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柒杏眼圓了一瞬, 脫口而出：“你做夢！”
她抬起細胳膊推了男人一把, 一張小臉瞬間變了顏色。
“狗員力你又開始了是不是！給你三分顏色你還想畫個蒙娜麗莎？得寸進尺！”
荀勳被推得往後撤了一步, 他站定, 抬手正了正喉口的領結，“我畫蒙娜麗莎乾什麼。”
他看她一眼，“我隻畫過艾麗莎。”
Alisa本莎：“……”
她怎麼把這茬忘了。
他還真畫過她。
戚柒想起那張她個展上的油畫, 那副畫像隻在她去的那天掛了出來，然後就神秘消失了。似乎就是想專門給她一個人看的。
即便那天隻看到過一次，但戚柒確實印象很深。無論是畫中自己皮膚的肌理，還是絲綢吊帶裙的質感，就連署名的那兩個小字母“xx”，筆觸都非常細膩。
以攝影師的角度來看, 她不得不承認這幅畫像……畫得很用心。
戚柒瞥了男人一眼。
沒看出來, 這狗男人還挺內秀呢？
“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會畫畫？”她問。
見她臉色緩和了些, 荀勳勾了下唇角。他沒回答她的問題，黑眸盯著她看, “你喜歡麼？”
問完他又跟篤定了她的答案一般，繼續道：“我已經讓人把畫送到你的新工作室了。”
戚柒不滿地咂了下嘴, “我又沒說我喜——”
她猛地停住話頭, 抬頭震驚看男人, “新工作室？什麼新工作室？”
**
荀勳說的新工作室，其實就是把戚柒從某分部的寫字樓, 挪到了千盛傳媒大廈的頂樓上。
戚柒覺得區彆不大。
不過就是更寬敞了些, 地理位置好了點, 設備更全了點，安保更嚴格了點，人手更齊活了點……
不大，區彆真的不大：）
戚柒淡定，她團隊的裡同事倒是很興奮。大家看著占了半個頂樓的高級攝影棚，還有那一套又一套的全新設備，一個個都合不攏嘴了。
“臥槽阿爾帕中畫幅加飛思！這一套下來要一二百萬了！”
“嘖，想不到我有生之年也摸到了夢中情機！”
“跟著老板有肉吃啊。”
“何止有肉吃，光看這些機器就夠本了好麼！”
……
戚柒看著自己這間堪比相機博物館的工作室，在心裡對狗男人那句“擺弄相機不如去坐飛機巴黎買衣服”，稍稍釋懷了那麼半分。
除了一屋子人民幣外，她意外還發現了一間暗室。
比起數碼相機，傳統的膠卷相機的寬容度更高，而且在色彩，層次感，顆粒感上變現更有特色。所以儘管數碼相機大勢，但仍然有很多攝影師偏愛膠卷相機。
戚柒也是，雖然平時工作都用數碼相機，但她打心眼裡覺得膠卷在還原色彩上更可靠。
不過他是怎麼知道的呢？
而且還專門準備了這樣一間暗室……
暗室的樓上則是戚老板的辦公室。對於一個攝影師來說，這個辦公室過於寬敞了，甚至還專門隔了休息室和茶水間出來。
戚柒走進休息室，目光一下子定在牆上不動了。
休息室的主牆中央，掛著那副她的油畫畫像。
戚柒盯著油畫裡的自己看了兩秒，移開了視線。目光瞥到窗外時，她又怔了一下。
辦公室的窗外正對著一棟高聳氣派的大廈，她可太熟悉這棟大廈了。
這邊的頂樓，正對著那邊的中層。從她這裡望過去，正巧能看到那個全景落地窗——也就是說，她的辦公室，正對著他的辦公室。
戚柒一臉無語地望著那個黑落地窗看了幾秒，總覺得男人就站在玻璃後麵，正跟自己隔街遙望。
她就有一種被監視的感覺：）
所以，這會不會才是給她搬家的真正目的……
小助理噠噠跑過來了。
“老師，大家都收拾好了，您過去嗎？”
戚柒最後深深看了對麵一眼，下樓去到員工的辦公區。
工作室剛成立不久，除了她的助理之外，主要還有一名從秦智穎那裡過來的化妝師，此外還有後期製作和道具師。
除去後勤人員和臨時工，常駐人口加上戚柒一共才五個。人雖然少了點，但每個都是戚柒親自挑選的精兵，哪一個都能獨當一麵。
大家年紀相近，戚柒又沒什麼老板架子，同事們之間相處得都挺融洽的。
“這些天大家辛苦啦。”戚柒笑眯眯的，“尤其是前段時間，感謝大家陪我一起渡過難關。”
員工們很配合地拍起巴掌。
“接下來幾天，咱們的重點都會在《Iris》封麵上，Naomi今晚十一點到。”
《Iris》穩坐國內時尚雜誌頭把交椅，他們這次請到日本那位紅爆半邊天的厭世臉混血模特Naomi來拍開年封。
人氣模特加明星攝影師，足以可見《Iris》對開年封的重視。
“彆的虛話我也不多說，等這次封麵拍完，咱們都放三天假——”戚柒故意頓了下，“然後每人發三倍月薪當獎金！”
大家“嗷”地歡呼出聲，每個人臉上都是大寫的高興——
就喜歡這種不廢話光發錢的老板！
戚百億老板又揮揮手，“今天是冬至，晚上大家還要熬夜拍攝。這樣吧，現在正好沒什麼事兒，咱們也來個團建，我請大家開趴梯，吃大餐！”
**
荀勳合上電腦，抬手揉了揉眉心。他側頭，朝落地窗外望去。
對麵依然燈火通明。
“他們還在拍攝嗎？”
沈嘉瑞抬頭，順著老板的視線看過去。
“應該還沒開始。Alisa小姐在拍《Iris》開年封，模特半夜才到。他們時間緊，估計今晚要熬夜拍了。”
荀勳眉心擰了下，薄唇輕動，口型看起來像“又熬夜”。
沈嘉瑞頓了下，“現在那邊……好像在開趴梯。”
“Party？”荀勳黑眸微眯，“這會開什麼Party？”
沈嘉瑞搖搖頭，“可能慶祝搬遷？或者慶祝……冬至？”
荀勳：“……”
荀勳想起來之前有一次，戚柒也是和小姐妹Party到半夜才回家。
她穿著亮片小短裙，紅唇卷發的活像個小妖精。小妖精喝了個半醉不醉，回來鬨了他快一整晚才消停……
自此戚柒隻要和Party這個詞聯係到一起，荀勳都不很愉悅。
他看了眼手表，又朝對麵望了一眼。
“你吃了嗎？”荀勳突然問助理。
從沒被老板如此親切關懷過的沈特助愣住了，“呃……啊？”
“走。”荀勳朝他打了個手勢，“去吃點東西。”
**
“老師，Alisa老師！”小助理跑進辦公室。
戚柒正敲著電腦，一手還握著手機跟人溝通些什麼，她給助理使了個眼色，叫他稍等。
跟雜誌那邊溝通了挺久，戚柒終於放下電話，“怎麼了？外賣到了嗎？”
“外賣沒到。”助理搖搖頭，神情逐漸驚恐，“倒是有人到了。”
戚柒往下走，在樓梯上她就看到自己那幾個員工跟幼兒園小朋友一樣排排站，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不自然。
戚柒下樓轉身，這才看到對麵到底何許人也。
戚柒：“……”
“你怎麼過來了？”
不速之客一身黑色長風衣，挺身立在特助前麵。他還饒有興致地轉著腦袋打量周圍，似乎一點沒意識到自己的到來，讓這裡的人有多不自在。
“恭賀你喬遷之喜。”荀勳朝沈嘉瑞示意，後者趕緊遞過手上的禮盒。
戚柒：“……謝荀總了。”
可荀總道完喜也沒有走的意思，他甚至往裡踱了兩步，“還在慶祝？”
荀勳邊說邊脫掉風衣，見一屋子人沒反應，他很有脅迫性地抬了下眉，“我來的不是時候？”
幾個員工趕緊搖頭，“沒有沒有沒有！”
“歡迎荀總！當然歡迎！”
戚柒：“……”
這群沒骨氣的。
戚柒麵無表情地看著男人，“我們要吃火鍋，荀總吃得慣嗎？”
荀勳：“……”
果然又是火鍋。
他不明白她一個吃法餐長大的怎麼就對火鍋這麼執著。
戚柒以前就很喜歡火鍋，但荀勳覺得那東西傷胃，味道還大，所以從不願意陪她吃，也不讓家裡的廚師做。戚柒在家裡吃不到，所以到外麵逮著機會就要解饞。
有一次貪辣，吃完了她就胃疼了……
荀勳轉向沈嘉瑞，“你餓嗎？”
沈特助對上老板的目光，很重地點了下頭，“餓。”
他咽了下嗓子，又強調了一遍，“很餓。”
荀勳回頭看戚柒，一臉“你看吧”的表情。
戚柒徹底沒話說了。她無朝自己助理點了下頭，“把東西都搬到餐廳去吧。”
火鍋架好。一桌子人沒有一點吃火鍋的紅火亞子。
原因無它。桌上有一人，實在跟火鍋格格不入。
荀勳往那兒一坐，就把這張餐桌搬到米其林去了。他跟個佛爺一樣在旁邊鎮著，弄得一桌人也都正襟危坐，一個個跟吃國宴似的。
紅湯開始翻滾，荀勳看著鍋，眉心蹙了一瞬。他在戚柒耳邊低聲：“少吃辣。”
戚柒：“……”
要你管。
戚柒不理他，故意作對一樣嘩啦啦往裡使勁下菜。