還有以前那些副本,似乎每一個副本都有著斯凱參與。

這是不是有可能意味著,從斯凱進入遊戲場到現在,他所遇到的所有玩家,都出現在了這裡?

不論是最低等級的,還是高級彆的玩家。

無論他們生前是何種實力,現在都逃不過來自斯凱的死亡。

變成了屍山中壘砌通往天空的巴彆塔下的一員。

他們死亡的唯一意義,就是將斯凱送上本不屬於他的高度。

甚至是……

成為天空。

成為神。

就像斯凱本來的稱號那樣。

sky……向往天空的孩子。

這個猜測極其荒謬,其中所飽含的艱難和過於遼闊的範圍,讓它幾乎不可能成為事實,隻是一個過於大膽的想法。

可莫名的,童姚卻覺得有人站在她身後,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歎息。

那歎息仿佛是在說:你猜測的沒錯,就是那樣。《頂級靈異家[無限]》,牢記網址:m.1.很熟悉。

好像是楚越離回來了。

但當童姚受驚,猛地轉頭看去時,她身後卻不是楚越離。

而是一張流淌著血淚的青白麵孔。

那死人臉上被挖走了眼珠,黑黢黢的眼眶裡隻剩下一片黑紅色的爛肉。

猛地與這樣一張臉對上

,嚇得童姚心臟停跳,睜大了雙眼。

那屍體就站在與她不到十厘米的距離,甚至如果童姚轉頭時向前仰了仰,就會與那冰冷沒有溫度的皮膚撞上。

她嚇得連忙後退了兩步,試圖拉開與那屍體的距離。

但是就在這時,她卻覺得背後碰到了一麵堅硬的牆壁,阻礙了她的後退的步伐。

……不。

那不是牆壁,是……冰冷的,沒有彈性的,已經失去了所有生機,變成了一具屍體的……人。

那人站在她的身後,早已經看出了她的動線,輕鬆的從後麵握住了她的手臂。

像是鐵鉗一樣,抓得童姚皺緊了眉頭,手臂生疼。

“你在害怕嗎?童姚。”

她聽見自己身後的那個人這樣問。

那聲音輕柔,緩慢,卻無比冰冷。

像是從太平間深處傳來的回響,帶著死亡陰冷的空洞。

令她汗毛直立。

童姚咽了咽唾沫,肌肉不自覺的在發抖,不知道身後的人究竟想要做什麼。

即便變化巨大,但她還是聽了出來。

那就是斯凱。

明明在她回身前還站在屍山上的斯凱,現在就在她的身後,在如此靠近以致於格外危險的距離下,向她發問。

“你害怕的是什麼?我?還是死亡?”

斯凱在笑。

那笑聲如此溫柔,恍惚與童姚記憶中的過去重合,好像斯凱從未變過,依舊是那個樂於助人從無怨懟的善良聖人。

可就在斯凱說話的時候,另外一具屍體,卻在童姚眼睜睜的注視下,從黑暗深處向她緩緩走來。

一具,兩具…………

越來越多的屍骸踩著緩慢的步伐,無聲的從四麵八方的黑暗中向她逼近。

似乎整座屍山的屍骸,都在黑暗中得到了複活的力量,重新站起身,向黑暗之外的生命發起了攻擊。

童姚看到,不僅是尋常的玩家,甚至是天榜上赫赫有名的高級彆人物,都在向她走來,並且做出了將要攻擊的架勢。

難不成這些屍體,也和他們生前擁有同樣的力量?!

童姚心中一驚,頓時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涼了。

如果真的是那樣……那她根本連反抗的可能都沒有,直接就會被這鋪天蓋地的屍體殺死。

她知道自己根本打不過,也不想要不自量力的以卵擊石,隻想要立刻就跑,越遠離這些屍骸越好。

可任由她如何掙紮,甚至手骨傳來“哢嚓……哢嚓!”被擰斷碎裂的聲音,斯凱鉗製住她的手,也依舊紋絲不動。

好像不過是一隻螞蟻在他手掌中晃動。

逗笑了斯凱。

“真是奇怪。”

他低低笑著,在童姚身後感慨道:“曾經人們都那樣喜歡向我求助,想要讓我救他們,卻毫無敬意,對我呼來喝去,隨意指使,好像我去救他們是理所當然的。”

“可現在,你們卻都這樣害怕我,卻……這樣尊敬我。”

童姚拚了命的想要讓自己將要崩潰的神智恢複平靜,即便恐懼,牙齒都無法克製的在打著顫,但她還是沒有放棄的在觀察著眼前的那些屍骸,試圖從中找出一個可以被擊破而逃離的缺口。

正因如此,她看到,在斯凱提及“你們”的時候,那些已經死亡的人們早已經僵硬青白的臉上,卻仍舊流露出了恐懼的情緒。

他們不敢看向童姚——準確說是她身後的斯凱。

而是齊齊的將視線向旁邊偏去

,甚至有人試圖向後退去,重新回到黑暗的遮蔽中,唯恐自己被斯凱注意到。

童姚覺得奇怪。

已經死亡的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如果說雲海列車上的那些玩家剛剛在恐懼中自相殘殺而死亡,那其他的玩家呢?

另外那些屍體,在此之前可是一直都沒有被確定下來死亡,很多隻說是失蹤。

甚至有一些玩家,在童姚進入新世界之前還應該是活著的才對。

可現在她所看到的,卻是所有與斯凱有過交集的玩家,都已經死去了。

滿懷恐懼。

與敬畏。

童姚聽到,斯凱在長長歎息。

“你看,原來大家需要的不是幫助,而是敬畏啊……”

“你們想要的不是個會善良幫助你們的聖人,而是一個會殺死你們的惡魔。”

他在笑:“是我的錯,竟然這麼遲才發現。”

“若早知如此,我又何必用自己的命,來救你們的命?莫不如在你們麵前放一個魔鬼,你們反而會因此感激我。”

斯凱說話時的氣息落在童姚的脖頸上,冷得她抖了抖,滿眼驚恐。

好像置身冰窖。

“你……”

童姚強忍著恐懼,皺眉問:“楚越離呢?你把他怎麼樣了!”

聽到這個名字,斯凱頓了頓,抓住童姚的手也微微鬆開,不小心讓她有了掙紮的空間。

“楚越離…………”

他低低呢喃著,聲音回蕩在夢境中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好像他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或是,足夠令他刻骨銘心。

但焦急之下,童姚卻沒有來得及分辨斯凱話語中情緒,她隻是以為斯凱並不準備說出楚越離的下落,甚至想要否認對方的存在。

她不由得急了:“當時你和楚越離在一起不是嗎?你在這裡,那他呢?他去哪了?”

直到這時,童姚才忽然間福至心靈一般,明白了為何稍早之前,自己向池翊音說起楚越離和斯凱的走散,並且忍不住向他抱怨起楚越離,覺得楚越離竟然對自家同伴動手而感到不滿時,池翊音不以為意的輕笑搖頭,否決了她的想法。

池翊音說,楚越離不可能毫無緣故就對同伴出手。

‘越離所覺醒的力量,即便是在二十二個稱號中,也是極為特殊的一個。’

倒吊人代表著死亡,不幸,悲傷,像是一個不祥的符號,被所有人所不喜。

但——究竟是他帶來不幸,還是他警告不幸?

‘人總是想要把責任推卸到其他人或物身上,即便根本不存在過錯方,也會想方設法的找尋能夠責怪的人,以此來宣泄自己的痛苦和憤怒。’

‘告喪鳥做錯了什麼嗎?’

那時,池翊音輕笑著問童姚:‘告喪鳥隻是宣告死亡,卻被人們視為不祥,可它並未殺過人,不是嗎?’

‘並不是倒吊人導致不幸,他隻是……在被所有人都忽略的視角中,看到了蛛絲馬跡背後的真相,示警死亡的來臨。’

那時,童姚雖然出於對池翊音的尊敬和信任,並沒有反駁他,但是她也並沒有相信池翊音的說法,還以為是他不想因此而讓同伴們之間生出嫌隙猜忌,所以才委婉勸她信任同伴們。

可現在,看著眼前的屍山以及斯凱的不對勁,童姚卻忽然理解了池翊音所說的話。

倒吊人……他並不帶來死亡,他隻是預見了死亡。

或許當時在那節車廂裡,從來都不曾展現攻擊力的楚越離,

卻突然間敲昏了斯凱,就是因為他在那一瞬間感知到了斯凱的異變,預見了如今的這一幕,所以才會試圖控製斯凱,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並不是楚越離攻擊了同伴啊。

楚越離是為了她,為了池翊音……才會想要將已經異變的斯凱隔離在外,不讓斯凱傷到其他人。

童姚在想通這件事時,不由得愧恨,心中更加愧疚,也因此愈發焦急的想要知道楚越離的現狀。

但是麵對童姚的質疑,斯凱卻沉默了。

在黑暗裡,一切都因為斯凱的沉默而歸入平靜,死一樣的寂靜。

甚至連呼吸聲,風聲,腳步聲都不曾存在。

所有的死屍都融身黑暗,像是瞬間融化的黑水一般,猛然潰散。

而童姚也在這一刻,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順著自己的腳底,不斷向上蔓延,控製。

最後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你……”

童姚臉色煞白,拚了命的掙紮,想要從那可怖卻無形的力量中奪回呼吸。

可是她所看到的,卻隻是斯凱扔下她,也像那些死屍一樣,笑著化作一灘黑水,融入眼前的那片黑暗。

隻剩下一張臉皮,還浮在那灘黑暗之上,隨著黑水的湧動而起伏,像是龐大的怪物一般猙獰扭曲著,轉身向更深處的夢境緩緩蠕動。

“有人逃脫了,他離開了所有死亡的眼睛所能看到之地。這樣怎麼行呢,怎麼能有人,不畏懼於死亡的威勢……”

“抓回來,要把他抓回來。”

“讓他成為我們中的一員,不可抗衡的死亡將降臨一切!”

斯凱的聲音如此怪異,像是成千上萬個人齊齊嘶吼怒喊,聲音融在一處時顯得如此扭曲,瘋狂,不可被直視。

童姚止不住的在顫抖,窒息和恐懼令她無法呼吸,隻能瞪大了眼睛,看著斯凱和那片黑暗一起,逐漸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與此同時,雲海列車上。

在所有人都沒有察覺的角落中,陰影在扭曲,伸展,然後在每一個最細微的縫隙中蔓延。

像是一株爬藤植物,任何縫隙都可以成為它生長的空間。黑暗在侵襲整輛列車。

無數的爬藤和分支不斷向下,向更深處行進。

不僅是包廂,甚至是列車基座,每一個齒輪與機械裝置上,都纏滿了黑暗到無法反射光線的藤蔓,將整輛列車牢牢纏繞其中。

金紅色晚霞漸漸西沉的天幕上,列車車身上的黑暗像是色彩明快豔麗的油畫上,突如其來的黑色一筆,如此顯眼。

可惜,沒有人在列車外。

身處於列車上的人們,看不到車身外麵正在發生的事情。

他們依舊在自顧自做著自己的事情,為了自己的利益和生存而商議奔波,沒有注意到已經發生的改變。

隻有躺在自己包廂床上的童姚,在克製不住的抽搐,翻滾,像是癲癇一般。

黑色的絲線從床鋪絲綢中每一個細孔中穿出,柔軟的布料無法阻擋黑暗的侵襲,隻能任由童姚被身下的黑暗抓住,包裹,吞噬。

像是桑蠶製造的繭。

更多的黑色絲線在包廂中蔓延。

它們沿著牆壁和地麵快速前進,任何有著孔隙的地方都無法阻礙它們的腳步。

每一道木質的紋理,每一個棉布的細孔……

霎時間,整個包廂都被黑暗籠罩。

光線被吞沒,甚至無法折射。

這裡就像是怪物的

巢穴,而童姚也不過是它捕食的獵物。

可沒有人發現她如今的境地。

隻有黑暗中深深的死亡恐懼,與生命的孤獨。

童姚顫了顫眼皮,努力想要向有光亮照過來的地方看去。

她從未像現在這樣懊悔。

後悔當時沒有信任楚越離的判斷,沒有和他一起對付異變了的同伴。後悔在車廂走散後,沒能及時去找他們,以致於讓事情發展到現在的地步……

如果,如果她做對了某件事,事情是否就不至於會到現在的模樣?

楚越離也不會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黑暗和死寂中,童姚感覺到一雙冰冷滑膩的手臂,在緩緩搭上自己的肩膀,然後從身後,慢慢將她抱入懷中。

那一瞬間,她甚至有種想哭的衝動。

沒有懼怕,隻有回到母親懷抱中一般的安心。

這個懷抱令童姚如此熟悉,瞬間就已經分辨出,這正是她在空白車廂中遇到的那個“自己”。

當時盛放著自己屍體的棺木中,也和斯凱一般,被黑色粘稠的液體吞沒,像是腐臭血液的海洋。

但是“自己”卻給了一個黑暗卻安心的擁抱,告訴她,她可以選擇停留在那裡,不再麵對從今以後的死亡和痛苦。

那時,童姚咬牙堅持了下來,重新堅定她想要離開遊戲場,回到現實的想法。

可現在,童姚卻對自己先前的決定產生了懷疑,甚至因為對楚越離的誤判,她現在對自己過去的全部生命都充斥著否定,懷疑自己是否一直做出的都是錯誤的選擇。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童姚咬緊牙關,眼淚卻止不住的落下。

身後傳來一聲悠長的歎息。

那個“自己”向她說:“你看,這就是我試圖阻止你進入的未來。”

“痛苦,煎熬,充斥死亡和懷疑。在這裡,你會懷疑自己的全部人生和決策,否定自己存在的意義,精神與靈魂漸次崩潰,摔倒後,再也無法站起。”

“即便是乾脆利落的死亡,也比現在的煎熬折磨要好上千倍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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